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宫里的蜡烛一盏都没亮,除了天空中升起的各色圆环以外,整个皇宫看不到丁点的光源
老实说我也有些记不清勇者召唤仪式所需的具体流程了
可能保持环境的昏暗也是仪式的一部分
神秘学上的鬼扯东西很多,总是有奇奇怪怪的理由能在反常识的状态下自圆其说
总而言之,神秘学上的东西,你不需要搞得那么清楚
有的神秘学仪式在开始之前被人掉包了一半的材料照样正常运行,有的神秘学仪式因为蜡烛摆放的位置偏了几毫米就被整个族谱炸上天
无论神秘学仪式上写的多扯淡,你要是决定去做,那就一定原原本本,彻彻底底的照着做,一根头发丝的动作都不能多做或少做,因为你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命大到能被掉包一半照样正常运行的那个人
当然,现在正在举行的这个勇者召唤仪式不一样,这个仪式只是形式上是召唤勇者,实际上是女神从她看好的候选者灵魂里面随机召唤一个塞到她事先准备好的身体里,然后按到传送阵里送到这边来
有时候甚至连身体都不准备,直接就塞过来,或者塞到什么奇形怪状的东西里面送过来,召唤出来什么东西全凭女神当时的谋划
他们只要不是搞错什么太过离谱的仪式错误,惹得女神生气,女神一般都不会有事没事找岔
在某些危急情况下,甚至小孩子在绝望时对女神虔诚祈祷,然后在地上随便画个什么东西出来,也能召唤出来勇者
总之召唤勇者,重要的不是仪式,不,重要的是仪式,但是重要的不是仪式形式,而是“世界需要勇者”这个概念来充当仪式的核心
“天很暗,路只能模糊看见”伊泽进了王宫后,就看不太清前面的路了,异界的王宫并没有王宫内不能行车的规定,所以为了赶时间,我直接让伊泽驾着马车开进了王宫
“贸然点灯可能破坏仪式”我犯不着在这个时候和仪式举行者唱反调,反正勇者一定会被召唤出来,如果我这个行为被女神视为想要破坏勇者召唤仪式,引得女神不开心了,就完全得不偿失了
“你来过好多次了,路都记得,再仔细看看路,开的慢点,注意安全,仪式进行之前足够我们到大厅,应该……”
说罢,我便闭上了眼睛闭目养神,冬天的天黑的很快,下午我还在和女神交流,现在距离那时候还没多久,天色就彻彻底底的暗淡了下来
“站住,你们是什么人?前面的桥……”
“我车上带的是圣女!”伊泽掏出银色令牌来证明我们的身份
“前面的桥怎么了?”伊泽收回银色令牌,重新回到马车上,嘞着有点躁动的马儿
“前面的桥最近刚修好,过的时候不用和之前一样那么小心翼翼的了,能开快点,你看着挺着急的,其他教会的圣女圣子们早就来了,你们怎么现在才到”
巡逻的士兵也没点火把,伊泽看不到他们的表情,只能看到一片黢黑的背景里有一团阴影在动
但夜里看东西就是这样,没有充足营养供给的人在晚上视力往往不高
大多数封建时代的人因为缺乏必须的物质而患有夜盲症,但伊泽并不在此列,作为我的马车夫,他的生活水平算不上差
他只是最近晚上读书太晚,视力受损,还没来得及配上眼镜,所以有些看不清楚,轻度近视看个路还不至于歪进沟渠里
“好嘞,那我就先走了,你们路上小心”
“多管闲事,不如多关心关心你自己,别看不清路撞到东西”
“嘿,你这狗东西”伊泽作势要打,被卫兵后退一下躲了过去
“走了走了,路上看着点,今天王宫里一点光都不能有,再过一小会就能点灯了,你别点灯前摔了”卫兵说了一声,带着人继续巡逻去了
“怎么那么快,再过一小会就能点灯,我们得第一时间见到勇者,否则我们再想取得勇者的信任就得多费很多功夫”
“反正前面桥修好了,我们开快点,肯定能到”
伊泽的马车加快了速度
我则是在马车里组织着第一次和勇者见面应有的语言与仪态
马车开的很快,马蹄声哒哒哒的响个不停……
“哐当!”下坠感和巨大的响动惊醒了昏昏欲睡的我,反应过来的我抄起螺旋枪,捅开了车顶,一下子就从马车里跳了出来
马车也在我用力一蹬的反作用力之下,直接砸到了水底
恰逢此时,四处有信号弹燃起
如此反常的行为带给我的第一感觉就是有奸奇的渗透部队渗透到这里来
“王宫的魔法师和其他教会的牧师在干什么?一点防备都没有吗?”
我持着螺旋枪,四处打量着周围
然而过了一会,也没有什么动静,周围还是一片死寂,我的灵感也没什么反应
被骗了,我顿时反应过来,却已为时已晚
“你他么”我愤怒的咒骂着,跳进河里,尝试在水里寻找伊泽,把伊泽从水里捞出来
我确实把伊泽捞出来了,但并不是我想要的那个伊泽
伊泽死了,死在这个刚刚黑下来的夜里,死在勇者将要降临的前几分钟
本应该是鲜红色的血液从他后背不断渗出
我衣服上浸湿的水流到地上,他浸透了他衣服的水也流到地上,从水底带出来的泥浆也和它们掺和在一起,向着四处蜿蜒爬行,夜里看不见红色,只能模糊的看到这些液体有着深厚的颜色
它们就像石油一样,漆黑幽暗
马车被我踢碎以后的大块木刺,直接贯通了伊泽的心脏,将这位可怜的马车夫捅了个对穿,深色的石油一直从他的伤口里往外流
四周的巡逻队伍久久不见有人来,马在水里挣扎着,和身上的缰绳做着斗争,飘上来,再沉下去,它们弄出来的动静,是这安静夜晚里仅剩的声音,哗啦哗啦的直响,响的我心烦意乱
我不会治疗术,秩序侧的圣女没有治疗术,我是维序者,本质上是更倾向于执法员和法官的角色,并不是通常意义上的圣女,实际上,治疗术也只有少数几个教会能释放出来,其中肯定不包括我所在的教会
丢下尸体,就这样去找勇者
或者直接带着尸体回教会,从长计议
现在我有以上这两个选择可供此时的我挑选
这样看来我根本没得选,这不是巧合,没有那么严丝合缝的巧合,我不相信巧合,我只相信概率学
它们层层算计,无非就是想逼我选二,我不能让他们随心所以,觉得自己算无遗策
我深呼吸了一口气,带着一团乱麻的愤怒脑子,抚平了伊泽睁得大大的眼睛,跳过断裂的半截桥,走向仪式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