“我不想听。”
苏灵凰同样固执，她冷漠地问道：“如果你想告诉我，那早在新婚夜甚至之前就该说了，为何要等到现在，是怕我不理解你吗？”
“我是怕你受到伤害，有时知道太多也不一定是好事。”顾慎之弱弱地说道。
“这么说来你还是为了我好？！”
苏灵凰声音宛如阒夜的惊雷，彻底打破了原先虚伪的平静。她本想着自己能够从容应对，却最终还是抑制不住心头波涛汹涌的情愫。
“是⋯也不是，起初我只把你当做助我在月影宗立足的工具，所以不需要让你知道这些，后来当我真正喜欢上你的时候，却更不能让你知道这些，我怕会伤害到到你，也怕你遇到危险。”顾慎之解释道。
然而，他也不确定自己对于苏灵凰的感情，她是邪道月影宗的圣女，是慕云洲的第一美人，也是他顾慎之正娶的妻子，但也可能是穆重华用来钳制自己的暗桩，是第二个“白菱师妹”。
“既然你口口声声都是为了我，那今天为何又要跟那灵剑宗的师妹以叙旧为名去双修，难道不是你与旧情复燃，饥渴难耐下才做出这般苟且之事吗？”
红莲圣女发声质问道，嗓音颤抖得厉害。她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答案，之所以问是希望顾慎之能够诚实些，这样他们以后至少还能做普通关系的朋友。
“你知道刚才那姑娘是谁吗，凰儿？”顾慎之未作正面回答，他知道苏灵凰不会轻信自己，得一步步地揭开事情的全貌才能令她信服。
“不许你再叫我凰儿！她是谁又与我何干！欺骗我的是你，不是她！”
忽然，苏灵凰愣了愣神，凄然说道：“跟那位白衣姑娘比起来，倒是我更像第三者，毕竟你与她之间是真心相爱的，而我们的婚事不过是各自宗门的意愿。”
见自家娘子哭得梨花带雨，悲痛欲绝，顾慎之心中不禁泛起深深的自责与悔意，至少到目前为止，是他对不起凰儿，而不是反过来。
黑衣少年站直身体，行至泪眼婆娑的佳人身后，伸出双臂想要拥她入怀，只是刚一碰到她蜂腰间的布料，苏灵凰就猛烈地挣扎起来。
“別碰我，真的很不舒服，趁着本圣女还没想取你狗命，抓紧把事情讲清楚。”苏灵凰冷冷地说道。
“刚才的那位姑娘并非是我的师妹，而是我的师尊──灵剑宗宗主，白祈仙子。”
听闻此言，苏灵凰着实沉默了好一会儿，在确认对方没有开玩笑后，扑哧一下笑出声来。
“全慕云洲最负盛名的绝美仙子不远千里赶到汴梁城，只为与人偷情，还是违背伦理的禁忌之恋，此事若是传出去恐怕全洲都要沸腾数月，作为正道盟主的灵剑宗更是颜面扫尽。顾慎之啊顾慎之，你是把我当作三岁小孩在骗吗？”
颦起秀眉，苏灵凰咬牙切齿地问道，血色的眼眸中跃动着愤怒的火焰。
“你不信我？”
“不信，你说谎的次数还算少吗？”苏灵凰问道
沉默半晌后，顾慎之歉意地说：“以前是我的过错，在下深知无法挽回，只能日后全心全意地补偿苏圣女。 ”
内具逍遥自在，守理明德之剑心，外则纵横攻伐，无极无影之剑道，这曾经是顾云为他选择的道，而且如今这是顾慎之自己的道。
谎言是于暗处对付敌人的刀剑，沉默是武装内心的盔甲，唯有真诚才是心意相通的桥梁，他不是没想过苏灵凰在将来某一日会成为敌人，但顾慎之宁可少一柄刀剑，也不想让自己心中有愧。
“这是骗我开心的漂亮话吗？”
“这是真心话”
“你发誓”
“我发誓”
“好，那本圣女就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把你与那位灵剑宗师妺的一切都解释清楚，不能再有半点弄虚做假，否则我就再也不会原谅你，连朋友都没得做。”
“如果解释得特别好，我们还有机会做回⋯关系特别好的朋友吗？”
“你，别给我得过进尺。”
苏灵凰冷冷地说道，双手抱在胸前，语调平静，至少从表面上看情绪已经大致平复。
顾慎之点头表示顺从，长叹一声后，开口讲述起他与白祈仙子的过往，原先令人如沐春风的声音竟有些许沙哑起来。
他与师尊很早便相识了，作前宗主亲传弟子的白祈几乎是看着顾慎之长大的，但两人真正熟络起来还是要等到顾慎之救下“白菱”师妹后，血气方刚的少年对于清纯可爱、身段皎好的少女哪有不动心的。
虽然起初顾慎之只是为了保护貌不会姿容上佳、善良天真、易推倒的“白菱”师妹不受宗门弟子期负，才同她一起练剑，一起听讲，一起修行⋯
“你干脆早点与那个白菱结婚算了，跑到月影宗来祸害我干嘛。”苏灵凰不满地吐槽道。语气中夹杂着些许醋意，不多，但胜在浓厚。
一年过后，顾慎之拜入白祈仙子门下，小时候他情窦未开自然不觉得这个两百多岁，还坚持让他喊姐姐的女子好看，但如今再见自是与以往不同。
他未来的师尊戴着镂花白玉凤冠，怀中抱紧天阶灵剑［傲霜］，那是灵剑宗历代宗主的佩剑，纤手晶莹细腻，恍如无瑕美玉，身影曼妙清傲，圣洁与高雅描摹着她绝美的容颜，墨色秀发漫至腰臀，她的气质极冷，冷若冰峰穿云，同样她也极美，仿佛只需轻轻一瞥，就可倾倒世间。
“这段没必要那么详细，完全可以省略，还有，我和白祈仙子谁比较好看？”
为了更好地听故事，苏灵凰下意识地坐到顾慎之身旁，只是刚一触到对方的衣角，便颇为娇气地往右边移了移。
“白祈与红莲圣女相比，差之远矣”，顾慎之脱口而去，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
“这还差不多，继续讲吧！”
随后三年内他时常侍立师尊左右，只是偶尔随白菱师妺外出替宗门办事，巧合的事每次接到任务时宗门给他的安排队友总是白菱，而有关灵剑宗少主的任务向来都由宗主亲自拟定的。
选择性地略去一些诸如一人一剑败尽慕云洲正道弟子，结出无瑕金丹，结丹期跨境击穿具灵期妖兽的小事后，才堪堪讲到了关键处──三年前的那个平静的雨夜，白菱师妹寻他去见师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