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白，你说呢？”
略显空旷的温泉池内，陈千一侧头问道。
声音回响，白恬轻轻摇头。
“我啊，不是很赞同你这么自暴自弃的说法。”
“嗯？”
陈千一微微一愣，没明白白恬的这句话。
“人们都说，不要把你自己的价值建立在别人对你的评价与方式上，我认为这句话有一定的道理，你也做到了将他人对你表面上的那个‘自己’的评价剥离，认清真正的自己。”
“不过，过犹不及，你现在的情况就是对自我审视的太过了，把自己的评价拉得很低，实际上……”白恬嘴角微翘，“我觉得你人还不错啊。”
“在现在这个社会，他人的评价也是很重要的一个参照物，他人如何对待你，也是需要考虑进自我价值的一环，只顾自己的话……”
“恕我直言，现代社会不是单机游戏，而是社交游戏，纵然有真正不愿意交流的隐士大能，我想也不是你现在能达到的境地吧，毕竟你还要父母家人，也还有我这样的朋友同学，而我们如何看待你，可不是你了算哦。”
“而且，惠惠会喜欢上你，也说明你的确有属于自己的，也是独属于惠惠才会发现的优点在身上，她才会喜欢你吧，要不然，要比颜值你不如我，要比学习你不如我……咳咳……”
陈千一愣怔住了，好一会儿都没反应过来，随后骂了一声“*日的你是安慰我还是来埋汰我的”，紧接着又苦笑着摇摇头。
“可是，我的确没有优点……”
“谁说的？”白恬笑道，“在我看来，你和刘备其实有那么些许相像。”
“啊？刘备？怎么扯到那去的？”
“别急，听我慢慢说。”白恬轻咳一声，缓缓开口，“我们都知道，刘备是为人就一个词，仁义，但是也有不少说法是他是装出来的仁义道德，这才能收拢那么多的良才将帅。”
“不过，刘备具体是个怎么样的人我们已经无法确认了，但至少，我们看着，他的确是一个这样的人，不是吗？”
“都说面具戴久了，就成为了面具所展示的那个人，你依旧可以深藏你心底的阴暗，永久深藏，而拿出你光明的一面来，面对现实，不可以吗？”
“或许你会说，这不是真正的你自己，这是虚伪，这只是迎合他人，根本没有体现出自身的价值所在，但……你心里真的会这么想嘛？”
陈千一：“……”
他陷入了沉默，缓缓闭上了眼睛。
白恬见状，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看你不是扮演的很开心吗？”
陈千一猛地睁开眼，愣愣地看着白恬。
“咳嗯，别忘了，我可是从一开始接触你的时候，就告诉你了，我是‘观众’，资深观众。”
“……嗯，我知道。”
“那你也知道，我的眼光可一直都很准的哦。”白恬眨了眨眼，“毕竟，阅尽人间戏，遍览众生真，可是我的座右铭。”
“你这三年来在同学面前，在惠惠面前，或者是在我面前，所扮演我们想象中的那个你自己的时候，可是十分真实，亦或者真诚的哦，要不然我也不至于最近才发现你还戴着面具了，想必之前那些时候你……是真正把那个自己，当成了‘自己’了吧。”
“而最近才露出破绽，则是因为察觉到了惠惠这一次的行动，是最后的最后，十分的十分的认真，才恍然惊醒‘己非己’，从而露出马脚让我发现的吧。”
“……或许是吧。”
陈千一说不出什么话来，只得苦笑：“没想到啊没想到，幕后的大boss居然就在我身边，我的一切都已经被你看透了吧。”
“但是，你说了这么多，不还是除了证明我一如是处，没什么优点吗？你个可恶的家伙。”
陈千一举起小拳拳，砸了砸他的胸膛。
白恬制止了他的行动，紧紧地盯着他的双眼：“你确定？我认为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你还没看明白吗？”
“……没有。”
“啧啧啧，愚钝啊，我的好友哟，看来还是我这个旁观者清。”白恬嘴角微翘，“你呀，是一个天生的演员。”
“？”
“怎么，还不懂？”
“……不，我懂了。”
陈千一终于是恍然大悟，若有所思。
见状，白恬也终于是安下了心。
这孩子除了脑袋不大灵光，其实各方面都还挺好的，他这也算是给陈千一指明了未来的道路，至于走不走的通……
白恬轻声一笑。
这谁又说得清呢？他只是一个观众，一个见证者而已，见证自己这一生，他人的起起落落，繁华与落幕，不过如此。
未来，那也只是安排好了的一场剧幕，等着像白恬和陈千一这种，观众或者入局者上演罢了。
泡了小半天后，陈千一像是完全想通了，哈哈大笑着笑出了声。
那番声势，和某个动漫人物有的一拼，白恬都隐隐能听到隔壁女温泉池传来的高声斥责。
“相通了？”
“嗯！”
陈千一笑地眼泪花都出来了。
“不过，这不会违背了你的原则吗？”
“没事。”白恬神秘一笑，“毕竟哪有舞台上面演员都快出事了下面观众还不提醒的呢，更何况，原则是我自己定的，那当然我也可以稍微改一点嘛。”
“你啊……规则就是用来打破的？还是你自己？”
“别瞎说，我可没打破，只是稍微灵活了那么一点。”
“哈哈哈……”
两人均是笑了起来。
白恬看的很清楚，陈千一笑的是真的开怀，应该是完全想通了。
就和以前在学校里一样。
——这不是很好嘛？
“老白，谢谢你了。”
“嗯哼，这么客气，都第二次了。”
“怎么？不接受？”
“咳嗯，自然是不客气，这都是应该的。”
两人对视一眼，随后，空气中就再次传出了快活的气息。
***
夜半，房间内。
陈千一窝在被窝里，看着手机企鹅上的通讯人，只是略微轻点了几下，就下定了最后的决心。
陈千一：惠惠，明天我们还去登山嘛？
林惠惠那边显然也还没睡着，只是几秒后就发来了回信。
林惠惠：可以啊，我看雪已经停下来了。
林惠惠：只要明天积雪不厚，那就说明我们的计划可以照常进行，给这次旅行画下完美的句号。
陈千一嘴角微扬。
如果真就是按照今晚的结局那样过去的话，那可不算是完美的结局。
至少，对于陈千一，对于林惠惠来说，都是不完美的。
所以，他想要改变，改变今晚造成的这个不完美的结局。
陈千一：对啊，明天一定可以的，达成你想象中的那个完美的结局。
林惠惠：……？
林惠惠：你这句话……你在说什么呢？是在打哑谜？
陈千一：没什么没什么。
陈千一：真期待啊，希望明天的天气不错。
林惠惠：虽然不懂你什么意思，不过我也希望明天天气不错。
陈千一：那就，晚安，早点睡，明天早点起。
林惠惠：这可轮不到你说我，今早是谁最晚起？
陈千一：咳咳，看破不说破。
林惠惠：那就这样了，晚安咯，小一。
陈千一：嗯，晚安，惠惠。
发完最后的消息后，陈千一也松了口气。
“怎么样，谈情说爱结束了？”
“！？”
陈千一一个哆嗦，差点把手机都给丢了。
这也不怪他，毕竟声音太近了……
陈千一无奈地撩开铺盖，看着近在咫尺的白恬，一脸幽怨的说道：“我说，你也不用这么关心吧，还贴这么近，吓我一跳。”
“咳咳，还不都怪你。”白恬指了指陈千一的下身，“你紧张到腿抖个不停，这床嘎吱嘎吱响，我说，你也不用这么怕吧，安啦安啦，要不然我给你唱个睡眠曲？”
陈千一：“……”
猛地就蒙住了脸，前所未有尴尬。
“说完了说完了！我也不需要你的安眠曲！睡觉了睡觉了！这下不会吵到你了！”
看到陈千一这样子，白恬嘴角一咧：“行。”
“那么，祝你好梦，也祝你明天马到成功咯。”
“嗯……谢啦。”
陈千一嗡嗡地说道。
“晚安。”
“嗯，晚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