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并没有天真到仅仅只是让他们看到一副和谐自然的画面,就能停止这长达数个世纪的战争。
人类与魔族其实本就同源本质上是相同的,战争本就是很难避免的事情。彼此的存在,只是让彼此有了一个团结同胞一致对外的理由,即便没有彼此,战争,始终在历史之中不断轮回,反复。
【“你想要改变这个世界吗?
【“你想要创造一个理想中的世界吗?
【“我现在把能实现它的力量赠予于你,你是我的第109位女儿,创造天使·雨霖。”】
我,好像想起来了。
几百年前,在伊甸的晚课之中同姐妹们一齐晚课,在努力感悟之中感受到伊斯大人的存在。她身穿着白衣,有着一双洁白的羽翼,背后像月牙又像一棵树的光轮给人一种静谧温和的感觉。
我们的母亲,伊斯忒瓦尔,这个世界真正的神明,唯一神,统一神。
而我所理想的世界,其实说来非常的简单。
有你,有我,有和煦的阳光,有微风拂面。
身旁置造塔的电光仿佛树根扎入了下方的土地,一个又一个白色的如同人偶一般的机器人从地面之下爬出土壤,站在了阳光和绿草之间。以往不管是人类还是魔族在看到免疫单位的时候总会心生畏惧,而这次,他们只是呆呆地看着这些佝偻在地,双目齐刷刷地看着远方的怪异物体,就这么看着。
圣徒,人类这么称呼它们,而魔族却更了解它们的本质——免疫单位。
HUD中的画面向着远处的深山拉进,成千上万的免疫单位混在魔族和人类之中,不紧不慢的向着我身后的皇都进发。奇妙的是战场之上的人类士兵竟然无人阻挡,只是在免疫单位靠近之时默默地退后,分散到一旁。
金属箱再度展开,在我的翅膀之下拼接成为了一对引擎,宛如星色的亮光在引擎尾端亮起,两枚三角锥形状的浮游炮漂浮在我的身边,剩下的金属碎片仿佛一颗颗卫星环绕着我,反射着点点阳光。
我的双翼之上羽毛纷飞散落已经所剩无几,有的地方还露出了光秃秃的皮肤。意识过来之时,它已然残破,受尽了伤痛。轻轻地摆动了一下残破的翅膀,翅膀下的引擎发出轰鸣的声响,喷射出一道金色的光焰。接着我仰面看着苍蓝的天空从高耸入云的塔顶仰天跃下,在接近地面之时身后的引擎发出了尖锐的【呜——】声,瞬间刺破锥形的云带,从士兵们的头顶一掠而过。
穿过广袤的草原,穿过波光粼粼的河流,掠过森林与山间的旷野,不远处魔族的军营前一群飞龙正在紧张地准备起飞。
接着,一排光束向着我直奔而来,身旁的浮游盾自动汇聚到了我的面前,挡下了那些光束。一枚又一枚赋予了魔法的箭矢从护盾之上擦过,飞向了我的身后。
魔族的大营之中响起了尖锐的号角声,缓缓停在了魔族大营前的我看着大营之中的那些飞龙成片地紧急起飞。为首的一名有着淡黄色长发的将领身披黑色的铠甲手握圆锥形状的长枪,远远地,直直地看着我。
随后,身旁传来了成片的,爆炸带来的冲击。地面的魔法师和弓箭部队配合着空中的飞龙骑士团,看样子他们早已熟悉这套战法,显得配合紧密训练有素。
明明人类并没有什么飞行能力,如此严密的空中防御在这场对人类的战役之中似乎并没有什么必要。那么,他们训练防空的防御对象很明显就是我了吧,
这么想着,我一个转身避开在面前爆炸的红色火球,引擎拖着一条长长的云带推着我爬向了更高更高的青空。
[当前航速
799km/h 当前高度 11780m]地面上的物体已经变得渺小而难以分辨,那些飞龙试图通过爬升而追上我,然而无论它们怎么用力扇动翅膀,在我看来,就和弱小的飞蛾一般。
[目标已锁定
范围限制 开]
[新的术式编译中
完成]
[构建术式……]
晴空之下,红色的光环象征着在大海之中为船只们领航的南十字星座。彩虹色的魔法阵在我伸出的双手前慢慢展开,越来越大,越来越大,直到与苍空融为一体,边缘变得模糊不见,仿佛一条在这个世界上并不存在的地平线一般。
下方的魔族空骑兵们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从聚集在一起的状态开始散开,远远的,就像滴落在地的墨痕。
魔族的军营隐藏在山野之中,只露出了大帐白色的尖顶。我面前的魔法阵中央浮出了汉字,[九][八][七]……
[一]。
无声的,彩虹色的光柱砸向地面,直接击中了魔族的军营。HUD之中放大的画面里,分散开的飞龙骑士团纷纷高举双手,试图施展防御魔法,然而甚至在他们高举的魔法阵展开之前光柱已经投向了他们惊恐的面门。紧接着,他们瞬间被光柱所吹飞,连人带龙飘向了地面。
光柱之中,魔族的营地在一片刺目的白中瞬间被笼罩。当光芒消散之时,魔族的营地变为了一片空地,营地的中央长出了一棵参天大树,许多魔族的士兵都被挂在了树上,惊慌失措地往下爬。营地边缘用圆木围城的围墙上,那些由砍伐而来的圆木生长出了新的枝叶,让整个围墙变成了一片翠绿。那棵大树下,原本大帐的位置里,一名头上长着弯曲的角,有着一头卷曲的棕红色长发的黑衣少女缓缓走出了树荫,抬头用那双湛蓝的,明亮的眼睛看着苍空。
她头带着金色的头冠,手里拿着代表魔王的权杖,身后的翅膀迎着风微微扇动,背后的尾巴垂在地上。没有感到意外的神情,和身旁的魔族将士们不同,甚至没有一丝的惊慌。只是平静地,远远地看着缓缓向着地面飘来的我,顺着我落下的轨迹把目光转向了身后的大树之上。
树叶沙沙作响泛着阵阵清香,明媚的阳光照亮她的长发和那双澄澈的眼睛——她曾经剜去自己的双眼,又被我赠予了一对可以看清世间本质的,天空一般的眼睛。
“雨霖小姐。”她的声音,未曾变过,就连身形也在这几百年间没有改变。
看来没有什么变化的似乎并不止我一人,只是如今的相见,她又恍然回到了那个时候——那个,在农场里悉心照料着家畜,笑着和爱华开着少女之间的玩笑的时候。不知此刻,她是否还会想起,自己自残身体,不惜一切向着我们怒吼的情形。
“宁宁。”站在树梢低头俯视着树下的她,不知怎么的,我竟有所释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