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久安洗完药罐从屋内走出,看着捧着钱袋不知所措的少女心中叹了口气。
其实为了避免吓到桃夭夭,柊芸说的已经很保守了。
他这破茅屋才值几个钱?撑死不过五两碎银,但这一枚钱币……不光是山上神仙钱,而且还是神仙钱中最高档的灵金钱。
山上不比世间。
在常人眼里,山上神仙不吃不喝,修身养性花不到什么钱,但只有真正踏上那条修仙大道的人才能明白,那所谓的花钱如流水是什么意思。
灵药要钱,灵丹要钱,灵宝要钱,灵器也要钱,甚至养个灵宠都要钱,而且每一项都可不是山下金银元宝所能衡量的,所以大部分在这天下间能站稳脚跟的宗门都会有自己赚钱的产业。
而他们所通用的正是这种神仙钱。
最便宜的是雨水钱,但一枚也可抵山下白银万两,再就是白露钱,百枚雨水钱可换,然后更高级一点的就是大寒钱,百枚白露钱可换。
在此之上就是桃夭夭手中这种,以山水正神破碎金身所制而成最为稀有的灵金钱,一枚便是千枚大寒钱。
所以别看只有这小小一袋灵金钱,其实已经是这些前来拜访的修士身后大宗门的数十甚至百年的收入。
而这仅仅是入门费,如果想从此处福地再带走一样机缘还需要一袋灵金钱。
所以说,花钱如流水并非一句玩笑话。
不过既然花了相应的钱,获得的东西自然也不会少,就比如那白裙剑灵曾提到过的乌氏与王氏。
陆久安前些年碰巧听到一名外乡修士说,不过几个甲子的时间,那两名从无名镇被带走的少年如今都已经成为名震一方的返璞境修士,再加上带走的两把仙剑,就算羽化境修士也有一战之力。
也不知道当初买下那两人的宗门老祖宗有没有从坟里笑得蹦起来。
……
桃夭夭有些不安地看向陆久安,本来只是想学着母亲管着家里财政大权一样管陆久安钱的,可她是真没想到这一袋子钱这么贵。
而更让她局促的是,身旁将这么贵重的钱毫不犹豫扔给陆久安的柊芸。
那一包药才值多少钱?她为什么舍得给这么钱?
少女想不明白。
陆久安无奈拿过桃夭夭的钱,冲着黑袍少女道:“我知道了,陆久安谢过柊姑娘好意,钱我收下了。”
柊芸宛如远山的眉毛一挑,没想到这个家伙居然愿意为了这名少女改变自己的行事准则。
柊芸哈哈一笑道:“陆久安,我柊芸将来可是要成为天下第一剑仙的人,一袋灵金钱换我一条命,不亏!”
要不是知道这家伙绝对不会收,按照她的性格,肯定连自己方寸物里得那袋灵金钱一并给了。
反正如今剑已认主,先天剑胚的她也没外物所需了。
如果是两个甲子前那名铸剑师还坐镇在此的话,她说不定还会求一把剑,只可惜她生的太晚。
少女抬起头望向头顶刚长出新芽的树枝,未来的大剑仙有些遗憾。
……
……
没人会想到,那个父母早逝一个人独自住在破旧茅草屋的少年会成为了小镇上最富的几个人之一。
当然陆久安也不会去故意宣传,将两袋灵金钱丢入竹篓底部铺上一层草席后,陆久安叮嘱了桃夭夭一句,别让柊姑娘出门后,自己便出了房门。
这让柊芸有些幽怨,她是来历练的,整天躺在个茅草屋里像什么话?
可刚刚做错事的桃夭夭心中满是自责,对于陆久安的叮嘱自然言听计从,搬过茅草里唯二的凳子就坐在了大门口,与自己刚认识的柊芸姐姐大眼瞪小眼。
受了伤的剑仙少女嘴角苦笑,在僵持片刻后索性不再挣扎,也搬来了张凳子开始与面前这位比自己小两岁的妹妹讲起山上趣事。
比如她有个朋友,一手五雷正法了得,却因犯了错被自家师傅扔到悬临山历练三年,不得不拿拿起从未用过的剑。
又比如有位不认她这个徒弟的师傅,曾在想在山顶镇碑留字,一人一剑冲进了那片妖族横行的天下。
还比如……那座镇山碑旁有位老剑仙,传闻他在那坐了一万年。
……
……
梨花巷中,一名青衫少年走到自家大门前。
大门旁立着两座石狮子,用于震邪,大门之上则挂着一块写着宋府两个字的金边牌匾,字体龙飞凤舞一看就是出自大家手笔。
唯一有些可惜的是,无论是石狮还是牌匾都铺上了一层土灰,看起来许久未被打扫过。
桃夭夭的娘亲没猜错,宋柏舟确实是有钱人家,而且不是一般的有钱。
只不过很少宋柏舟一般都与先生一起住在书院之中,很少回着家,隔了三四条街的桃母自然不会将这位青衫少年与这栋梨花巷中看起来很久未曾被用过的豪宅联系在一起。
宋柏舟推开大门,也不知道是不是无名镇特殊的缘故,其他地方本是四五月份才开花的海棠,如今只不过二月份就已经满是桃红。
宋柏舟上前伸手轻轻触碰那盛开的海棠花瓣,。
这是他当年喜欢上一个少女时亲手种下的。
他本来是想种少女名中树,但又觉得心意太明显不好意思,故而换成了颜色相近的海棠。
明明古有一枝梨花压海棠,可今日到他身上却成了却一只柏舟被桃覆。
想起那泥巷背上的少女,宋柏舟嘴角泛起苦笑。
而就在这时,一名身材窈窕,面容清秀的侍女打着哈欠从屋内缓缓走出,看着院中青衫少年时微微一愣。
“少……少爷,你怎么回来了?”侍女有些尴尬地整理了下并未穿戴整齐的衣衫。
宋柏舟没好气地转身,伸出两根手指在侍女额头上敲了一下。
“我好心留你在这居住,让你帮忙打扫下宅子,你倒好睡到现在才起来,院子和大门都都没打扫。”
侍女捂着额头委屈道:“这么大个宅子,我就一个人,怎么可能每天打扫完呀?”
宋柏舟负手挑眉,与在私塾里的温文尔雅大不相同。
“大门有多久未扫了?”
“两天前……”
“嗯?”
“好吧,上个月打扫的。”侍女有些委屈地嘟起小嘴。
“去扫!今日不打扫完不许吃早饭!”
“啊?!”
宋柏舟不再理会这个当初他遣散所有家丁后,唯一死皮赖脸赖在这的少女,转身走进屋内。
侍女俏脸布满幽怨,冲着背对着她的少爷打了一通王八拳后,还是无奈地进屋取出高扫帚准备打扫门口牌匾。
只不过,侍女盯着牌匾上宋府二字怔怔看了许久,娇唇微张吸了一口气才开始动手。
侍女舔了舔嘴唇,随即向屋内吐了吐舌头。
她偏要先吃早饭再动手,少爷你能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