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玩意也会发光,上面好像还有字。”
“这叫电脑,你可以理解成更大号的手机,虽然应该说手机是小号的电脑才对。”
主次不分的话,就会听着很别扭,和说爸爸像儿子一样别扭。
爸爸像儿子是大逆不道的语句,可能在某些电子产品狂热分子眼里,电脑像手机,也是大逆不道的。
卫潭让沈若盈坐在电脑前的椅子上,今天必须教会她怎么用度娘或者必应,或者任何可以解答她层出不穷的问题的网站都行。
可以预见的,她的问题会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增多。
不然以后总有一天自己会被各种乱七八糟的问题整疯。
但是某些问题他必须亲自来解答,现在网络上的风气,很可能把这个从别的世界而来,如今认知就像婴儿一样,白纸似的少女导向不良好的方向。
“你认识字吗?”
“只认识我那个世界的字,但是这些文字感觉很熟悉,和那边的文字差不多,能猜出一些字的意思。”
“那这种字认识吗?”
他用手机输入法写出一个繁体字的【開始】递给她,看看她认不认识。
“不认识,但是感觉比之前的更容易猜意思,这第一个字是‘门’还是什么吗?”
繁体字比简体字更象形一些,这是毋庸置疑的,繁体的“开”字,的确就像一扇门前面站着一个人,猜成门也不是毫无理由。
看来她的世界的文字不是他们的汉字,而是另一种体系的方块文字。
还是太乐观了,一切对这个世界建立基础认知的前提,是要认识这个世界的文字。
像这种基本没有任何基础的,是最困难的状况。
很可惜,自己大学学的不是师范类,完全不知道怎么教学。
但是他认识有个师范类的朋友,或许可以帮助他,想到这,卫潭立即打了个电话出去。
“喂?是我。”
“你在和谁说…”
一旁的沈若盈刚想问话,就看见了拿着发光砖的青年做出来个嘁声的手势。
待会再问好了。
“那个,亲戚往我家塞了个学龄前小孩,让我教点什么汉字什么的。我不怎么会教书,你不是师范系的嘛,所以想问问你怎么办。”
“啊,买本小学一年级语文是吧,然后加一本新华字典,对了,你什么时候回谷春镇,一起聚一下?……”
看着拿着发光砖放在耳边好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好像在和谁说话一样的卫潭,沈若盈好奇的站起来,视线落在他手上那发光砖,或者用他话来说叫手机的事物上。
发光的那一面这次的亮度远低于之前,只是暗淡的一点点亮光,在青年的耳根处映亮了一小片肌肤。
和电脑一样,手机发光面上也有大大小小的文字,她凑近了一点,企图看清上面写了什么。
看清了,但是完全看不懂来着。
明明都是方块形体,明明说的都是帝国语,她不知道为什么两边世界的文字却是不同的。
“沈…诶?!你凑这么近干什么?”
准备给她播放点世界历史视频,然后自己出去买小学课本的卫潭一回头就看见沈若盈满溢出好奇的眸子。
与她的发色相同,深邃的墨绿色。
色调更为黯淡的瞳孔则如一滴墨汁滴落在绿色的虹膜中央一样,向四周晕染开来。
如此接近,以至于他都看到了她那随眨眼而微微颤动的睫毛。
虚掩着其后那对眼眸。
“你在和谁说话呢?”
他指了指自己手机,往后退了几步,刚刚那个距离还是有些尴尬的。
“一个朋友,问问他怎么教你识字,你现在就和这个世界的没上过学的小孩一样,基本不认识字。”
“你的这个朋友,是私塾先生吗?”
“差不多吧,他的职业就是教人读书写字。”
要是他是专业小学老师就好了,最好是小学语文老师。
专业对口。
“你的是住在这手机里面吗?只要拿起手机就能和他说话?我也可以吗?”
“首先,他也只是一个普通人,做着教师的职业。其次,他也不住在这个手机里,手机只是联接我和他之间的通讯的工具,具体原理很难解释,你把理解成手机是一个跑的特别快的送口信的信使就行。”
“跑的有多快?”
“快到我这边刚说话,他那边就能听见。”
如果他以后沈若盈能够了解一些常识的话,他会说和光速相同。
卫潭愈发感受到了基础教育的重要性。
现在的目标是让沈若盈先识字,完成小学前三年级的任务,然后就可以使用电脑或者手机让她自己找度娘或者必应问询了。
度娘又不会烦扰困倦,她就算从早问到晚,和学龄前的小孩一样满肚子的问题,都能得到答案。
现在已经有十万个为什么的趋势了,要不待会再买本十万个为什么好了。
卫潭把沈若盈重新安排回电脑桌前,打开小破站里面专门讲世界历史的视频,再叮嘱两句自己有钥匙有人敲门别管,就出门去自己已经快五年没去的新华书店买书去了。
秋日已然行之将半,即使在江南,卫潭也感受到了独属于夏日的那份温度已经随寥寥几片落叶离世间而去。
即使是晌午,自己也感受不到多少前些日子那般的灼热,电动车行驶过街道,拍打在脸上的风,也早就褪去了些许温度。
由于要买的是小学一年级课本,卫潭莫名想起来自己的小学。
自己一年级的时候,现在这个季节应该不再像刚开学那样,赖在送自己上学的老妈身边,不想进校园。
转眼就已经十几年过去了,现在自己要教“小孩”了。
另一边,卫潭走后,沈若盈坐在桌前,看着发光面上播放着一张又一张照片,像听戏似的快速接受这个世界的历史。
从人类诞生开始,到现在的所有历史,他说视频都会大致的告诉自己。
她好像理解为什么发光砖会那么吸引卫潭和这个世界的大多数人了。
昨天晚上,她看见即使是一起喝酒的好友,手上都会有一块发光的砖,时不时的看两眼,好像这东西有多么重要一样。
这个名为手机的东西,应该是和这名为电脑的东西一样,可以在任何地方,播放自己想要的“戏曲”,不仅能听声,还能看画面。
要是她的世界有这种东西,文人墨客们也会爱不释手。
无论家资如何,都会买上一个,带在身边,时不时拿出来看两眼。
更别说手机还是一个跑的飞快的信使。
这个世界好方便。
但是这个世界也好冷漠,这是昨晚她自己看到,并得到的结论。
“卫潭?还在吗?不在了吧。”
用提问的方式完全确认他不在后,沈若盈也学他那样,放松全身,往靠背上一倒。
卫潭买的电竞椅让她感觉就像爷爷的躺椅一样,自己还不懂事的时候总是喜欢趁将军父亲不在,吵着闹着要躺在爷爷的躺椅上。
然后被回来的穿着爷爷传下来的铠甲的父亲用“成何体统”赶下去。自从她开始学习贵族礼仪后,在任何地方就只能正襟危坐了。
这个椅子甚至比那个躺椅还要舒服,躺下去,就好像掉进了棉花堆里面似的。
就这样闭着眼睛,像听戏一样听着世界史,沈若盈希望时间就这样慢下来。
因为在他人面前,她要遵守母亲的教诲,事事小心,不得举止不雅,不得放肆乱言。像这样坐没个坐样,母亲是绝对不会允许的。
自己已经被“家法”教育了很多遍,不想再体验皮肉之苦。
刚刚电脑说到哪了,文明初现?
……
卫潭回来时,刚想招呼沈若盈过来拿书,就看见了躺在自己电竞椅上睡着的少女,刚刚准备吐出的话,又憋了回去。
一上课就犯困,要是让老教师看到了,不得说一句:
“真不是个学习的料子。”
和自己小时候一样,上课就犯困,下课就精神。
将几本书放在桌上,卫潭看了一眼熟睡的沈若盈,愣了一会,那刚才为她的双眼增添灵动之色的睫毛,如今伏在闭合的眼皮上,跟随其主人一同熟睡。
少女的胸口随着呼吸以难以察觉到的幅度上下起伏着,手臂交叉放在身前,没有垂在地上,也没有举过头顶,即使是睡着了,也没有过于不雅。
只是双唇微张,露出一排榴齿罢了。
这么厚的睡衣,还是白天,应该着不了凉吧。
算了,还是盖一层衣服比较好。
把自己外套脱下轻盖在少女身上,确保其没有被吵醒后,卫潭躲到了自己卧室去找识字教学视频。
希望小破站有,不需要下各种幼儿教学软件,不然让别人看见了,不得丢死人?
“唔?我…我是睡着了吗?”
客厅传来刚从睡梦中苏醒的少女有些迷糊的声音。
“醒了吗,抱歉应该是我吵醒你的吧?”
“你回来了?!”
沈若盈把身上卫潭的衣服放到一边,突然意识到一件严重的事情。
“怎么了吗?”
“那我刚刚睡着的样子你全都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