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决意
也许是因为重伤刚刚醒来的缘故，又或者是精神太过疲惫，总之入夜没有多久，寒烟便靠在莎羽的身上睡了过去。
曾经有人告诉自己，有伤心的事情，只要找到别人诉说，就会让悲伤减淡，今天，自己发现，其实倾听别人也会让悲伤减淡。那些话语就像是清澈的溪水流进了心理，把那些堵塞在心中的哀伤一点点冲走，留下淡淡的清凉。
残月也已经升至半空，毕竟是深秋的季节，即使靠在一起，仍然会觉得有些冷。为了不让重伤初醒的寒烟不再因为着凉而生病，莎羽轻轻把寒烟抱进了房间。莉莉可与芙妮均伏在床边睡着了，一定是担心着在外面的寒烟才会伏在这里睡着吧？
即使动作微弱，仍然惊醒了她们两个人。莎羽尴尬的笑笑，放下了寒烟。失血量那么大，没有死去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现在的寒烟，确实还不如一个普通人，即使警觉性还在，可是身体却强烈的要求着休息。就那么安静的沉眠，对周围发生的一切都没有警觉。
三个人走出了寒烟的房间，尽量轻的带上房门。在刚刚的房顶上，三个人并排坐着。沉默了一会，芙妮先开口了。
“莉莉可，虽然对于你的事很好奇……但是，既然寒烟没有说，我也不打算问什么……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你要呆在结界里？”
“如你所说，我可以算是已经死去的人……现在的我，依存于哥哥的生命，如果哥哥死了，那么我也会立刻死去，甚至不需要什么悬念……其它的事，我不想说，所以抱歉……”
再次进入了短暂的沉默，这次却是莎羽先开口了。
“我想……我会暂时跟着寒烟一起吧……虽然王木已经不在了，可是我还是想完成王木的委托，那是对我重要之人的最后委托，而且，如果任务失败的话，可能还会对这个世界产生什么不好的影响……毕竟，饲养超越者这种事，从来没有听说过。”
莉莉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顺势躺到了房顶上，由于残月不是很明亮，天空可以看见几颗星星。
“我知道你的意思……确实当时寒烟答应王木时就没有真正想过一定会把这件事情完成，只是想把你带离王木身边，我想，这点王木也是了解的……但是，寒烟之所以觉得可能做不到，并不是因为会违背诺言而不去做，他只是不能保证自己还能活到那个时候……”
说着这些，莉莉可开始流出了泪水，自己一直和寒烟在一起，寒烟选择的道路自己最清楚，那是有多少坎坷，多少危险……然而为了自己，寒烟已经经最大的努力去避开了危险……可生命还是就像每天都悬于一线不能确定……
“对于哥哥发生过什么，很遗憾……我不可能告诉你们，但是，希望你们了解，哥哥所承担的命运，并不是你们想想般轻松……确实，哥哥很多时候给别人一种完全不在乎生命的颓废感觉，但，实际上，哥哥也曾渴望能够拥有一般人的生活，能够居住在一个小小的村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可是，哥哥却不能……”
哽咽着声音，莉莉可把双手攥出了一丝血迹。
“也许我说这些，会惹哥哥不高兴吧？可是，我不想别人误解哥哥是个颓废的人！哥哥拒绝和别人扯上什么关系，也是因为，害怕自己那不确定的命运什么时候会给别人带来伤害……哥哥其实就是太温柔了，温柔到以为如果只有自己受伤，那么别人就能幸福的笨蛋……如果可能，哥哥也许早就丢下我离开了……哼……可是，我的生命依附于哥哥，有着离不开他的理由，所以他抛不下我……”
芙妮和莎羽都明显感觉到莉莉可话中那无法言明的无奈与哀伤，为了躲避彼此的目光，都把视线给了空荡的夜空。
“其实，多多少少，我也看的出来……原本，我也不确定该怎么做，现在，好像明白了……”
芙妮简单露出了有些哀伤却又坚毅的笑容。
“寒烟和我说，当你选择了自己的道路……那就坚持自己的道路，那时候，他不会再阻止我做任何事，因为那是我选择的道路……我想留在他身边……师傅……应该也会理解我吧？”
莉莉可带着落寞与无奈的表情闭上了眼睛，总觉得自己有点卑鄙。确实，自己没有撒谎，但利用芙妮的感情把她留下来也是事实，哥哥，也许，会生气吧？但，如果这能减轻哥哥所面临的危险，那么不管什么，不管多么卑鄙，自己都会毫不犹豫的去做……因为自己是只属于哥哥的！
莎羽没有继续说什么，她要做的只是能够完成王木的遗嘱，如果也能少许帮助到寒烟的话，那么自己也不会犹豫吧？
睡了一晚上，感觉体力恢复了很多。能量者，确实和一般人不同啊，就连血液再生也夸张的快，不过相对，消耗能量也会很多吧？因为自己实在是饿的不行了。
在楼下找到老板，想要些吃的，可是老板看到寒烟后，却几乎哭了出来……因为，布鲁一直坐在大厅的一角！想来，有这么一直野兽在，任谁也不敢进这间旅馆了吧？而且，这个家伙又不可能听老板的话，告诉了芙妮，芙妮也以保护寒烟为由拒绝让豹子出去，你说不出去就罢了，带到房间里也可以吧？，芙妮倒是同意，但是，这只豹子不乐意了……老板又不敢对这几个佣兵装扮的人来硬的，可真的是快哭了……
寒烟无奈的叹了口气，布鲁还是和以前一样啊！因为被当做了野兽，所以在耍小脾气……
“布鲁，过来……”
招招手示意布鲁过来，看到醒过来的寒烟，布鲁也是异常高兴，发出“喵”的一声，便扑了过来……其实有关这个豹子的声音，寒烟一直都很在意……你没有听错，就是“喵”的叫声，完全没有任何威严可谈，明明就是似虎似豹的能量者，你说你用哪个叫声也比用小花猫的叫声来的有气势吧？可是……往往一些事都是出乎意料的！纵使说，豹子也是“大花猫”，但是也只是说说啊，哪里有豹子会这么叫的？
“老板……拿些牛肉过来，再来一点干饼……牛奶也要一些……不够，一会再向你要就是了……一会我把他带走！”
老板本来还无奈的皱着眉头，一听到要把这个家伙带走，马上高兴的应了一声，去拿食物了……
在老板惊讶的目光之中，一人一兽吃了近半头牛，一筐的饼！也许是为了安抚老板受伤的心灵，寒烟递出了十菲尔斯银币。老板倒是个实在人，怎么说也不愿意拿这么多钱，毕竟是多了一倍有余啊！不过最终寒烟以这三天给老板造成的客流损失为由，让老板收下了钱。确实，寒烟也是很不好意思这个布鲁给人家带来的麻烦。
正打算回去后好好教训下这只大花猫，却发现，自己的房间被三位“高贵的女士”占领了！
“那个……那么认真的表情的看着我，难道有什么重要的事吗？呵呵……”
被那么郑重的盯着，寒烟竟然有些心虚，甚至有点分不清是怎么回事……
“那个……哥哥……昨天由于有点担心你，一不小心说了一些多余的话……所以……”
不用想，寒烟也猜到了莉莉可说了什么，对于不该说的事，莉莉可是绝对不会说的，这个自己倒是蛮有自信，但是打打擦边球之类的事情，可就不好说了……旁边两位的表情，现在也算是可以理解了。
“那个……呵呵……虽然不知道莉莉可对你们说了什么……不过应该有不少误会在里面！所以两位，不用那么认真的盯着我……感觉有点奇怪……”
“寒烟……我不想知道你到底是在做什么……但是你说过，当我作出自己的选择，选择自己的道路，你便会尊重我的决定对吧？”
“是这样没有错……”
虽然感觉上有点不太对，但是仍然如此做了回答……到底是什么感觉呢？对了……是被算计了的感觉！再次转头看向莉莉可，果然，那个小家伙正在斜斜的笑着……
“我决定以后一直跟着你，不管你做什么……”
“啊？”
寒烟对于芙妮的发言，实在是没法作出其他回应……
“我想……你是不是理解错了什么？要知道……因为私自决定离开总部，虽然念在过去的功绩上，没有给予严重的处罚，但是现在我是做着将勋的任务，却只能拿到士勋的钱……很穷的啊……你看是不是应该考虑一下？”
寒烟是实在被搞的糊涂了，不知道莉莉可到底和她们说了什么，也只能胡乱用些莫名其妙的理由来搪塞一下。
终于在半天的毫无意义的对话后，寒烟理解了大概，也想出了对策，那就是：特训！
她们的实力不足，这点她们自己也不会否认，那么就说她们的实力只会成为累赘，然后自然而然的提出特训，这样就可以了……一方面，她们的实力有提升一下的必要，另外，也可以挑一下她们的毛病，然后把她们赶回去，让她们提升实力后再来找自己，这样她们也无话可说了吧？再说，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会到哪里，要找到自己，哪有那么容易……
地点选在了村庄南部城门外的荒原，哪里几乎没有什么人会经过，安静是一方面，地形也比较复杂，很适合训练。
原本打算让莉莉可回到结界里去，但看到她那么高兴的和大家交谈，自己也就放弃了这个想法，即使在结界里，可以利用自己的视界来了解周围的情况，但那种孤独却仍然是不可消除的。再说了，只要她不利利用原命精力，还是可以在外界活动的。就由着她吧……
休养了六七天的身体，已经基本恢复了。现在的自己对付芙妮和莎羽还是绰绰有余的。简单的测试后，算是有了基本的了解。
莎羽擅长体术，辅助手段是被她自己称为临绝的半结界，用来单一压制对手的动作，而芙妮则是比较擅长术式，火凤是她最常用，也是威力最大的攻击手段。
寒烟的师傅是以用刀而出名的，并不是剑，要说从师父那里学到了真传的，比起寒烟，芙妮应该说更能代表师傅。长刀的技巧，芙妮把握的很好，只是不怎么习惯使用而已。针对芙妮的状况，寒烟单独对她进行了近战武器的练习，而莎羽则必须陪着布鲁来继续强化体术。
结界的修习是要看天赋的，并不是依靠锻炼能够得到的能力，所以寒烟没有办法教导她们结界。莉莉可如小保姆一般在旁边帮着准备茶水食物，偶尔吆喝两句“哥哥，加油……”，除此之外什么也不干……毕竟也干不了！
“芙妮……单论刀技，确实你非常出众！可是作为一个能量者，不是只有刀技而已的……不过，我想我需要先在刀技上摧毁你信心，才能让你明白为什么要学会使用剑芒……”
寒烟的实力确实非同一般，自己也承认不是他的对手，但若是单论刀技，而不依赖剑芒，自己还是有自信可以打败寒烟的。如是想着的芙妮，将右手按在了刀柄上。拔刀技是自己最得意的技艺之一，就是师傅也对此异常惊叹，用这一招应该就可以定胜负了……
寒烟也明白芙妮的打算，明明在技艺上应该不如芙妮才对，却带着让人迷惑的自信表情。拔刀技确实威力不俗，然而却也有着致命的弱点，那就是必须是一击必杀！否则，你将没有第二次出手的机会，因为在拔刀的同时，你的弱点也会暴露无疑，不能把对方一击必杀，那么就是被对方一击必杀！
寒烟的身影凭空消失，芙妮不由紧张起来。这和风涧泽对阵时的感觉异常相似，即使知道对方凭借速度消失，却也无可奈何，因为自己根本捕捉不到对方的身影。威胁来自四面八方，像是面对无数个敌人一般。
芙妮干脆闭上了眼睛，用直觉来判断对手的位置，自己要等待，等待那个可以出手的瞬间……
“这里……”
高呼一声，芙妮向右侧斩去，可是，那里什么也没有，寒烟的剑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之上……
震惊取代了一切……那怎么可能！明明感觉到了对方的气息，但是却什么也没有……自己绝对确信，出刀的速度在对方之上，可是为什么？
把剑缓缓放下，寒烟认真的说着。
“我的速度只有风涧泽的一半，你尚且无法真正把握，那么要是遇到风涧泽那种人，你告诉我要如何应对呢？”
“可是……怎么可能！为什么你……”
“要问我为什么不是在右侧，却是身后吗？很简单……我想你见过我的幻刃三连斩吧？你觉得那是依靠外放的能力而做到的吗？如果是这样认为，那么我就要怀疑你的实力了……那是三流能量者的想法！”
面对着寒烟的训斥，自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确实是那样……当时自己以为那是依靠外放的原命精力做到的，现在想来，事实并不是那样，那纯粹是依靠剑技斩断了空间……之所以，放出了三刀剑芒，却只造成了一道伤痕就是因为剑芒完全没有对风涧泽造成伤害，真正造成伤害的是隐藏在剑芒之后的剑的本体！
“现在明白了吗？你斩的那个只是断裂空间的虚像而已……”
寒烟把剑芒重新恢复到剑上，然后认真的说。
“但如果你发出的是剑芒，我则无法躲开……因为那个空间断层确实是连接着我的，剑芒可以跨越这个空间而攻击到真正的本体。就像是这样……”
貌似朴实无华的一击，剑芒飞出剑锋之后却没有按照原来的方向运行，因为它突然消失了，而后出现在了后方，并把后方的一块岩石连根击的粉碎。
对于强者的对决，是没有什么花招可言的，凭借的就仅仅是挥剑那一瞬间的感觉与速度……
“后天我就会离开这里，而去南方了，如果那时候你还是不能使用炎刃，那么，我不会带上你的……”
说完这些，寒烟不带感情的离开了。芙妮知道，寒烟绝对会说到做到。然而，把原命精力在体内调动还是非常轻松的，可是要是到了外放的时候，总是会感觉到，有一重无法穿越的壁垒，最后原命精力像是撞击到海滩岩壁的波涛般，消失不见……
以芙妮的资历，应该用不了多久，就可以领悟到原命精力的外放了。自己虽然有告诉她要改变原命精力的使用方法，不过，毕竟那是是在和风涧泽那种变态的对手战斗中，应该忘记了吧？如果不改变能量的使用方式，永远也不可能把原命精力外放……只是当她领悟时，自己已经不知身在何方了。
对于莎羽，自己还必须带着她，她对外面的世界还不是很了解，至少要教会她如何在外面充满不确定的世界里生活才行。
“布鲁……你先去莉莉可那里休息……我来看看莎羽的情况！”
明显的，这句话有着危险的气息，只要是个人也都知道，只是练习了两天，对于体术不可能有什么明显的提高。莎羽对此倒是不在意，虽然刚刚和布鲁的练习让自己有些疲惫，但自己觉得还远远没有到达自己的底线。
“莎羽……你尝试着用临绝来压制我的动作！用最大的能力输出来压制我……”
莎羽照着寒烟的话做了，但是结果……寒烟完全没有受到影响，在他身体周围散发的淡淡紫色光晕把自己施加的力场完全吹散了。
“尝试着向我进攻吧……用你觉得最厉害的招式……”
毫不怀疑的，莎羽知道，自己完全伤害不了寒烟一丝头发。那种不协调的无力感始终压迫者自己。可是，不能就这么认输，至少要试过才知道！
荒草因莎羽提升的原命精力被吹的东倒西歪，乳白色的光晕不断扩大，莎羽的双翼已经完全展开了，羽翼的尖端亦散发着晶莹的白色光芒。控制力场是自己所掌握的能力，王木说过那是属于血限的能力，别人是不可能靠学习得来的，比结界更加的难得。
翅膀没有动作，莎羽却飞到了空中，俯瞰着寒烟，眼神异常坚定。既然寒烟能够利用原命精力的作用而让速度超越视界可以捕捉的极限，那么可以控制力场的自己也绝对不会输于他。
用自己的领域限制来排斥莎羽的压制，实际上并不像看到般轻松，能量的外放波动被影响了，无法使用流风斩，这样对上在空中可以移动的莎羽便处于劣势，不过，既然不能用流风斩，那么干脆改用短刀对自己来说更加有利。
处于莎羽的压制之下，纵然速度上并没有被影响，但是自己的动向却被对方所感知着。对单来说，这个比自己的领域限制更加能够把握对手的动向。
在外界看来，天空和地上的身影同时消失了，强力的光芒在半空闪了两下，莎羽便从空中落了下来，双翼都已被伤，虽然不是很重，但莎羽可不会以为这是对手没有打中自己……
“还不错，在没有利用术式的情况下，可以做到这种程度，已经可以算是将勋了……但是，战斗不是单靠体术的……刚才的你明明能感觉到我的存在，却不能阻止我的攻击，不是因为速度不及我，而是因为你的行动被我限制了，原本进攻的速度却只能改为防守，所以你无法应对我的攻击……王木没有教过你使用术式吗？”
“不是……只是我不能学习，应该说是我根本就学不会……临绝不是术式，使用也不用消耗很高的原命精力，但是也正因为如此，我使用不了其它的能力……临绝……是血限能力！”
“原来是这样……可是我觉得，临绝的使用上，还能更加灵活，这点你自己还是要好好思考的……”
旁边的莉莉可，一直在拍着手，呼喊着“哥哥好棒！”，并热情的指挥布鲁给寒烟把水送过来……要问她干什么了？不见正在伞下认真的盯着书本吗？甚至连脸也没有抬……真不知道那么远的距离，她是怎么知道自己战斗结果的。
远处，嶙峋的岩石中间，芙妮正不断尝试着把原命精力外放，以达到炎刃的目的，长长的刀身如幻影般被舞起，却始终无法把原命精力附着其上。额上的碎发已被汗水占到了一起，如此的努力，到底能有多少用呢？不能感悟到原命精力新的使用方法，是不可能把力量外放，而达到使用炎刃的目的。
每个人使用的能量属性都不同，自己的是死神之力，莎羽的好像是土之力，芙妮的则是火之力，莉莉可的是水之力……任何一种力量的变换都不相同，自己也无法做出更确切的指导，只希望，依靠她们自己的天赋，能够领悟到更多的东西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