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作者:奇奇怪怪爱做梦 更新时间:2023/6/18 23:17:21 字数:3727

本来是要回家的,小腹隐隐作痛,林子只好走到小巷中,要买卫生巾,这里有间小商店,门面小,却五脏俱全,里面什么都有,学习用品、锅碗瓢盆、玩具布偶等等,全堆在木板上。

林子掏出一个黑色塑料袋,捡了十五包卫生巾,往里装,在几个怯怯的小女生的目光下,大摇大摆地走到收银台面前,老板点了点,林子掏出六块钱递给她,便提着口袋走了。

零散的卫生巾,便宜,质量就不好说了。

那几个小女生不是一伙的,林子后面来的,都已经买好东西,离开小商店了,那几个小女生还在转悠,眼神躲闪地观察着周围,试图找到一个没人的时间段。

往前走,路越来越窄,坡度越来越高,林子走了一会儿,停在老奶奶的铺子门口,摊子上没有炖着一锅卤水,也没有晾着的炸土豆、鸡柳。

大概是年纪大了,老奶奶混浊的眼珠子看起来泪眼婆娑的,她一笑,泪水像是挂在眼珠子上似的,要掉不掉的。

“吃点什么?”老奶奶站起来,手从深蓝色围裙篼里缩出。

“一碗素粉。”林子放大了声音。

“没有米粉了,下面条行吗?”老奶奶没笑了。

“也行。”

“你坐着等一会儿,马上给你煮好。”老奶奶又笑了。

林子找了张塑胶凳子坐,凳子低矮,林子坐上去,老奶奶忙碌的身影变得高大起来,她围在火炉前,下面条,面条是鸡蛋家常挂面,她挑起筷子,搅着锅里的面条。

林子抱着书包往肚子里凹。许蔼坐在一旁,关心道:“疼吗?”

林子:“不疼,就是不太舒服。”

林子弓着脊柱,头窝在书包里。老奶奶端面过来,满满的一碗,萦绕着热气,青翠欲滴的两撇菜叶,汤汁色泽诱人,轻轻一嗅,清香怡人。

吃完了面,喝完汤,林子感觉肠胃暖和,小腹不舒感也没了,她点了四张一块钱,叠在一起对折递给老奶奶。

老奶奶笑蔼蔼地说:“下次还来啊!”

林子提着书包,随意点了点头,和许蔼走了出去。小巷子两边是低矮的平房,局促地紧挨着,林子站在小巷子中央,太阳一照,暖洋洋的舒服,她抬头看绵绵不尽的云朵,又往后看,浅蓝色的小卷门拉了上去,老奶奶微笑着站在下面,旁边是闲着的小摊子,老奶奶身后是太阳照不到的黑,幽幽的像个潮湿的洞口。她对老奶奶笑了笑,走了。

小巷子很长,又交叉着许多小道,许蔼对着一条弯弯曲曲的小道说:“往这里走,可以到余老师家。”

林子继续走,漫不经心问了句:“对了,忌大侠最后去哪了?”

许蔼泄气似的说:“我也不知道,可能回去了。”

林子大步往前走:“那挺好的。”见许蔼没跟上来,她放缓脚步,散步似地走在布满阳光的小巷子里。

当事人表示后悔,林子想,早知道就不拿那张试卷给石磊了。

石磊今天请假了,许蔼坐在石磊的位置上,两人桌前空空的,连一只笔都没有,林子倒不是在乎加分物理试卷,而是许蔼坐在自己身旁,还不如坐在冯俊的空位上,起码冯俊的同桌有试卷,所以她赶在无理老师讲题前,用放不下面子的别扭口吻对赌神说:“帮,帮、帮我借张试卷呗!”

赌神热情地手一挥,赌徒们立刻呈上好几张试卷,他皇帝似的挑拣,选了一张看得过去的试卷给了林子。

林子爽快起来:“谢了兄弟。”

林子来到(2)班的时间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人缘可以说没有,来了三个月,花了一个月和学渣说上话,花了两个月和赌神说上话,花了近三个月和同桌——睡神说上话,按照这个速度,林子只需要花四十二个月,也就是三年半的时间,就能和班上所有人说上话,这速度,蜗牛看了都摇头。

不幸运的事,学渣转学了,赌神已经完全替代了学渣,身兼两职,但也只能算一个人,所以林子只和班上的两个人说得上话,不巧的是同桌请假了,林子别无选择只能问赌神借。

试卷是写过的,林子把它往许蔼面前推,自己怏怏地趴在桌子上,没往窗边看,而是随便看一样看许蔼,又长又翘的睫毛一眨一眨的,眼睛注视着黑板,披肩的发别在耳后,耳廓又软又小,下巴是圆润流畅的线条,坐得很直,脊背像直直的墙,绣花的布料轻柔地贴在上面,袖口露出的白胳膊相叠在桌面上。

感受到林子的目光,许蔼低头看她:“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东西?”

林子摇了摇头,又懒懒地问:“学了又不能参加中考,你为什么还学?”

许蔼的脑袋空白了几秒,过了一会儿,用一种受过委屈但又极力隐忍的声音说:“我就是没什么事儿,所以找件有意义的事做。学习挺有意义的。

林子起过身,用手支着脸:“什么意义?”

许蔼微微侧身:“我妈妈跟我说过一句话:‘学习是一件美妙的事情,就像你在雕一件玉器,一旦投入进去,你就会发现你手中的刀是有生命的。当一件玉器雕琢好后,你会惊讶地发现,原来自己就是手中的玉器,游走在玉器上的细密纹理,代表了你曾经投入热爱、精力、耐心、坚持,这个时候你发现有付出就会有回报,这比别人揪着耳朵念还有用,所以要记得,学习不是砍柴刀,你要是拿它去砍柴,肯定会累、会厌。’所以我端正对刀的态度,认可它,接纳它,使用它,久而久之,我发现精神越来越充沛。

林子若有所思,然后总结了一句:“原来我是樵夫。”

既然学习使我变成了樵夫,那就选择放下手中的刀。林子就这样大彻大悟地睡着了。

中午放学时,学生背着五颜六色的书包,手挽手地、肩并肩地往校门口走。

学校广播放着:你曾对我说相逢是首歌,眼睛里春天的海,青春是绿色的河,你曾对我说相逢是首歌,眼睛是春天的海……同行是你和我,心儿是年轻的太阳,真诚也活泼。

林子抱着胳膊,与许蔼走在教学楼下,广播里的声音小了,能听到鬼哭狼嚎的声音。

林子顿下:“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广播声停了。

许蔼环视一圈:“好像是谁在哭。”

撕心裂肺地哭声不知道从学校的某一个角落里传来,距离很远,但哭声很大,能达到响彻云霄的效果。

林子也了一眼周围,没发现大哭大闹的学生,而且同学们似乎并没有听到哀嚎声,欢欢喜喜地放回家。

不会吧!……林子略有怀疑,紧接着裹着校服的皮肤起了一层薄薄的鸡皮疙瘩。

许蔼抬起头:“看上面。”

林子闻言,往上看,是石磊,他坐在楼顶石板边缘,两条腿悬在空中,嘴里迸出哇哇哭声。

“我去。”林子呼出声:“这小子要干嘛!这么牛笔。”

许蔼往楼梯上跑:“别站着了,赶紧救人。”

林子一把拉下肩上的书包,顺着楼梯狂奔,然后停在了堆满破桌残椅面前。

许蔼已经穿过去了,林子神情不悦地看着被桌椅堵住的门,叹了口气,撸起袖子,准备搬桌椅。

“别冲动。”许蔼喊背对着她哭的石磊喊。

石磊扭头看了她一眼,又继续稀里哗啦地哭,嘴里嚷着:“呜啊呜啊啊我想睡觉,我想睡觉呜呜啊阿啊。”

“……。”

“你、你先,别着急。”许蔼不知道说什么了。

“也行。”石磊出乎意料的听话,他擦鼻涕揩眼泪,从危险的楼边站起来,拍了拍裤子,走过来,然后又开始哭哭啼啼。

许蔼看着这个与石磊长得一模一样,性格却截然相反的人,说:“你先别哭,有什……。”

“哦。”石磊停止哭泣,并且打断了许蔼的话。

太顺利了,搞得许蔼有点茫然无措:“你叫什么名字。”

“四石。”

“很特别的名字。”

“是吗?我也觉得特别好听。”

“……”

许蔼看着四石满是泪痕的脸:“你和石磊是什么关系?”

四石握紧了拳头,愤愤地说:“我才不认识他。”又扁着嘴,小声埋怨着,“他就是个坏人。”

“都怪他。”四石语气哀怨道:“害我睡不着,呜呜呜…。”

许蔼举起手,有哄的意思:“你先别哭了。”

四石吸鼻涕,立马停止哭:“好。”

比三岁的孩子还好哄,这孩子一定两岁了!于是许蔼牵着这个两岁的孩子离开楼顶。

林子沉着脸,站在台阶上举高临下地瞪靠墙还在抽噎的四石,他的旁边是林子搬下去的桌椅。破门而入的主角还没出场,劝人的戏码也还没有上演,林子不得不把幸苦搬下去的桌椅搬回去,林子抽搐着说:“你就不能再坚持坚持,我都要撬门了。”

林子扑哧扑哧地搬回桌椅,过了一会儿,她大刺刺地坐在石阶上,校服灰扑扑的,她把袖口搂到胳膊上,白胳膊上有红印:“行了,别哭了。”

四石不再抽抽嗒嗒,他瘪着嘴,幽怨又害怕地瞄林子。

林子头一歪,语气无奈:“又是?”

许蔼点头:“嗯。”

林子回过头,一副嫌弃的表情:“四石是吧,有什么遗憾,家在哪里,赶紧说。”

“我只想睡觉。”四石的声音很小。

“啊?”林子像是没听清一样,看着四石,渐渐的,淡淡的目光有了一抹亮色。不愧是睡神那张脸。要求这么简单,满足他。

林子手一拍膝盖,撑着膝盖站了起来,十分洒脱地说:“走,我带你去。”

几分钟后,林子带着四石来到教室后排,林子用下巴支了支石磊的座位:“睡吧。”

四石试探地问:“这就能睡着了?”

林子重重点头。

“睡神”就是在这个位置上诞生的。不然,要专门给四石找一个睡觉的地?就林子所知,能不花钱的睡觉地只有校园后面的坟坡。

四石坐在椅子上,眨巴着水灵的眼睛,问:“真的能睡着呢?”

“必须能。”此刻的林子还没有注意到事情的严重性,她提了提肩上的书包,然后转身大步离去。

林子回到家中,吃完饭,在门口坐了一会儿,便打着哈欠来到床边,她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正要享受惬意的午后,耳边冷不丁响起嚎叫声。林子倏地睁大了眼,又猛地从床上弹起来:“我去,你要吓死人啊?”

四石站在林子床头,心碎似的哇哇大哭,像是在哭丧,哭的还是林子,的亏林子爬了起来,证明她还有气,她烦不胜烦地吼了一句:“哭什么哭,不许哭。”

四石撅着嘴,小声抽泣。

见四石用石磊那张脸委屈地小声哭着,林子扶了扶额头,看了一圈屋子,发现许蔼不知何时不见了,对面还在哭,她对着天花板翻了一个白眼:“你不是要睡觉吗?来找我干吗?”

四石泪眼汪汪的:“睡不着。”

林子咬牙:“你睡不着,难道要我给你讲童话故事哄你睡觉?你都…。”多大了。

两岁小朋友抬起可怜兮兮的脸:“好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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