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人生的十六年历程中,几乎有十一年都有李朔月的影子。我们从幼儿园就住在同一个小区,等有意识起就总是凑到一起玩。虽然当时也有其他孩子在,但我对她的印象尤其深刻。
大家在玩耍的时候都会充分提出自己的意见,唯有她一直一言不发,脸上带着怯懦或是为难的表情,像是被逼着吃药一样。因为她什么话也不说,却又总是跟在大家后面,自然让同为孩子的我们觉得怪异。
因此,她总是被欺负。虽说是欺负,但孩子也做不成什么过分的行为。最多是刻意无视她或者质问她到底在想什么,又或者当面说她的坏话。而她在被欺负时也总是一言不发,一副怯懦要哭出来的样子。
我完全搞不懂她的想什么,因此对她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每当她被欺负过后,我就会去找她搭话。她最开始不理我,但时间长了话就会变多。她似乎是害怕与人交流,连出来玩都是被逼着过来的。
“你为什么害怕和其他人说话啊?”
“因为我怕会被伤害……”
“她们现在不也在伤害你?”
“理由是不一样的。我怕的是……她们伤害真心待人的我。”
当时的我还搞不懂她话里的含义:“不懂啊……那你为什么跟我说话?”
“因为你…一直粘着我,看上去不像会伤害我的样子。”
搞不懂她的判断标准。
“你是个好人啊?至少跟你说话,我觉得很有意思。”
“那是你不懂!妈妈她一直说我是个差劲的孩子……连好好说话都,都做不到,将来肯定也没有,没有出息……”她失落地垂下头。
很难想象一个母亲会对自己的孩子说出这种话来。至少在我的记忆里,母亲都是一直在夸奖我,说我是个很棒的孩子。我紧皱眉头,直视着她:“你的妈妈很可怕吗?”
“我觉得很,很可怕。她和爸爸总是在吵架,脾气也很大,我也总是被骂……”
“你很不容易……”
“额……”她说不出话来。
那之后,我就越发在意她,虽然不会出手帮她,但在事后会陪她聊天。她其实话很多,是个相当温柔的女孩,至少我很喜欢和她在一起。
老天似乎跟我们开了什么玩笑,我们连小学都在同一个班级。一二年级的时候我们的座位离得远,我没办法像以前一样陪着她,而且身边也有不少朋友,只是远远观察着她。她还是和小时候一样,远离人群,一个人窝在座位上看着书,一言不发。
不知为何,我就是无法放任这样的她不管。三年级时,我主动向老师申请与她同桌,老师似乎也很担心她,很痛快地同意了我的请求。
时隔两年再次和她搭话,让我显得有些不太习惯,但她一点都没变,这让我松了口气。
“和我做同桌,真的好吗?我很无趣哦?”
“在我看来,你很有意思哟。”
“没骗人?”
“嗯,我是认真的。”
她眯起眼睛,表情第一次有了变化:“说谎可是要吞一千根针的哟,阿秋。”
被那抹可爱的笑容吸引,我也露齿而笑:“我怎么可能骗你啊,朔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