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蓝之境·Blue
Realm
“阿姐,我看见过了。
“天使。”
淡淡的光,来自于爱华背后的窗,还有,那枚放在白板的支架上的光环。
红色的圆环,四个菱形如星星,呈十字排布在光环之上,是的,我头一次知道——那是南十字星座,它有着一个如此美丽而神圣的名字。
拥有洁白羽翼的女孩,她的画像被爱华拿在手里,隐约之间,爱华的眼在街灯的光线之下闪烁着,摇曳着。
天使……
“!”当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三步并做两步跑到了爱华的面前,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手里的袋子随着我的动作掉落在地上,发出【碰碰】的响声。黑色的包装盒之中,圆形的投影灯从盒子里滚落了出来,触碰到了开关,斜斜的在天花板上,在我和爱华的身上,投出一片白色的星星点点。
爱华低下了头,轻轻的把手里的画放在了书桌上,她的眼神飘向了一旁,就像躲着我的视线一样,而后,这么说着:
“所以,果然是那个天使吗?……
“你画了这么多年,画的,一直都是她吗?……”
“铃音。”依然紧握着爱华的手,我的眼睛一刻也没有从爱华的身上挪开。那一刻的我意识到她那天之所以会那么问我,也许正是因为她其实知道铃音的存在。我,看着她,只感觉眼前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模糊,“她的名字,叫做铃音。”
然而接着,爱华的手臂甩开了我的手:“很痛啊喂!”
“啊,对,对不起。”
但,我还是强调着:“铃音,她的名字叫做铃音。”
“我不知道她叫什么。”爱华这么说着,“我对于她叫什么,她是谁这种问题也并没有什么兴趣。
“你大概早就不记得了吧……那天,你很晚都没有回来,打电话也不接,于是我出来找你了。
“我知道,那段时间你忽然很喜欢去图书馆,就和现在一样。所以我就去图书馆找你,我找了好几个图书馆,终于在郊外的那个图书馆里找到了你。
“我,也是在那里看到的。
“天使……”
“天使……”“星空”之下的爱华,她的眼里闪着投影灯发出的亮光。我看着她,她同样抬头看着我,不知怎么的,流露出一种寂寞的神情。
沉默了许久,她才继续说着:“那天我从电梯上来然后就看到了坐在大厅门前的你,正准备去叫你的时候,一个人落在了楼梯上。
“那就是天使……是的,天使,我看见了。
“和你画中的一样,虽然我没有看清她的脸,但她的头上也有一枚闪闪发光的光环,背后有着一对洁白的翅膀,一头长长的,粉色的头发。她走上楼梯走向了你,呼唤着你的名字,你们俩,就那样肩并肩坐在大厅前……嘛,我也只不过就这样离开了而已。
“也许,只是我单纯的看错了吧,我这样想着。
“自己的姐姐其实已经交到了朋友了,关系好到这么晚了还相约在离家那么远的地方。其实,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所以你这么多年来坚持去那个图书馆,就仅仅只是依然还在等待着她吗?”
……
“是。”沉默了一会,我这样说着,“也许你觉得很傻,也许,那个人甚至都已经不在这是世上。或者她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再也不会回来……
“但,哪怕只是想起她,也成了一件唯一能令我感到安心,感到放松的事情。”
我依然还记得我遇到她的时候,内心之中产生的,那个简单而单纯的愿望。
为你写下美丽的童话,为你画下漂亮的风景。无论是在大山之中,云端之上还是在碧蓝的大海前,至少在我的画里,你,就在那里。
我,无法接受没有你的世界,哪怕当我再次见到你的时候,你是来接我离开这个世界的。
但我又害怕万一我独自离开了,当你回来的时候,你会见不到我。
你我不成文的约定,你是否还记得呢,铃音。
“天使,是呢……我的天使。”默默地,我这么说着,“我想,她就是天使。当天使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将福音留给世人之后,就回到了属于她的故乡(伊甸)。”
我挪不开自己的脚步,因为我无法离开这里,离开这个充满了对你的思念的房间,离开与你相识的这个城市,那个图书馆。而看着我的爱华,明明是她是妹妹,却对着我伸出了手轻轻抚摸着我的头,拂动我的发丝。
隔了许久,她却这么说着:“你的天使啊……”
我的样子,大概很难看吧。明明是姐姐,却又一次被泪水折磨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耳边爱华的声音听起来【嗡嗡】的,似乎离我很远,但又好像离我很近。我该怎么办,我能做什么,我到底如何是好……
崩溃,有时候只不过是在一瞬间的事情,哪怕我的年龄其实已经不会随意宣泄自己的情绪。已经成年的我,在还未成年的爱华的注视下,她大概原本是打算说些什么的,在这种情形下,自然,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
许久之后,爱华才淡淡的,发出了她一如既往的平静的声音:“你,果然还是和过去一样呢,姐姐。”
第三话·终焉的世界
[姐:
我回家一趟,晚上再过来。]
爱华的字条,静静地躺在我的书桌上,回想起来——我昨天到底说了些啥?
明明都已经是一个成年人了,却就像个孩子一样甚至对自己的妹妹撒娇,不器用的我——曾以为自己已经改变。
也许,从铃音离开的那一天起,从联系不上铃音的那天起。我的时间就永远停在了那一刻,无论是身还是心都不曾成长过,增加的,只是徒有的年龄罢了。
掉在地上的星空投影灯,我都不知道它是什么时候被捡起来放在桌上的。黑色的圆球形状的投影灯,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小小的星球,晶莹剔透的镜头在窗台之下倒映着窗外的天空。今天的天气,依然阴沉。
感觉自己,总是矛盾的。
一面总在和自己说我其实并不寂寞,一面……在面对着这个空荡荡的屋子之时,独自一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面对着电视机漆黑的屏幕之时,觉得我,其实害怕的要死,不安的要死。
我只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罢了,长相也并不出众,在还是学生的时候也只不过是角落里不起眼的存在。面对异性时会觉得慌张,当公共课上男同学站在我的课桌前向我询问着我的电话号码的时候,我只会紧张到根本说不出话来。画室,是令我安心的存在,然而即便是颜料用完,我也无法张开嘴对身旁的同学说“可否借用一下你的白色颜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