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盔上有着挺立的红色羽毛的长官骑在高头大马上,马带着人从容小步走着,让自己蹄子上的铁将道路上的土压了又压,后面跟着一队在肩上扛着长矛的卫兵,再后面就是听从市政厅征召的民夫和他们的牛。
民夫和牛把一台带着岁月痕迹的弩炮从城里推了出来,车板下按着的木轮嘎吱作响,声音有些让人牙齿发酸。轮子把马蹄铁压实的土又翻到两边,在土路上留下一道显眼的车辙。
在大分裂之前,弩炮这种战争工具就被帝国军队所使用,如果你用石头打过灌木丛间的蛛网,看过那摧枯拉朽的架势和伤心到一动不动的蜘蛛,就能想象到凡人工匠所打造的铠甲面对它射出的重箭是多么脆弱。
骑兵在冲击一支拥有弩炮防卫的军队时无疑需要非凡的勇气,与平常务农屯田的辅兵弓箭手射出的那些在专职抢掠的职业军人看来软绵绵的箭不同的是,这些有平常箭矢三倍粗的弩箭可不是闹着玩的。被它来上一下,哪怕是城墙都得崩出个口子,更何况是血肉之躯呢。
帝国曾经被以为是不可战胜的,哪怕是大草原上的骑马头人都不得不向帝国使节屈膝,沙漠里的长老,森林里的蛮族,都曾经向带着军队到达他们那里的帝国长官表态效忠。
然而,如果希腊神话中的黄金时代真的存在过的话,那么独属于帝国的黄金时代已经过去。衰落的帝国可能还可以凭借剩下的力气再向周边发起一两场战争,可是再也没有能力去把国土周边这些昔日遗留的隐患彻底排除。令帝国人那些坚持到底的敌人欣慰的是,经过大分裂和宫廷混乱的荼毒,自己还没有来得及被消灭就见证了帝国军队的衰落。
曾经帝国人的军队里不乏身经百战的职业士兵,如今他们不得不拿穿上皮甲的农夫和拿钱卖命的雇佣兵充数。杀这些疏于军事训练的农夫无疑比对抗全副武装的职业士兵要痛快很多。至于雇佣兵,亦可以阵前反水。雇佣兵是在拿钱办事,但他们认为,在无亲戚血缘考虑的的情况下,帝国人给的钱理应要比同族人能开出的价码更多。
随着帝国的衰弱,对周边各国的战略态势也逐渐转攻为守,在几场惨痛的失败后,帝国统治者汲取教训,要求军队尽量避免野战,转而专注于防守结实的城墙,坚守待援。在军事战术的变化和战争经验的积累中,这种战争工具也逐渐获得了一些改进:工程师们把它建造的更大,大到以至于不得不把它们安放在城墙上,这更符合本朝坚壁清野的防守政策。
这台能被农夫们推动的弩炮无疑不是这个时代的产物,与它那在城墙上的木制底盘上虎据的巨人后辈相比,这台曾经见识过帝国黄金时代太阳的余晖战争机器更轻更容易移动。
尽管属于这台弩炮的时代已经过去,但长官们认为,这位保留下来的老兵仍能在某些场合起到作用,例如现在。
通过猎人的目击报告与斥候的跟踪调查,负责的官员已经确定了几个疑似这头野兽的休息地点。这头野兽并不是什么从海里升起来的青铜巨人,它是血肉之躯,它也需要休息,而休息就意味着有机会。
弓手们已经准备了油壶和火种,准备到时候用火箭把这头野兽的翅膀烤焦,以免它在天上飞个不停。而一旦这头野兽没了飞行从而快速移动的能力,有什么弩炮靶子能比一头巨大的食人狮鹫更好呢?
与其晚上等着这头野兽趁着夜色出来发疯,再造成什么损失,不如白天调兵过去主动讨伐。凭着这样的信念,首都的卫士们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