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啊……
话说为什么我不知不觉之中就被当成爱丽丝的“家长”了呢?
也不知是怎么的,虽然托尼给我的第一印象是个轻浮的夸张男。但和此刻的他在一起,我却不自觉的话多了起来,我这么说着:“爱丽丝是亲生子,所以你不用担心这个。”
“诶?!”托尼的声音似乎有点大了,弄得附近正在谈话的几个人对我们投来了异样的目光。然后托尼就压低了声音,再次俯在了我的跟前,小声对我说着,“你说,爱丽丝是亲生女?”
“嗯。”我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下,不过还是对托尼说着,“爱丽丝其实原本也是贵族子女,只不过家里发生了一些变故所以成为了孤儿,然后被教会养大而已。
“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爱丽丝也从未和我详细讲过自己的过去。她在被教会收养的时候也只是个小婴儿,什么都不记得,什么都不知道。
“但总之,爱丽丝是亲生女,所以如果能有幸嫁入豪门的话,也许……”
也不错。
只不过“也不错”这三个字到了嘴边,我却忽然说不出来了。
为什么呢?
远远的看着水晶吊灯之下迈着笨拙的舞步却渐渐流畅起来了的爱丽丝,她脸上的红润依然如同晚霞一般,让她看上去分外的柔媚。
爱丽丝。
确实,我承认,自从一起去过伊甸之后,我就再也没有想过爱丽丝有一天会离开我。
如果,如果她真的被马特罗看上了,嫁入雷卡特琳家,对于她来说是不是一种幸福呢?比起跟着我来,会不会过的更好呢?
在这个国家,教会的权位很高,中级修女的身份也不会为雷卡特琳家丢脸。如果有雷卡特琳家支持,爱丽丝在教会中的地位也会提升,也许哪一天能做到主教也并不奇怪。如果嫁入雷卡特琳家,她贵族的身份就会恢复,也许有一天也能利用自己或者家族的权势为自己曾经的家族正名。这样,是不是更好呢……
从现实的角度出发,这样自然是更好的。
“雨霖小姐,雨霖小姐?”隐隐约约之中,托尼的声音在耳边回荡着。
“啊……嗯。”会场的乐曲声,会场的灯光,灯光之中来来往往的人,还有华贵的装饰渐渐地都在眼前清晰了起来,我摇了摇头。
托尼依然还是看着我,不同的是他此刻蹲在了我的面前,微微皱着眉头:“你怎么了?怎么突然就像呆住了一样。”
“嗯……没事,想到了一些事情而已。”
“这样啊,那就好。”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托尼站起了身。再次远远看着舞池里的爱丽丝,他的嘴角浮出了一丝笑容,“听你这么说的话,那确实如果有幸被看上也不错。”
“嗯……嗯。”
“不过,你觉得好吗?”接着,托尼这么问我。
“嗯?”
“你会接受吗?不考虑那些问题的话,就问问你自己。”
“嗯……没什么接受不接受的吧。”说着,我背靠着墙壁对托尼笑了笑,“别看我这样,我可是早就心有所属了。”
“什么?!”托尼这是第二次招来众人的视线了,而后他的八卦之心再次燃了起来,凑近了我,“雨霖小姐已经有看中的人选了?好好奇啊,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在老家认识的吗?男生女生?”
“嗯,不告诉你。”
“诶……”
小小的使了一个坏,直到舞会结束托尼都没能得到他想要的答案。分别之时,我这么对他说着:“我们还是会离开这里的,如果有幸再见,下次再告诉你吧。”
托尼只是微微笑了笑,眼神之中似乎带着一丝寂寞,而后跟随着人群离开了。
接着,缠着我的就是爱丽丝了。她很想知道自己去跳舞的时候我和托尼都聊了一些什么,不过我也还是使个小小的坏好了。
夜,还是一如既往的静谧,月色穿过窗户投在床上,留下窗格的影子。明明有两个房间,但似乎还是这样更安心,我大概,早就习惯爱丽丝的体温,爱丽丝的气味了吧。
宁静的夜色,托缇重新送来的冰石为夏夜带来了清凉和舒适。虽然少了那冷气的呼呼声,倾听着窗外的虫鸣和蛙鸣声,梦,宛如这夏夜一般安然,犹如微风拂过纱帘,轻扫。
隐隐约约之中,似乎外面传来了号角的声音,广播的声音,吵闹喧哗的声音,和汽车引擎的声音。但这并阻止不了我和爱丽丝的睡意,睁开模糊的眼看到窗帘外一片苍白苍白的亮光。虽然疑惑,但这毕竟是在领主的城堡里,整个城市最安全的地方,翻了个身又睡着了。
……
视线,一片的昏暗,隐隐约约之中似乎有一个影子在黑暗之中飘荡。正当我集中注意力试图去看清黑暗之中那个若有若无的影子之时,一道亮光忽然点亮了我的视野。
一个,火红火红的圆环,沿着两侧延伸到很远的地方。在漆黑的背景之中,它看上去就像是一只眼睛,圆环的中央是连星辰都被吞噬的无尽黑暗。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黑暗,深邃又勾人心魄,正当我打算向着那漆黑之中的圆环伸出手的时候,一张脸如同一团雾气在圆环的亮光之中浮现了出来。一张恐怖的,狰狞的脸,没有身体,就这样从圆环前飘过。接着,无数双手就像脚一样摆动着从眼前走过,顺着这些手的手臂向着头顶看去,一个看上去像是什么动物的庞然大物不知什么时候正走过我的头顶。愣神之中,头顶之上明明是腹部的这个身躯忽然张开了,它变成了又一张脸的样子,睁着漆黑的眼睛和漆黑的大嘴笑着,嘴中的牙齿好像一双双腿摆动着,给人带来一种怪异的恐怖感。紧接着,从那张嘴之中垂下了无数发光的丝线,这些丝线在我的面前形成了一副画面。
而这画面,正是我曾经的家……
我的房间,窗帘紧闭,窗外的街灯的光在窗帘之上投下窗户的轮廓。窗前,是我的书桌,书桌上电脑的屏幕亮着,椅子的靠背斜着,似乎我才刚刚从这把椅子上站起。
恍惚之中,我向着椅子走了过去,电脑屏幕上的壁纸,依然是那张我感觉画得最满意的铃音。她背对着画面扭头微笑着,缓缓地闭上眼睛,而后又睁开,身上粉色的长发和背后的白色翅膀随风飘舞着,正对着神像身后投下七色光芒的彩绘玻璃。
铃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