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嗨嗨，家银们，大家晚上好！”
“我是小阳阳，今天给父老乡亲们表演一个召唤饿鬼。”
安阳把直播拍摄用到的三脚架、补光灯和手机在十字路口街道边安置好，从身边的包里取出饭团，又拿出一只大碗。
他撕开饭团包装把饭团放入碗中，垫着包装把饭团碾平一些，同时开口向观众们解释着。
“我家锅太大单独做一碗米饭不方便，于是从便利店买来了夜晚打折的剩余饭团。”
“现在，让我来把这三柱香点燃，插在米饭上！家银们给力点，刷波666，直播间人少了怪瘆人的。”
安阳话落，用打火机把刚从包里取出的三支香点燃。
今晚过来的路上，那老旧破烂的路灯，灯光一闪一闪的，一声鸟啼，几声虫鸣，一路上让他担惊受怕。
鬼爷爷们啊，我只是一个没名气没流量，上大学开始直播两年半也没赚够第三年学费的小小美食主播，鬼爷爷们不要觉得冒昧啊，这就给你们点上香火就着吃饭……
现在是凌晨零点，不知道零点几分。安阳举起三柱香，一边在心里说着冒昧，一边插进米饭里。
“家银们，你们看我都做到这份上了，刷波免费的赞……”
安阳说着说着，泻下了气。
他拿着另一部手机在自己直播间里。
直播间个位数的人气和不存在的互动弹幕，彰视着他今晚再次彻彻底底地失败。
是啊，做什么主播，老老实实去打零工。
安阳想过这个问题，耳内“滋滋——滋——”不断的电流声却不容他多想。
他大一时在餐厅后勤刷过盘子，在便利店当过收银。
餐厅经营不善，人流量不多，他被老板告知，以后有需要会再叫他来，工资会当场结。
安阳之后大概是被叫去帮忙过两次，工资也都结了，之后老板再也没联系过他。
在便利店时，他幼时遗留下的中耳炎发作，为了不缺勤，安阳带着疼痛坚持上班。
常年中耳炎带来的听力障碍还是击溃了他的生活。
安阳没听清客人的要求，客人发怒，他和客人起了争执。
当日，他给便利店老板道歉，并主动辞职。
从那回的中耳炎发作开始，安阳耳朵里“滋滋——”的电流声便从未停过，他知道，这个症状是神经性耳鸣。
能花钱治疗调理改善，却无法彻底治好的一种病。
他曾经也象征性去过一次医院。
父母双亡的安阳没有多余的钱去挥霍。
他掐灭米饭上烧了一半的香，拾起盛着米饭的碗，向一旁的垃圾桶走去。
该回去了。
“等等……”
好像听到了女人的声音？
四下无人，安阳心想，自己耳朵病症加重还会出现幻听。
“你是想叫我出来的是吧，我出来就是了！”
同一个人的声音，来源是……
安阳向下低头，见一个看上去像中学生的少女，正站在他身前，抬头直勾勾地盯着他的脸。
现在是凌晨零点，不知道零点几分，也可能到一点了。
小城市，还是秋天的北方小城市。
安阳直播前后也确认过，街道上空无一人。
哪怕是在这么个空旷的十字路口。
“愣着干嘛。”
突然出现的少女没再理会呆住的安阳，她迫不及待，一把夺过安阳手中端着的碗。
安阳见她熟练地拔掉米饭上插着的三支香，直接拿手掏出米饭开始了称得上狂野的吃法。
“这是给饿鬼的……”
“偶……我是饿鬼还不行嘛，我爱呲饭，我就要呲！”
少女吃得很急，很快半碗饭没了，说话时嘴里还在嚼着米饭，有一些口齿不清。
安阳是个无神主义者，虽然他怕鬼。
见到这个自称饿鬼的少女，安阳好像也不是那么怕鬼了。
他注意到，周围萧瑟的凉风似乎变弱了，黑夜寂静，鸣虫停下鸣啼，也停下嗡嗡的振翅声。
安阳近年来的第一次，终于不再受耳内的电流声摧扰。
好安静，好舒适。
“这是报酬。”
安阳听到少女留下这样一句话。
他看向少女，已然无了踪迹，只剩一个碗放在地上，碗里刚刚准备倒掉的米饭已经不见了。
“报仇？啊，报酬。”
安阳这时才注意到，他那部直播用的手机还架在路旁。
坏了，刚刚会不会全录进去了，要怎么和观众们解释！
安阳惶恐地去查阅观众们的弹幕留言。
好在他人气低，直播间人少，这么一会只收到一条留言。
“主播人还怪好的嘞，明天可以带份蛋炒饭再来试一下吗？”
搞什么啊，安阳可不想再重来一遍刚刚的经历，对他这种怕鬼的人来说实在过于刺激。
啊，好像也不是很刺激，不过能不来还是不来了吧。
“来是不可能再来的，以后在租的小房子里老老实实做个美食主播。”
安阳用开玩笑的语气吐槽道。
这个观众应该早就离开直播间了，像他这种完全没有氛围、完全不刺激，还没有人气的恐怖直播，怎么会有人一直在看呢。
就算真有闹鬼的事情发生，来看他直播的也是鬼吧。
“那我以后可以去主播家蹭饭吃吗？”
“想来就来呗，我的粉丝都管饱，来了报暗号‘阳仔’。”
见到这个观众还没离开直播间，安阳有一点点的意外。
很快，他见到粉丝关注人数＋1。
应该无所谓吧，自己从没对外人透露过地址和电话。
他安阳只是个赚不到多少钱的底层主播，谋财也谋不到他这里来。
“春暖花开……这个昵称，是哪位阿姨在和我开玩笑吧。”
关注列表里新增的莲花头像在一众二次元美少女头像列表中有些扎眼，安阳关闭直播后，不禁吐槽了一句。
“我不会是被哪位富婆看中了吧……做这种梦还没见鬼概率高。”
回去的路上，安阳心情并不坏。
虽然他今晚人气依旧低迷、分文未进……
心情好像又有点不太好了。
安阳心想，他好像见鬼了，那个自称饿鬼的少女……这段记忆并不深刻，那一会他的耳鸣症状久违地康复，一时舒适令他忽略了这件更离奇的事情。
“她说是报酬……我该怎么去换取这份报酬。”
“以后半夜再带米饭来找她吗？”
安阳开始思考着这方面的问题，他这些年被耳鸣折磨得太难受了。
奇怪的是，他知道那个少女不是普通人，像鬼故事说法里的鬼魂一样，他对这位少女却生不起恐惧与敬畏之心。
老旧路灯下夜色暖暖的，安阳一路顺风。
他回到低价租的房子，打开门，习惯性脱口而出。
“我回来了。”
“欢迎回家。”
低头脱鞋的安阳心里一惊，抬头看到那个刚刚在十字路口旁边吃掉米饭的少女。
“我是‘春暖花开’，到你家蹭饭来了，‘阳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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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姐姐来的挺快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