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时间，还请卫先生回避一下，需要和沈女士聊一些隐私问题。”
方清云从座位上站起走到拉开办公室的门，意思很明确，接下来的问题，卫潭不能在场。
八成是问从来到这个世界到现在为止，作为第一发现人的自己在这段时间里对沈若盈的所作所为，是否有不当甚至违法。
这一点他自己毫不担心，毕竟作为遵纪守法好青年，他可没有做些什么不该做的事情。
从椅子上干脆地站起来，自觉地走出门去，见办公室门合上之后，也就背靠在防止坠楼的栏杆上，盯着“其他科”的科室牌发起来呆。
先前方清云问询的事情多半是一些沈若盈原世界的一些讯息，坐在一旁的卫潭也就把那些消息听得真真切切。
她的国家国号为“承”，和卫潭预估的一样，是一个还留有奴隶制遗毒的国家，奴隶主体组成是战争俘虏和少部分种的妖族，如狼族虎族等。
这些种族在帝国建立初期与帝国对立，而后被灭国后在帝国永世为奴，还在几百年的驯化下彻底褪去了獠牙利爪，再无威胁帝国可能。
由于她的世界地理与此世界基本相似，根据描述推断出帝国疆域大概相当于整个汉地十八省与少量关外领土。
帝国风俗文化与天朝相似，这也是为什么刚来时的沈若盈能够与卫潭无障碍交流的原因之一。
身为将军之女，沈若盈虽说不会多少成套的拳法，但是妖族身躯给她的天生怪力让昨夜的那个醉酒的轻薄男子吃了不少苦头。
而且她还是收了些力的状况，不然对方能不能好端端地坐在派出所还是个问题。派出所的民警赶到现场时，如果她想要拒捕，完完全全有能力直接挣开手铐，然后撞开警车门逃脱。
至于最后让对方彻底倒下的，是极不科学的某种“妖术”。
方清云问她所使用的妖术时，坐在一旁的卫潭直了直身子，饶有兴致地看了一眼在自己看来柔柔弱弱的妖族少女。
所有的问询中只有这一条在卫潭意料之外，虽说已经做好了知晓怪力乱神的各种异世界法术的准备，但是在真的聊到这一方面事情的时候却还是表现出来对未知的好奇来。
能让一个那样一个大块头突然失去意识原地躺下的妖术，还真的存在于世间。要是这一招在刚来到这世界的沈若盈用在自己身上，后果不堪设想。
虽说当时她被某个无聊的神祇逼着给自己赔偿，没可能对自己动粗就是了。
更令人背后发凉的是，问出这一问题的方清云和一旁陪同的方步云那习以为常的语气和神情。
好像他们对于异世界来客拥有法术这件事已经司空见惯了。或者说，在他们看来外来者拥有法术是理所应当的。
“只是简单的昏睡法术，不会对人造成多少伤害的。”
沈若盈端坐着如此回答，然后对面的方清云点了点头，在键盘上敲击些什么之后，再次抛出一个问题来：
“请说出您可以使用的所有攻击性妖术，如果隐瞒，在之后的探查阶段发现，后果很严重。”
沈若盈欲言又止，撇头看了眼卫潭，好像是有些难言之隐，然后卫潭就被请到外面来了。
十月份的正午算不上太热，他拿出手机来，刚打算刷会视频打发掉这段时间，就听见办公室里面传来一个不悦的女性声音。
“哥，你也出去！”
“聊些啥还不能让我听的？”
“让你出去就出去。”
“好好好，我出去，我出去。”
吱呀一声，办公室门被打开，方步云苦笑着也被赶了出来。
“兄弟，抽烟吗？”
对方看到他，从兜里掏出一包烟，抽出一根递了过来
“抱歉，我不会抽。”
“行吧，我就知道这玩意备着一点用没有，我也不抽，也不知道科长怎么想的在科室里备上一条烟。”
方步云将烟塞回那只剩两根的包装里，然后塞回口袋之中，双手插着裤兜也靠在栏杆上，百无聊赖地哼着什么曲子。
“卫先生，你是我这些年来见过的遇见这种事第一个如此淡定的人。”
“是吗？可能因为我经常接触类似情节的文艺作品吧。”
两个男人面朝着粉刷的洁白无瑕的墙壁，不扭头地聊着。
“嗯，你知道我们工作的特殊性，所以调查过您的身份信息，卫先生现在是任职于一家设计公司，并且兼职网络小说写作是吗？”
“是的。”
“抱歉，事出突然，没能提前通知二位，我们科室人手太少，很多时候没办法走一套完整的流程。”
“没事，并没有给我的带来太多困扰，至于对她来说是不是，我不知道。”
卫潭调整了下姿势，在栏杆上用一个更加舒服的角度靠着。
“你们什么时候发现的？”
不需要说出名字，卫潭觉得对方知道自己指的是沈若盈来自异世界这件事，即使对方是国家部门不该打听太多，他也想了解一些关于这方面的信息。
“我们从四天前的晚上就开始注意在街上游荡的沈女士了，今天早上得知被她派出所带走后，担心没有身份的情况会给公安机关和你们带来麻烦，才紧急决定快速执行预订方案的，有些仓促，还请见谅。”
方步云转了个身，扶着栏杆向楼下漫无目的地看去，接着说道：
“我们想要给两位各提供一份本科室的工作，正好我们科室也缺人手，公务员身份和编制我们会想办法快速解决。”
“问问她愿不愿意吧，我就算了，习惯比较自由的生活了。”
卫潭掏出手机看了眼没人找他，有将手机揣回兜里。
公务员编制，无数人梦寐以求，如果自己年轻几岁，还是大学生没有加入公司，那么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同意，但是现在，他还是想做着他那自由的工作。
“我劝您还是多考虑下，毕竟短时间内沈小姐是需要进行基础教育的，您还得作为她的监护人为其提供日常的衣食住行，一份稳定的工作更适合一些。”
“……”
他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认真的思考了会，自己公司那边的设计任务只是临时的，到时候那边找到了专业的设计员工，自己肯定是要离开的。
虽然自己的大学同学可能会碍于情面短时间内不会辞退自己，但是总有一天他会失去那个工作。
到时候自己可能真的没有收入来源了，彻底变成无业游民。
但是自己这种跳脱的性格，卫潭觉得不适合干这种公务员的工作，不说没现在这么自由，而且还有可能玩忽职守，吃处分什么的。
“您认真考虑下，半个月内给答复就行，对了，忘记说一件事情。”
“嗯？”
“沈小姐是几十年来第一个来自异世界的妖族，上一次异世界穿越来到这个世界，还是现任科长的师傅接手的。所以这个身份档案的建立比较复杂需要好几天，这段日子麻烦你们能够与我们保持联络，加个某信？”
卫潭扫了对方的二维码，一边编辑备注一边问道：
“第一个？那么你们平时的工作到底是什么？”
“妖族在几千年前就在这个世界出现了，那些正常繁衍的妖族到了现代想要融入人类社会需要上户口身份什么的就需要找我们，或者涉及妖族的暴力犯罪事件，也需要我们参加调查，毕竟让普通人知晓这些不是什么好事情。”
卫潭在五天以前还不相信这些神啊鬼啊妖啊之类的东西，也从没听说过这类的传闻，看来保密工作做的很好。
方步云的微信名字叫做“阳云”，今年20岁，比自己小上一年多一点，在后面打上一个括号里面写“方步云”之后，点下确认成功加上了好友。
“行了，如果可以的话，尽量随叫随到可以吗？我们科室人手不足，实在没办法做到24小时全天候有人值班，而且大部分时间我们并不在谷春镇，最后领取身份证之类的有可能需要您赶去应天市，毕竟这种东西走不了物流。”
“我们会配合工作的。”
“感谢理解，马上等基本信息采集结束后，二位就能先回去了，几个工作日后回我们会再次通知你们二次问询的，这些日子还请卫先生保证沈小姐不要在大街上游荡，和公安机关协调会增加我们的工作量。”
“好的。”
方步云在手机上操作了一小会，八成也在写备注什么的，然后关上屏幕收回到口袋里，走到走廊尽头消失在楼梯口。
卫潭将重心压在看着足够牢固的栏杆上，闭上双眼，假寐起来，想着就这样打发时间，今天一早上的信息量实在太多，他需要好好消化一下。
叮咚！
某信响起了提示音，方步云给他发了个文件，点进去是一个PDF格式的大篇文章，标题用初号加粗字体写着——
妖族监护人须知。
不是？自己真就养女儿了是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