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索菲和心月不约而同地指向了两个完全相反的方向,对对方说着:“你说的迷宫是那个吗?”
“诶?”*2
然后,两个人又不约而同地愣住了。
好的,我差不多懂了。
迷宫不止一个是吧。
两个,完全不同的方向,可以说是截然相反。
所以我猜测这整个城市可能都被迷宫所包围,至少这样的话,我觉得会很合理。
奇异的机械,空无一人的广阔地下城市,这个地方的存在甚至连拉碧丝和MK酱都不知道,留下的,只有巨大的谜团。
至少对于我来说,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有一点我是有着深刻认知的。那就是永远都充满着未知,因文明的断裂而遗落的历史,恐怕在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对于生活在这个世界的所有智慧生命来说,都是一个长期的课题吧。
这个世界,实在是太广阔了,对于一个曾经只不过是一个普通人类的我来说,已经完全超出了我的认知。
就算是这个地下城市,这个世界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在我们看来都仿佛无边无际。明明就只是隔着一个迷宫,索菲和心月如果不是今天遇到了,甚至永远都不知道彼此的存在。
所以我想,对于心月来说,她对于机器怪的认知就和她对迷宫的认知一样,可能和我们是截然相反的吧。
非标准化构造体,不知用途的迷宫,还有这个不知在什么年代存在过的地下都市。这里的人曾经过的生活却又好像和我曾经作为人类的时候,在那个普通的世界里平凡的生活没多大区别。
不知在什么时候,这个都市已经废弃,成为了废土。这些机器怪又是从哪里来的呢,是这个城市里原本就有的吗?一切问题的答案早就被掩埋在了这片废墟之下,恐怕,已经没有人能明白了吧。
暖黄色的灯光,在这片永夜之中就好像是一团篝火,大家围着这盏小小的提灯倾听着心月的讲述。就和心月表现出来的一样,她的性格比起心音来大方了不少,明明看上去就像是双胞胎,也并没有多少表情,收音机里却不断传来她的声音。
她和心音的故事已经过去很多年了,具体过去了多少年,在这个昼夜都不分的地下实在无从知晓。只是每当每天的某个固定的时刻,回荡在城市中仿佛是风机发出的【嗡嗡】声会暂停一段时间,仔细听的话是能分辨出来的。所以,姑且把这个时间认为是一天的开始吧。
那么按照心月所说,她的实际年龄比外表看上去要大很多。就连心月自己都认为她们的身体应该是停止了生长,多年来都是保持着最初的样子,醒来时候的样子。
……
[醒来的时候,我什么都不知道。
在一个奇怪的建筑里,周围都是各种机器运作时发出的嗡嗡声。
我躺在一张洁白的床上,灯光非常的明亮,整个天花板看上去就好像是透明的一样,那是我唯一见过的,蓝色。
天空的蓝色。
天上没有云,虽然我什么都不记得,但是依稀能想起白天的时候湛蓝的天空之上白云朵朵,夜晚的时候繁星闪烁。
小小的窗,深深的蓝。我后来知道了,就连天花板上那仿佛看见天空的窗口都是假的,它不过是人造的,模仿天空的灯光。
即便如此,我还是向往天空。向往能看到天空的广袤大地,能倒映出繁星点点的湖泊。
为什么呢?
我不知道。
我想是记忆深处的某个早已被遗忘的事物让我产生了这个想法,它令我着迷,却不知它的来源。
这个房间里永远都有一些奇怪的机器发出声响,有些机器会教给我们知识,有些机器会催促我们去房间外活动。但每天都是重复的,一尘不变。
门,只会在每天固定的时间打开,固定的日子里,开启固定的区域,固定的通道。
迷迷糊糊的我和其他小伙伴一起每天做着同样的事情,在同样的地方玩耍,休息,做着同样的——一个有关于天空的梦。
山川,是这个样子的。大海,是如此广阔。天空是如此深邃,大地,仿佛无边无际。
有时候我会这么想着,这样的梦还不如不做。因为睁开眼时,我面对的不过是冰冷的机器,冰冷的墙壁。
然而后来我却知道了,就算是梦都不是属于我自己的。
而是在睡眠之时,机器将我们的意识带到了一个它们所创造的虚假的世界之中。在哪里,我们仿佛和活人一样。
我没有属于自己的东西。
我的外貌是机器给的,同其他的小伙伴们一样;我的生活是机器给的,每天,冰冷的机器为我们安排好了一切;我的记忆早已丢失,每天同样的经历让我们有着共同的记忆。是的,就连记忆都是机器给的,和其他人一模一样。
我到底是什么呢?
……
带着这个疑问,我和几位小伙伴怀揣着同样的,希望能变得不一样的梦想决定逃出去。
随着身体的长大,我们渐渐明白了机器的规律。他们实际上就像种植植物一般饲养着我们,给我们灌输同样的知识,同样的理论,同样的能力。
但我们之中有那么一部分人会被挑出去,那就是身体上有着缺陷的人。
有的是天生的,有的是在成长的过程中受伤无法挽回的。
大多数的人都会在身体成长到一定程度之后停止成长,永远的,停滞在了这个世界之中。
我先天有着声带上的缺陷,心音先天有着大脑发育上的缺陷,她几乎无法学习,更不谈运用。还有一些从孵化所出来没多久就夭折的,还有一些身体上有缺憾的,受伤的,残疾的,多了手指的,和另一个人连在一起的……等等等等。
不知在那里生活了多久,有一天,一扇门在我们的面前打开了。
机器在冰冷地呼唤我们的编号,见过其他人的经历的我们很快明白了轮到我们了。
由于先天的缺憾,其实我们并不能很好的融入这个集体。一开始的时候还不存在这个问题,但久而久之,有缺憾的和没有缺憾的就很自然的分成了不同的群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