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持续到凌晨五点钟左右，卫潭把电动车归还到停车处，再重新租用一辆向机场骑去。
这下十几分钟内应该就能到了。
沈若盈看到了道路的两旁有不少身着黄色制服的中年人骑着比他们骑着的电动车矮上不少的白色小车，不时停下来用放在车上的扫把清扫落叶乔木朝柏油马路落下的枯叶，然后带着那些落叶继续朝城市的方向骑行。
“他们是？”
“环卫工人，城市里的住户商户都是各扫门前雪，剩下的垃圾，就由这些环卫工人清理，没有他们，城市早就成大型垃圾场了，几十万的城市每天制造的垃圾数量何其庞大。”
“和挑粪工差不多？”
“这个还是差很多的，挑粪工这个职业几十年前还算普遍，现在已经销声匿迹了，而环卫工人是清理城市街道、垃圾集中堆放处垃圾，并将其一并带到垃圾场处理的工人。”
“这也是一种可以养家糊口职业吗？”
“应该是吧，我并不是很清楚他们的生活，我只知道他们很不容易就是了。”
每一种合法职业都值得尊敬，没有高低贵贱之分，这是沈若盈在AI管家那里知道的属于这个世界的道理。
城市还未苏醒，鸟鸣已经开始宣告破晓了，清晨即将从黑夜手中夺过世界的主导权。
黎明已至。
从脸庞拂过的风已然没有昨日那般寒冷伤人，路旁树木的落叶已经被环卫工人扫去，顺便也就扫去了秋日的该有的悲凉。
“通宵了啊，你还撑得住吗？”
“还可以，人族的钢铁造物，真的可以飞上天吗？”
沈若盈已经安心的不再死死地握住电动车后座两旁的握把，不时拍拍卫潭的肩膀，问他关于自己在路上所见的事物。
像是环卫工的小车为什么带个车斗啊，路灯的光为什么是黄色的而不是他家里那种白色的之类的琐碎问题。
“再过上几十分钟，你就能见到了，你们的世界有为了尝试飞翔而搭上性命的先驱吗？”
但是正因为飞翔已经被后世的人实现，先驱才被称之为先驱，如果飞翔一直只是一个幻想，那么这些先驱都会被称之为疯子。
“有的，有人在自己身上粘满了各式各样鸟的羽毛，他自己的手臂被他自己弄的和翅膀似的，然后找军队借用投石车，说是要把自己投出去。”
和自己的世界里那个向往飞翔的先驱想法如此之相似，大概人们想到飞翔的第一反应，就是鸟，才会极力去模仿鸟类从而企图飞起来吧。
“那，一定下场不太好，毕竟，假的翅膀也不能支持人族或是妖族起飞吧？”
“是啊，那天晚上父亲从军队回来的时候还在家里人面前嘲笑了那个人的愚蠢，地上的生灵，如何能够挣脱大地的束缚？”
先驱之所以为先驱，就是因为他们敢于为未知，为探索而献身，也许她的世界再过个百年千年，总会有人或是妖，发明出飞行器吧。
“大地的束缚，或是说重力的束缚，是可以被挣脱的。”
“……”
卫潭没有听见沈若盈的回应，只是后背处感受到了微微轻压，透过电动车后视镜的反射，他看见少女已经趴在自己背上已然酣睡。
还说不困，都睡着了，我靠，好像流口水了！
湿润感从背部传来，这让他更加确定了沈若盈在他衣服上流口水了。
少女你牙口不太好吧，睡觉流口水。
…………
沈若盈醒来的时候，察觉到自己嘴角的湿润并看见眼前布料上的一摊津液时，第一反应是赶快拿手将其抹掉毁尸灭迹。
太影响形象了。
但是当她刚刚上手准备实施，就察觉到了来自镜面反射而来的不怀好意的视线。
“你…好…”
手上的动作被迫止住了，悬在那里，不知道该收回去还是该继续抹掉那片湿润。
“醒了？”
“嗯，抱歉……”
“第二件了。”
“啊？什么第二件？”
“我说，这是你弄湿我的第二件衣服，再弄湿几件我就没得穿了。”
当然这是夸张，卫潭的秋季衣服还多的是，暂且还没有没得穿的危机。
“啊，要不要我赔偿，我的鞋底还……”
“别想了，你们那边的铜板到我们这边八成连古董都不算，自己留着做个纪念吧。”
又忘了，自己带来的钱币在这边不流通。
沈若盈抬头看了眼天空，太阳已经爬到了不属于清晨的顶端，看来已经是快要中午了。
“现在是早上十点半，还好共享电动车算的是公里数，不算使用时间，不然我得亏死。”
从到达机场外围还车点到现在，她在卫潭身上睡了五个多小时，也就四个多小时没法还车。
他打算让少女多睡会，而不去吵醒她。
沈若盈倒是睡到了自然醒，日上三竿才顶着惺忪的睡眼苏醒。
“醒了咱们就把车还回去，再多待会我就要被判定成偷车贼了。”
“嗯。”
正午的机场好像是有好几趟航班，入口处挤的爆棚，放眼望去，各种还算高的卫潭只能看见人头。
而不算多高的沈若盈就只能被人墙挡住，除了头顶的几寸还能看见的天空，啥也看不见。
真正意义上的摩肩接踵。
“跟紧我，在这走丢了我找不到你，到时候你只能自己走回我家。”
如果你想的话。
卫潭说完在心里补充道。
话音刚落，十分钟前开始就停止不动的人群开始流动，险些把两人冲散。
“我尽量，诶诶诶，好挤啊！”
她在慌乱下快速抓住了卫潭的衣角，才没有被汹涌如江河的人流裹挟着带走。
他们要去的地方不是人群赶去的登机口。
又没买票，进不了主机场近距离观察，但是卫潭知道滨江市机场周围有一个可以俯瞰全跑道的制高点，他称之为“观景平台”
“往上看！”
卫潭戳了戳沈若盈的胳膊，然后指向正午的天空。
“什么？”
少女被青年突然的提醒惊到了，愣了一小会，抬起头来，刚才还刺眼的阳光被什么东西遮挡，从人墙形成的“井口”向外望去，属于人族的钢铁造物，伴随着巨大的轰鸣声，若鲲鹏般遮天蔽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