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余能源0％】
抱歉啊，不能为你举办一场像样的葬礼了。怀着这样的愧意，红发少女倚靠在埋葬了某人的土堆旁，双眼逐渐失去了高光。
……
【能源补充完毕】
【重启中】
无机质的系统音在少女的脑中响起，将少女虚无的意识重新凝聚在一起。
我这是？
仿真的骨质眼皮颤抖了一下，随后少女缓缓地睁开了双眼。红光亮起，在一瞬间，周围的场景便被少女收录进了脑海。
她正躺在由破旧棉被当着床垫的金属床架上，正午的阳光透过仅有茅草遮掩的屋顶照射了进来。
一堆可以称之为破烂的东西堆积在狭小的空间内，仅有的一张桌子上，一位陌生的有着亚麻色头发的少年背对着她好像在鼓捣着什么东西。
【警告，能源使用异常】
【剩余能源80％】
源于系统的提示令少女微微一愣，她不理解为什么仅仅只是一个简单地扫描就会消耗如此多的能源。她挣扎着爬起身，掀开了破旧的床单，一件朴素的白裙穿在少女的身上。
而这一动作，也使本就破旧的金属床架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音，就跟报警一样响了起来。
“醒了？”听到身后所传来的动静，少年面无表情地转过了身来，“醒了就赶紧联系你的终端，让你主人来接你吧。”
“你是……”少女看着陌生的少年。心中不解，她本该在那一场混战之中彻底成为一块废铁，在雨的冲刷下与泥土所融为一体，可现在她却重新恢复了意识。
是这个少年将她捡回来的吗？她鲜红的瞳孔放大收缩着，想要解析出眼前少年的信息，
少年的脸上流露出了一丝不耐烦的表情：“不要再解析我了，我叫卡雷·布鲁伦斯。省省你那点可怜的能源吧，那点能源液可不够你用上几次解析的。”
【剩余能源69％】
少女这时才注意到了她身边放着一根玻璃管，里面剩余那点液体的颜色近乎透明。
少女嘴角微不可查地抽搐了一下，这被稀释了不知道多少倍的能源液该不会就是她现在所使用的能源吧？
这样下去，或许用不了多久，她就会再度死机了。意识到这点的少女很快就主动关闭了系统的大部分功能。
在机体的能耗终于得到了些许的缓解之后。她看着少年开口说道：“我已经断开和终端的联系了。”
“蛤？”卡雷一脸疑惑地看着她，“断开了？怎么断的？黑客入侵还是磁场干扰？”
既不是黑客，也不是干扰，少女想起了不那么美妙的回忆。
因此在面对卡雷的质疑时，少女并没有回应。在沉默了片刻后，她决定换个话题，缓缓开口说道：“我的名字……”
“谁想知道你的名字了？”
被意料之外地打断了话语，卡雷突然走到了少女的面前，深黑的双眸之中似乎隐藏着一种如渊般的仇恨。
“我就问你，你现在还能不能联系上你的终端？”
看着如此盛气凌人的卡雷，少女语塞了一会儿后缓缓开口道：“已经彻底断开了，以后也不会联系。”
随着少年的问题得到了肯定，在她不解的目光中，卡雷直接抓住了她的肩膀，然后一个过肩摔，将她从床上重重地摔在了坚实的水泥地上。
“咦？”
【警告！检测到机体受到攻击，建议开启武装模式】
【否决！】
武装模式的耗能过于巨大，而且也不是对着这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用的。
少女没有再理会系统的警告，只是默然地爬起了身，看着卡雷重新将自己的名字说了出来。
“我的名字叫‘炽’。”
卡雷看着炽，不屑地说着：“不过是一个智子罢了，你叫什么名字重要吗？”
“当然很重要。”炽认真地看着眼前的少年，这个名字对于她而言，代表的东西太多了。
卡雷嗤笑了一声，很明显对于“炽”这个名字不以为意：“既然你已经摆脱了终端的限制与监控，那么也就是说，我无论对你做什么，对方也不知道咯？”
“理论上来讲，是这样的。”炽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她现在已经彻底孤立无援了，无论是被拆了卖零件也好，还是成为一堆废铁回归到泥土里也好，他们都不会知道。而且她就算是死了，他们知道的话大概也只会欢欣鼓舞吧？
毕竟，我只是一个背叛者，一个……诞生了自我意识的智子。
“呵呵。”卡雷轻笑着，笑得很讽刺，“那我就放心了啊。”
说着，他又是一拳打在了炽的脸上。强大透骨的力道直接将炽打倒在了地上，甚至差点将炽的视野打出雪花屏。
真的是，懂不懂得体贴啊？炽静静地躺在地上，就好像被打的人不是她一样。
但，终归是莫名其妙地挨了那么多拳，就算是她的救命恩人多少也有点过了。因此，炽还是开口了：“请禁止你的攻击行为，不然我将进行反击。”
“反击你麻痹！”卡雷又是一脚踢在了炽的身体上，“别再给我tm的用这种机械腔说话了，像你们这些没有一丝情感的东西，都应该给我通通去死啊！”
好吧，讲道理是没有用的。
“反击模式启动。”
如此说着，炽躲开了卡雷的踩踏，爬起身，她看着卡雷，挥动着左手一拳打在了卡雷的脸上。
卡雷捂着淤青的右脸吐了一口唾沫，冷笑了起来：“居然还懂的反击？可以啊。”
但不知为何，炽此刻发现卡雷眼中的那抹仇恨似乎消逝了许多。
他摆出了格斗的架势想要重新撂倒炽，结果炽只是随便简单的几个假动作便将卡雷撂倒在了地上。
炽坐在了卡雷的身上，漠然的瞳孔直直的盯着卡雷。在卡雷惊恐的目光中，炽一拳又一拳地打在了卡雷的脸上。
卡雷被炽不断地拳击着，他一开始还能笑着骂两句，但后面就没有那么淡定了。
“停！停啊！”
但炽并没有就此停手，卡雷最后实在是扛不住了，语气中都带了一抹哭腔。
他此刻的样貌就像是触及到了炽脑海深处的某处回忆一般，她的拳头最终还是没能再继续落下去。
然而，炽放弃了反击的想法，但卡雷却并没有。在迟迟没有再感受到拳头落下的他瞬间就停止了哭喊，用力一顶，突然爆发的力道将炽直接重新推倒在了地上。
泥人都还有三分火气呢，卡雷的脚重重地踩在了炽的身上，唾骂道：“我都说停了，你还不停。知不知道这样真的很痛啊！”
远比之前还要重得多的力道踢在了炽的身上，但这一次，她没有再反抗。
就这样吧，让他出出气也好。炽平静地接受了被单方面殴打的结局。
反正……她仅仅只是一台智子，从生产之初就是用来为人类服务的。
而且智子也的确都该死，其中也包括了她。为人类服务？准确的来说还是为那些财阀服务吧。
炽不知道死在自己手下的无辜之人有多少了，她的确该死。死前能让他解解气也算是做出了一点贡献了吧？
但不知为何，见她没有反抗之后，卡雷踢得更重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是因为感到没劲了，卡雷的力道逐渐轻了下来。他气喘吁吁地站在一旁，又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
“妈的，你怎么不反抗了。真TM没劲，等会儿就把你拆掉卖了。”
炽躺在地上，平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卡雷也没有再管躺在地上的炽，拿着塑料袋走到了外面的井水里舀了一袋水敷在了脸上。
这时，炽起身了，她走到了卡雷的背后。
“怎么？你想干嘛？再把我打一顿？”感受到身后不断向他走来的少女，卡雷有些警惕地转过身去看着她。
“如果能够为你做些贡献的话，那就将我拆了吧。”她平静地说着，好像这件事完全与她无关一样。
“？”
似乎是看出了卡雷眼中的疑惑，炽跟着解释道：“反正，我只是一个人工智能。没有感情，没有生命。”
是啊，毕竟，已经死过两次了。感情什么的，她已经不再奢求了。
卡雷沉默了，片刻后，他问道：“你确定？”
“确定。”
反正，已经没有意义了。
看着眼前那令人火大的少女，卡雷似乎想到了什么，他嘴角勾勒出了一抹笑容说道：“可我好像听说，今天我捡到你的那一片矿区已经被人翻了个底朝天。连每一个土堆都没放过呢。”
这句话就像是戳到了少女内心的某处雷区一般，随着炽那双鲜红色瞳孔的骤然收缩，卡雷甚至都还没反应过来，炽就冲到了卡雷的面前，紧紧地拎住了他的衣领。
“你说什么？”
卡雷笑着看着她说道：“你不是说你没有感情的吗？”
朴实而无华的一拳重重地砸在了卡雷的脸上，卡雷直接被锤倒在了地上，甚至都可以听到他的骨骼发出了清脆的咔咔声。
他手中的水袋掉落在了地上，四散的水花浸湿了卡雷破旧的衣物，也浸润了少女的那赤裸的脚尖。
她踩着水，一步，一步地走到了少年的面前，脸上阴沉的似风暴将要来临一般。
“告诉我，你刚才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