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优检测到声线与主人声音库不匹配，请问正在与小优对话的的人是？”
“我是……”
“这位是我的朋友，小优记录声音至声音库。
不等沈若盈考虑，卫潭便替其回答了，朋友这个关系，就是最万能的关系头衔。
“好的，已记录，并标记为朋友”
“所以你只是一个虚拟的会说话的程序是吗？”
“小优确实是一个电子程序哦，小优不是人类，但是小优可以陪你说话、还是一个合格的手机管家，觉得无聊的时候，可以找小优。”
“小优再见。”
“主人的朋友再见～”
她花了一个小时才理解了手机、AI、联网、手机管家的事情，要不是餐馆老板提醒已经很晚了，可能她还要问不少问题。
接近十二点的街道唯一能陪伴人的除了从晚上六点亮到第二天六点的路灯，就只有不时经过身旁的未归家人。
至少在谷春镇是这样的。
大城市的夜生活，卫潭没有怎么体会过，也不怎么想体验那种夜生活
沈若盈信步走在卫潭的前面，即便她是贵族，宵禁也是一视同仁的法律，她只有在还是孩提时，才在子时溜出过家门，在晚上萧条的京城里乱跑到京城卫戍士兵发现为止。
如今已经过去十几年，她才得在这个陌生的世界见到子夜的天空。
没了月光的穹庐，被人间灯火照的暗暗发红，连云层都可以在地面上隐隐约约地窥见轮廓。
沈若盈依稀记得，在她的世界子夜是伸手不见五指的，只有在打更人提灯路过时和官府长明灯的周围才能勉强看见几米之内的道路。
也只有当时无惧无畏的孩提时期的自己，才能毫不害怕地在灯火寥寥的京城街道瞎逛吧。
至于京城之外的世界，她是无法想象的，从小便在京城四围的高墙之中，所见所闻，都不会超出那方寸之地。
沈若盈回头看了一眼一边在手机上不断点击一边不时确认前路没有电线杆之类挡路物的卫潭，接着自己的思考。
要是自己没有被神明丢到这个世界，是否会在流放的沿途，看遍沿路的四季变换，晦明交替？
是否会在远离京城，天高皇帝远，宵禁无法推行的地方，看到类似于刚刚那样的夜生活？
还是如自己偷听父亲所说，帝国各地叛乱起义如雨后春笋般遍地冒头？京城之外的世界战事频发，民不聊生，也就不可能出现如此这般熙攘的集市。
甚至她还听谣传说几十年前帝国是没有宵禁的法令的，几十年前一场农民起义军的夜袭让帝国不得不在大小城邑都颁布了宵禁戒严令。
但是京城内生活奢靡的大小贵族，很难让她相信如今帝国有着风雨飘摇的局势。
酒席、宴会、歌舞和酒酣后的弈棋投壶，她怎么也不能和战争、流血、死亡联系在一起。
她的将军父亲自自己记事时开始，就不时要远征，短则一季，长则几年，也就印证了帝国需要不时打仗。
这也是为什么沈若盈非常不喜欢其他贵族、吵闹的宴会、酒席和酣醉的人的原因。
自己看不到的战场上父亲与将士浴血奋战，自己看得到的京城里贵族在奴隶的服侍下把酒言欢。
十字路口的灯闪着黄色的光，一会又变为扎眼的鲜红色，沈若盈知道，不能再前进越过道路了，走在后面的青年也因此赶了上来。
得等绿光再现，马路对面的灯上显示的小人开始走动，这是卫潭来时告诉她的。
战争，在这个国家的如今，暂且不存在的。
这是卫潭手机管家对于自己对时局的疑问的回答。
即便是得到了令人安心的答案，“这个国家”、“如今”和“暂且”三个字眼还是让她觉得有些担忧。
下午看的“历史戏剧。”里她了解到她现在所在的国家与自己原来的帝国风俗习惯语言基本相同，她不想在自己彻底学会自力更生前如今自己最容易接受的文化会被侵略者带来的文化取缔。
战火在那边那个世界没有烧到自己身上也许是因为自己身份的特殊，但是这个世界要是有战争自己能否躲过去？
她不知道这种事情基本不可能，沈若盈没有问过手机管家，也没有问过卫潭，也就没有得到对此不再担忧的答案。
子夜的十字路口只有信号灯在默默叙述白日的人来人往。
“话说手机真的有那么大的吸引力，让你一直对着点来点去，还不时傻笑？”
卫潭闻言从手机的吸引力中挣脱出来，顺手关屏抬头回答：
“等你学会这个世界的文字和一些习惯，就能理解我的举动了。”
就和京城那些闲散人士成天举着鸟笼四处闲逛遛鸟差不多，没事拿着小棍子对着笼中的鸟儿这里戳戳，那里捅捅。
别人问来，就说自己的乐趣他人不能理解，让别人也养只鸟就能体会。
“话说你现在困吗？”
“嗯？不困。”
“那我有个提议，咱们先不回去，换个方向，我们去借一辆共享电动车，带你到别的地方看看。”
怎么感觉被他牵着鼻子跑？大晚上的不回去要去什么地方？
沈若盈在心里寻思了一下到底要不要听他的暂且不回去，然后还是选择跟上他。
反正自己现在并不是很困，还不如跟他到别的地方见识见识，更快地了解世界也不错。
卫潭确认了一下手机电量还算健康，往家截然不同的方向出发。
“共享电动车？”
“就是放在城市的各个位置，所有人都可以租用的交通工具。”
“和马车行租马车给富人差不多？”
“只不过租金比你们的马车行便宜许多吧，应该，毕竟大家都在用，也都用的起，不是富人专属的东西。”
他指了指已经能在视野内看见的电动车停放处，少女顺着手指的方向，视线经过通明的灯火，最终停留在整整齐齐摆成一排的蓝色电动车上。
“似乎马和驴已经在你们的城市里绝迹了。”
“这个时代已经不需要马作为主要的交通工具了，生物的运力和速度已经不能满足生产力的需要，由内燃机驱动的车彻底取代了它们。”
“那你们的军队，已经没有骑兵了吗？”
“仪仗队和巡逻队形式的骑兵还存在，但是大部分的骑兵的职责都被装备汽车，装甲车的兵种取代了。”
卫潭顿了顿，像是想起什么一样，继续道：
“当然，那些兵种的名字在有的国家被称之为装甲骑兵，也许这标志他们的职责还是和骑兵差不多吧。”
“那，你会骑马吗？”
沈若盈看着卫潭付钱租用的两轮车，感觉和马的骑法没什么不同。
“我？不会啊，你不会认为这玩意真的和马一样吧？你觉得我这个小细胳膊小细腿的能驾驭的了马匹吗？”
的确，眼前这个青年给沈若盈的感觉，就不像是有多少气力的样子，是标准的读书人形象。
还是君子六艺只学四艺——不会御与射。
他示意让她坐到后座上，自己上一次骑车带人还是大学时期。
骑慢点应该不会有多少问题。
“开弓呢，开弓…啊啊啊！感觉这和马的速度差不了多少啊…应该…也不会吧？”
深夜的道路上没有多少人，卫潭很快将速度提到了道路限速——四十公里每小时，要是在以前，他恨不得榨干共享电动车的全部性能，在空无一人的路上飙上一次。
电动车的提速很快，刚刚还是温柔的风如今突然变得猛烈许多，绕过沈若盈身前的青年，把她的声音击散。
“车后部有扶手，抓紧点，弓顶多开30磅的，你在问我君子六艺吗？你的世界也有这些东西？”
“你说，也？”
少女双手握住电动车后座两旁的把手，大声问道，大的整条路都能似乎在回荡着她的声音。
“是啊，我们这个世界在三千多年前古代就要求读书人做到那些了，到了现在大家反而不怎么在意这些了，现在我们把君子六艺定义为贵族教育，因为一般人根本没有资源和精力学习那些。”
卫潭也用相同的音量回答，这条路上住户并不多，他不担心自己会扰民什么的。
“我们去哪里啊？”
“不知道，先出发再说。”
说走就走，不用考虑太多。
“啊？那，盘缠带足了吗？”
不够的话自己鞋底还有些铜板，可是刚刚出门穿的是卫潭以前的运动鞋，太大以至于自己穿着不跟脚。
沈若盈话音刚落就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手机就可以支付，刚刚了解的事情没过一会就被自己忘记了。
而且自己世界铜板和这个世界的硬币完全不一样，肯定是不能通用的。
“话说，你们世界有能让人飞起来的法术什么的吗？”
“飞？那是只有鸟儿可以做到的吧？听说有些山野大妖可以做到，小孩子的风筝也可以。”
飞翔一直都是人类的梦想，他相信无论是哪个世界的人或者妖，都无法抵挡那来自天空的诱惑吧。
正好滨江市机场就在几十公里外，电动车几个小时就能骑到，到时候回来再租一辆满电的电动车。
“那你想象过人族的用钢铁做出来的东西带着人飞上天吗？”
虽说造飞机的其实并不是钢铁。
“啊？那种事情是可能的吗？”
人族的钢铁造物最多只是攻城车，铠甲军械什么的，钢铁无论如何给她的感觉都是沉重的，和轻盈的鸟无法挂钩
“现在觉得困我们回去还来得及，待会可就赶不回去了。”
“不困。”
而且她现在很好奇，地上的生灵，怎么挣脱重力的束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