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季中旬,柳树已经出枝,早花已然绽放,微飔拂面,送来缕缕清香。
美狄亚已将她那与宫廷有些格格不入的布袍脱下,换上了轻薄透气的黑纱。
虽然如此,但她的穿着在宫廷里的女侍臣们看来还是有些过于保守了,宫廷中的贵人们,巴塞丽莎穿着松散的白色裙装,释放着自然而大方的美丽,佐伊殿下将自己的后背暴露出来,去迎接没有夏日那样猛烈的温和阳光,就连龙娘也穿了一身无袖的衣服,让手臂和肩膀捕捉到外面春天的新鲜空气。
而这位特聘的宫廷教师却穿着黑色的长袖长袍,除了脚踝和手腕之外,其他地方遮的滴水不漏,脖子上缠着一圈黑色的布带,显得脖颈修长,颇有些祭司般的禁欲气质。
而如画的眼睛和金色面纱,以及充满神秘感的黛色肌肤,却和这身衣服形成了某种反差,让人遐想那本该由她经营的异域风情。
也许是独来独往四处流浪惯了,美狄亚并不习惯在他人的面前暴露身体,哪怕是一些无关紧要的部分。与去在帝国城市中随处可见的公共浴池相比,美狄亚宁愿自己擦拭黑袍下面的肌肤,更换裹胸布。
幸好宫廷中有私人浴室可以使用,也就免去了由私密感带来的她的一大烦恼。
园丁静心打理的花园之中,美狄亚正在给龙娘上着自然课,课如其名,这是一门观察自然的课程。而不是到处抓虫子
这种课程被认为对想象力的培养有利,据传"虔诚者"塞拉西皇帝就给"航海家"努卡思"皇帝上过这门课程,所以"航海家"才那么聪明……当然,这种结论无疑是夸大了的。因为有钱有闲的贵族子女们基本都上过这门课程,而在他们之中也没见到几个人能拥有努卡思那样的聪慧头脑。
"苏帷殿下,您看天上的云彩像什么"
"嗯"
龙娘抬头看了看天,天空湛蓝,云朵厚白,一时间有些犹豫哑口不语
"放心,您就大胆的说出来,说出您对天上云朵的第一印象,我们都知道云朵不会真的是船啊,马啊,这样的东西,这只是一个类比形状的过程,没有对错输赢。"
美狄亚鼓励道
"那我就说了?"
龙娘犹豫道
"说吧,妾还挺想听听苏帷殿下的见解呢。"
"嗯,它又白又圆,像巴塞丽莎的……"
龙娘一边说话,一边挺起自己的小胸脯,用动作比划到。
美狄亚不禁回想了一下那位高贵端庄又优雅的女士的样子,又看了看天上厚白的云彩,只觉得这个比喻确实挺贴切。就是……嗯。
有些敏感 。
"很奇怪吧,我明明是龙,也不用吃奶长大,但我第一眼看到巴塞丽莎就觉得她才应该是我真正的妈妈,而不是在我小时候用虫子捉弄我的佐伊。
"挺、挺好,尊敬的巴塞丽莎陛下和佐伊殿下都是您的亲人,我们还是换个话题吧。"
美狄亚的思维也不自觉被龙娘带偏,想象着把和自己用的尺寸相同的裹胸布用在那位女士身上时的情形,又想象着自己不裹胸的样子。
很快得出一个结论,那位女士即使缠上不合身的裹胸布也怕是要比自己放开的时候要大。
好像没见过巴塞丽莎缠过胸,是不是这个原因呢……
美狄亚很快意识到自己的思维和这节课程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决定转移话题,但话语中不自觉对巴塞丽莎有一种敬畏之情,从她敬称又敬称便能看出来。
在晚餐的时候,龙娘说了这个有关于巴塞丽莎的比喻,并补充道
"美狄亚觉得我的比喻很好!"
巴塞丽莎先夸了她"富有想象力""创造性强""天才"
等等一通,然后委婉的提出有时候用人物做出比喻虽然贴切,但在一些场合之中又不是那么恰当。
展现出历代帝国皇帝一样的胸襟,接受了巴塞丽莎实事求是的称赞,又虚心听完这位尊贵女士的建议后,龙娘把自己碗里的小排吃完便去睡觉了,现在的她在太阳落山后还是很困。
仿佛太阳走了,也带走了她的动力,夜幕唤醒星星,也唤醒了她的困意。
即使那个时间大多数人仍有精力去做些诸如在烛光里读书、研究诗歌之类别的事情,她也坚持不住不去睡觉。
等到龙娘走后,巴塞丽莎换上了一副严肃的面孔,对在一旁一直低头盯着碗边的孔雀翎,装没听见两人对话的佐伊说道:
"佐伊,你要跟孩子的老师美狄亚说说,不要让她教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