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塞丽莎惊魂未定,虽然说刺杀几乎是帝国宫廷的老传统了,但巴塞丽莎即位以来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第一次离明晃晃的刀光剑影如此之近,以至于她带着椅子滚倒在地上的时候,手还在抖个不停。
西方有一座大岛屿,在旧高卢省的更西边,与善良人们祖居的大陆隔着风急浪高的海峡,那是连鼎盛时期的帝国都没来得及征服的地方。
从那座岛更西边的险涯扬帆一直往西行,直到那无穷无尽的海水突然变得如官吏准备用来写字的浓墨一般黑,就能找到人世间与冥界分割的一处漏洞。曼娜恩在这里遏制着逃逸的海水不要倒灌进冥府,也只有神的伟力能制止狂野的自然,天父的姐姐大开大合的动作出了太多的汗,这些神的汗津都渗进了那里的海里,让那里的海水要比帝国周围的海的海水更咸。
岛民之间有一个传说,曾经这片岛上有鱼人的城市,而那时人类还只是鱼人的奴隶,一只红龙和渡海而来的巨人战斗,在搏斗进入到白热化的时候,从龙嘴角溢出的吐息毁灭了一整个城镇。鱼人赖以为生的聚落被毁,只得灰溜溜的退回到海里,有时提着重戟和水草编成的网上岸劫掠沿海,对着接管了他们产业的人类发泄仇恨。有一些鱼人也会上岸和女子交媾,生下了肤色纯青身上长鳞的怪物,这些人和怪物的混血儿被称作半鱼人或是鳞人。他们在仇恨和鄙夷中于人类沿海的村落中长大,这种被诅咒的东西提醒着渔民他们有多么耻辱。不过与常人相比,鳞人毕竟力大无比,他们往往会加入雇佣兵团然后在战斗中被杀死,有个幸运的家伙甚至当了骑士。在帝国高卢省第二军团对岛屿发起的尝试性征服中,一位带着青色鱼状头盔身披重甲的当地骑士引起了人们的注意,他力大无穷,鲜有一合之敌,帝国士兵觉得他并非凡人,而是曼娜恩的孽子,因为他们分明看到"那头盔和盔甲的缝隙间流淌着骇人的粘液"。因为帝国人登陆没带弩炮 没人能让他流血,所以不知道他的血是否是青色的。
如果让对诸神有所了解的人,例如穿红黑相间学者袍的帝国历史学家知晓这个故事,他们会摸着灰褐色的短胡告诉你,那巨人一定是从西边的深洋里过来(事实确实如此),而不是来自东边的高卢省。帝国军团士兵在高卢省曾经见识过那种粗野的怪物,但即使是那些树一样高的大家伙也不可能和龙抗衡。
那个大家伙很可能是曾经与天神为敌被关在冥府地牢的泰坦巨人的一员,趁着地府的混乱从西洋的深洞里跑了出来,而那红龙则是战神玛尔斯的化身,因为众神都喜欢用人形态战斗,只有他热衷于变成巨兽的样子。
战神去对抗他父亲也是众神的的敌人,泰坦为了自己与生俱来的自由而战,而那些鱼人,啧啧,那些可怜的家伙不过是遭了神与巨人战斗的余波,所谓城门失火央及池鱼,但至少人们把池鱼赖以生存的水弄走是为了救火解燃眉之急,而玛尔斯毁掉鱼人的城市就没有什么道理可言了。
巴塞丽莎指尖溢出的热量把手指抵住的椅子烧掉了漆,只是倔强的不把眼睛闭上,要看着那刀刃冲自己过来。等到苏帷把刺客打的不省人事,她松了一口气才发现手上已经冒了一股烟,连忙把护身的椅子推到一边,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这时她脸上妆容已经不太像样子了。
"苏帷……"
她看着背对着自己的苏帷,感觉自己的孩子变得很高大,眼里隐隐有点泪花,这是个感性的女人
苏帷听到她的话转过头,看着她的弄花了的妆容,心脏揪了一下,好像那颗至关重要的器官就放在巴塞丽莎的手中,被无依无靠的她抱紧。龙的心脏一分钟要泵出上千升滚烫的血液,但却会因一个女人的目光而隐痛。她原本觉得自己并不在乎凡人的世界,但即使是众神也免不了为凡间的亲眷牵挂吧,更何况这个高贵无助的女人是自己的"母亲"。
巴塞丽莎的衣裙本就宽松,胸口的系带在地面上的时候还被扯坏了,那对丰腴雪白的云团几乎要跳出来,用手遮掩都遮掩不住。
苏帷感觉到一种奇怪的情愫,头上的角在发痒,尾巴在因身体生长而称裂开的衣裙里有些焦急的摆动,不时打到自己的大腿,像是在寻找能紧紧包裹住自己的暖穴。
看着巴塞丽莎的样子,苏帷感到口齿生津,却并不是因为食欲,早上已经吃过了,她的腹中很饱,内心却觉得空虚。她感觉需要,被需要,也需要别人。
她以前并不知羞耻尴尬为何物,今天在欲望中却莫名有了这样的感觉,她有些做贼心虚的转过头去,这种感觉是她之前从未体会过的,她看向变远了的地面,才发现自己又变高了。
也许头脑离地面越远,似乎想的越多。就像思想家比起底层的苦力,更偏爱锦衣玉食身居高位的贵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