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不相见
却说汉王出塞，浩浩荡荡，车队连绵，旌旗蔽日。草原上不知情的牧民遥遥相望，驻足而观，而那些有见识的贵人们则感到殊为不详，这么大一支人马，吃什么喝什么住哪里？草原子民虽说逐水草而居，然而事实上也不过约定俗成的是在水草丰美的几片牧场来回迁徙。
如今一向不问草原事务的周人从边州出来了，还带着这么多仪仗，总不会是来占几块贫瘠的养不起羊的草地的吧。
贵人们仍心怀侥幸。因为南边也有几处耕地，虽然大家都是饮奶食肉的，但是适时吃一些自己种的稻子也是佛祖和长生天所乐见的。
金秋的草上结了草籽，把马养得很肥，马儿在草场上肆无忌惮的奔驰，贵人们却感到将有大事发生。一些人已经聚拢起了自己的部落，告诫他们不要接近周人那边。
"阿里不哥怎么说"
帐内佩刀的大汉来回踱步，周围聚集了一群侍从。
"回大汗，皇帝让汉王外封。"
"封到俺们这里？"
"是"
在座的人突然生出了一种不协调感，先觉得荒诞可笑，凭啥三言两语就把俺们世代放牧的土地给分了，紧接着寒冷爬上脊背，那些出塞的周人要硬来，说不定荒诞成真。
尽管大周朝廷向来对外显示毫不在乎的姿态，但是草原的当权者们仍对它心怀忌惮，在稀疏的商旅中混了一些间谍进入边州，毕竟如果是哪个边州的官员想打秋风，虽然他们深入不了草原太远，但对于毫无防备的部落来说也是无妄之灾。
阿里不哥正是汗庭派到瓜州的间谍，熟习边地方言，明面上的身份是卖马人。负责打探周朝消息。
从平时与的密函来往中，草原上贵人们已经
对旁边这个庞然大物有所了解，大周朝廷的权威，向来是说一不二，无论挖运河还是修大坝，都是他们想都不敢想的事。就说之前划牧场吧，尽管贤人会议裁判的公正漂亮，但实际执行的时候还是免不了一场腥风血雨。
以前朝廷对他们不管不顾，并没有表露出对草原的兴趣。而如今把藩王封在了草原人世代放牧的土地上。
"欺人太甚！"
大汗一脚踢翻了眼前的桌子，仍不解气，抽出腰刀便上前乱砍。把平时心爱的小桌砍得面目全非，木屑四溅。
等到汗王发泄的差不多了，便有一旁侍立的贵人义愤填膺的进言
"大汗，俺们和那些周人打一场吧，战场上见分晓，秋天马肥，正是马力最好的时候，也是我们实力最强的时候，若放任周人进入草原定居，我们的实力只会此消彼长。"
"嗯，有道理"
大汗点头，似乎对里面此消彼长的见解颇为认同。别的不说，让周人定居下来，就像一山有两只猛虎，他这个汗庭对于草原的掌控力只会越来越弱。
想俺长生天骄子，身上流淌着最伟大的汗的血脉，好不容易把分散的部族聚拢起来，如今在草原各部之间也有了一定威望，说不定可以再次崛起，重铸先祖的荣光。怎能把一切的辛苦经营都拱手让人。
他抬起眼，里面是像烈火一般燃烧的野心
尽管心里已有了定论，他还是转向另一边
"安答，你怎么看？"
"依俺看，大汗可以秋狩的名义召集草原各部，开一个贤人会议，讨论是战是和。如果要战，就要猝然发难，打周人个措手不及，如果要和，也好讨论让那几个部落出血割地。"
名唤安答的贵人似乎经过了一番深思熟虑，说出的见解也在理。
"不愧是俺之智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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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大汗这边想着她的事的时候，李银瓶正百无聊赖的玩着毛笔。为什么说是玩着毛笔，因为她不太会写字，对写字也不感兴趣，自然是不可能在练书法。公文中的字迹多是出生于翰林之手。
至于为什么李银瓶的桌案上有毛笔，那只是长姐的要求罢了。之前在江宁府的时候，长姐要她定期练字。她则找了几个小翰林代笔，叮嘱他们要务必写得难看，教长姐看不出来。
秦榛生于内附贵人之家，熟悉周礼，自然也略通文墨，不过她的略通和李银瓶的略通显然不是一个水平的。
她现在正撸起袖子，卖力的为李银瓶研磨。
看着秦榛挽上袖子露出的光滑肌肤，和研墨时的窈窕身姿，不时给人一种和在外面骑马射雁时的英气相反的，大家闺秀般的温婉感觉。
李银瓶动了兴致，用闪亮的目光看着秦榛。
尽管相处不足月余，秦榛却懂了李银瓶在想什么，也许是心有灵犀，也许是……经历得多了。
不过她现在胆子也大起来，也没有以前那么羞涩，她知道汉王在求欢的时候容忍度很高，也很能开一些玩笑，并以为情趣。哪怕是以下犯上离经叛道。
"大王当以国事为重，书法可以养气，对大王处理国事也有益处，妾为大王研磨，为的是要大王好好练习，不要总想那些交媾之事"
"唉，草原上的那些人都不识得字的，我写得再好也用处不大"
秦榛听到，憋不住笑了
"汉王还没有得到草原便已经在想着治理草原的事了，我听说草原上那个合力达汗号称天之骄子，在草原各部间也有威望，很是强人。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我怕他做甚，不过是一只上窜下跳，等着射死的兔子罢了。到时候让有司清理干净后，咱们在他的帐篷里住一晚，做喜欢的事。大汗的帐篷，理应很宽敞吧。"
为表示轻蔑，李银瓶也不用什么敬称了。不过虽然嘴上这么说，她还是对合力达汗产生了一些兴趣。
草原的那一头，天之骄子，合力达汗在为周人的突然到来辗转反侧，猜测着汉王的所思所想，考虑着汗庭以及草原的未来，如临大敌。
而草原的这一头，李银瓶在考虑着天之骄子的帐篷的样子，以及，到时候要用什么样的姿势干长生天的女儿。
隔着浩瀚的草海，两个人尽管没有见过面，但还是难以抑制在想对方的事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