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世间有很多冲突和分歧,如果能那成共识,那真的是再好不过了,有些共识被用粗暴的武力,也就是铁与血的手段达成,用染血的铁手套按着不服者的头强迫他们接受并尊重你的意愿,不服?多杀几个以儆效尤就好了,萤火安敢与皓月争辉,燕雀焉能与鸿鹄争飞?
这有点类似于东方贤人口中所说的霸道,当年帝国武德充沛的时候官方剧作家对此十分崇拜,至少在他们的作品里是这么认为的,提倡征服化外民族不只能表明政治立场,受到市民的爱戴,还能给贵族带来实打实的好处,毕竟野蛮人的命可能不是命,但野蛮人的钱一定是钱。军队也开心,平民也开心,贵族也开心,这已经不是一石二鸟了,而是万全之策。当然,要以强有力的帝国军事力量作为支撑。
而那些被征服的民族(虽然他们最后也成了帝国人),却不是很开心。事实上他们根本没有什么开心的理由。房子被烧,钱财被抢,牛羊被吃,税还得多交。不服?不服就人头落地。
即使是那些统治阶层里也不乏有对被征服的民族动过恻隐之心的人,很多人觉得这些肉食者的后代真是闲的,和被征服的异族人共情,真是失了武德,软弱不堪。
这是多么可怕啊,未来领导帝国的贵族中竟然有这种人,如果帝国衰弱,武德不再,那周围的野蛮人无疑会很乐意把帝国切开砍断剁碎,或者说,那些被武力镇压的反叛者会掀起一次又一次的独立叛乱,奴隶也不会安生,甚至会有奴隶暴动的风险。
但也有一些人认为这些动了恻隐之心的人,才是统治阶层中真正有良知的人。这种声音在"虔诚者"塞拉西皇帝时期不断放大,最终摆到台面上,成为保民官都要重视的问题:如何与异族人尤其是那些被征服的异族人打交道。
这一问题最终还是要靠时间来完全解决。
大多数被征服的民族经过数百年的通婚和杂居,已经完全融入了帝国社会。这些人可能发色不同,眼睛的颜色也不同,但他们可以一起饮酒,一起去公共浴池,一起去大竞技场看竞技大赛,一起庆祝节庆。被征服的民族没有消亡,而是成了帝国民族的一部分,甚至是凌驾于众人之上的统治阶级——就如同佐伊和巴塞丽莎的家族所做的那样。
然而,既然说了"大多数",就代表在众多被征服的民族中仍存在不合作者,他们进行族内婚姻,不愿意和外人通婚,即使在帝国的土地上生活也很少以帝国人的身份自居,他们更看重自己的族裔,家庭,以及信仰。他们在于"正常"帝国人的社交中表现出不合群,总是慢半拍,他们认为保持自身族裔的纯洁性才是最重要的,比怀疑提防其他民族。正所谓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这些人在帝国人眼中也是不受欢迎的人,在习惯法中并不会拥有完整的帝国公民身份,行使政治权利。
密特拉教会,这在帝国境内臭名昭著的秘密组织,不同于曾经在士兵中流行的密特拉教,他们只是拿这个名字当一个幌子,真正崇拜的是一位根本不存在于帝国万神殿之中的邪神,在官方通信中被称作波斯倒吊者。
倒吊者指的是这个邪神在信徒中流传的神像的样子,邪教徒用倒十字架作为配饰,并以九为圣数。而波斯则是指他们的组织曾受到波斯那边的资助,在官员们的眼中也揭露了这位邪神的本质——并不是什么全知全能的神,而是外国阴谋的产物。
在大分裂之前,兵强马壮的帝国无疑会受到周边国家的提防和猜忌,事实上这些提防和猜忌并不是空穴来风。正所谓侧塌之卧岂容他人酣睡?而帝国在周边国家的眼中并不是人,而是一头色彩斑斓的猛虎。他在臣民面前夸耀武力,在弱者面前耀武扬威,在财富面前抑不住贪婪,在权柄面前禁不住诱惑。"凯旋门"和"万神殿"就是帝国野心的最好证明。为此,不乏有国家联合起来密谋对抗帝国,而帝国更是波斯人眼中的心腹大患,在大分裂之前,他们就是密谋对抗帝国的主力,尽管王朝更迭,此策仍不改变。
官员们对这个邪教组织的理解可能有所出入,但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市民们知道这玩意不是什么正经信仰就够了。
真正的帝国人在周边的文化很少会崇拜帝国几位主神以外的神明,顶多在为天父祷告之后再去向乡野中的仙灵求求情。
但在那些坚持组内婚姻反对族外通婚的民族中往往会出现密特拉教的邪教徒,不知是出于仇恨,歧视,信仰还是什么别的原因,要颠覆自己生活的国家。
而龙娘,在此之前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自己的这次随随便便的视察,竟然能和帝国境内的邪教徒扯上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