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北我一直是个稳定的人,有文化的管这叫知行合一,没文化的则是管这叫实诚。”
“不管是那年乡试没能合格,最终导致我只能回家种地的时候,还是现在已经种了两年地的我,竟然遇上了仙人,还被其收入了山门。”
“我都非常的从容淡定,因为我知道是金子就总会翻身的!”
西历1972年,于九州大陆苍兰州云中山脉西天涯角狗耳村,被灵剑派仙人招入门派的林北如此说到。
---也是如此,林北的修仙纪实录就这样开始了
1972年·入山门篇
“这位小友,我看你锄地的手法很有天赋,要不要跟我学修仙?”
说这话的是一位白胡子老爷爷——经典款,仙风道骨,站在田埂上连鞋都没沾泥。
我当时正给白菜浇水,抬头看了一眼:“包吃住吗?”
老爷爷愣了愣:“……包。”
“有假期吗?农忙时我得回家收稻子。”
“修行之人……罢了,随你。”
于是我就这么上了仙人的飞剑。村里王寡妇在下面喊:“林北啊,你那三亩地我帮你照看着!”我挥手:“谢了,收成对半分!”
回头看见白胡子老爷爷嘴角在抽搐。
1973年·开脉篇
同批入门的弟子都开始搓火球了,我还在扫院子。
“林师兄,今天感受到灵气了吗?”六岁的小师弟问我,他昨天刚用灵气让一朵花开了。
“感受到了。”我认真地说,“今天的风挺凉快。”
其实我没好意思说,我觉得灵气可能不太喜欢我。它看见我就绕道走,像村口那只见我就吠的大黄狗。
直到那天扫落叶时,我忽然想通了——既然灵气不来找我,那我也不找它了。爱来不来。
结果下一秒,全身经脉自己通了,灵气哗啦啦往里灌,拦都拦不住。
授课长老跑来检查时,我正看着自己冒白光的手发呆。
“长老,这算工伤吗?我没买保险。”
1975年·外门大比篇
抽到决赛签时,对面是掌门亲传赵青云,筑基期,脚下踩着会发光的剑。
我拎着铁剑——真的是铁剑,杂役处领的,砍柴用的那种。
台下有人开盘:“赵师兄一炷香内取胜,一赔一点一;林北能撑过三炷香,一赔五十。”
我掏出全部家当——三块下品灵石:“买我自己赢。”
裁判师兄怜悯地看着我:“确定?”
“确定。”我说,“输了我就回去种地,反正熟练。”
结果打了三百招。最后我使出了一招“平A”——哦不对,是“归真一剑”,其实就是把剑往前一递。
赵师兄的护体罡气破了。
全场安静。
我收剑,拱手:“承让。那什么,赌注在哪领?”
1978年·秘境篇
幽冥秘境里,魔道修士把我们堵在峡谷。
“灵剑派的小娃娃们,把地心灵**出来!”七个黑衣人,修为都比我高。
我看了看受伤的师弟师妹们,叹了口气。
“诸位稍等。”我说完,开始在地上画圈。
“你在干什么?”魔修头子问。
“布阵。”
“这是什么阵?怎么没见过?”
“迷路阵。”我老实交代,“我第一次布,可能不太标准。”
他们笑了。笑了三分钟,然后发现真的走不出去了。
我在阵里跟他们捉迷藏捉了三天,最后他们崩溃了:“大哥,地心灵乳我们不要了,放我们走吧!”
“早说啊。”我从石头后面探出头,“不过你们打伤我师弟师妹的医药费……”
1982年·筑基篇
闭关前,掌门找我谈话:“林北啊,这次筑基很关键,你要认真对待。”
“明白。”我点头,“需要我准备什么吗?”
“心无杂念即可。”
于是我带了一包瓜子进去。无聊时可以嗑。
结果筑基时天现异象,九彩霞光,百里灵气汇聚。外面的人都吓坏了,以为哪位老祖突破了。
我坐在洞里,看着灵气漩涡,心想:这下好了,院子里的草没人拔了。
出关后,掌门看着我,欲言又止。
“掌门,有话直说。”
“你筑基时……是不是在想别的事?”
“嗯,在想后山的白菜该施肥了。”
掌门转身走了,边走边念叨:“道法自然,道法自然……”
2005年·开宗篇
创立归真观那天,各派都派人来观礼——其实是来看笑话。
“林真人,您的开宗大典……就这么简单?”
山门外就一块石碑,上面刻着“道法自然,来去随心”。连个鞭炮都没放。
“复杂了还得打扫。”我说,“这样挺好。”
十年后,归真观成了“废柴回收站”。各派不要的弟子,我这儿都收。
“师父,我三年没引气入体了。”新来的弟子哭丧着脸。
“哦。”我递给他一把扫帚,“先去扫院子。扫明白了,道就明白了。”
后来他成了金丹。
2035年·镇守篇
天渊裂缝旁,我搭了个茅草屋。
魔物涌出来时,我正煮火锅——用三昧真火煮的,火力稳。
“道友!妖魔来了!”隔壁山头镇守的佛修大喊。
“等等,毛肚还没熟。”我头也不抬。
等毛肚七上八下涮好了,我才拎着剑出去。
打了三天三夜。回来时火锅还没凉。
第三十年,天渊深处的老魔头跟我商量:“道友,咱休战百年行不行?”
“理由?”
“您在这,我们出不去,怪没面子的。”
“成交。”我说,“正好我想回趟老家,白菜该收了。”
2099-2100年·闭关篇
这次闭关我有个大胆的想法:既然天道残缺,为什么非要补全它?
残缺就残缺呗,像我那件总补不好的道袍,穿着也挺舒服。
推演到最后,周围的时空开始扭曲。眼前出现一道光门,门那边有奇怪的声音,像无数铁盒子在跑。
我犹豫了三秒。
“反正最差也就是传送到某个秘境。”我这么想着,一步踏了进去。
而这,也是这篇纪实录的终章
也是此刻,
车流不息,城市夜晚灯火通明,五彩斑斓的霓虹灯映照着黑夜。
林北站在十字路口,一脸茫然。
他刚才还在洞府里推演天道,眼睛一闭一睁,就站在了这个……奇怪的地方。
空气中灵气稀薄到几乎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浑浊的、带着金属和油脂味道的气息。那些在道路上疾驰的“铁盒子”发出刺耳的噪音,高楼上的光幕闪烁着他不认识的文字和图像。
一个年轻人从他身边走过,耳朵里塞着白色细线,对着手里发光的小板子说话:“喂?我到了,你在哪?”
林北盯着那发光板子看了三秒。
“留影石?”他小声嘀咕,“怎么这么小?”
另一个方向,一群少女嘻嘻哈哈地走过,她们的衣服短得让他赶紧移开视线——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青色道袍,又看了看周围人的穿着。
“现在修真界流行这种服饰?”他皱起眉,“不太方便活动啊。”
红灯变绿,人群开始过马路。林北下意识地跟着走,结果差点被一辆右转的车蹭到。
“看着点路啊!”司机探出头喊。
林北拱手:“抱歉,是在下唐突了。”
司机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开走了。
林北站在马路对面,开始认真思考现状。
第一,这里肯定不是九州大陆——灵气浓度不对,建筑风格不对,连人的穿着都不对。
第二,自己似乎没有被攻击或囚禁的迹象,周围人虽然奇怪,但都没有修为。
第三,也是最关键的一点——
他肚子饿了。
化神期修士按理说不该饿,但这个世界的法则似乎有点不同。他感觉丹田里的元婴正在打哈欠,好像也提不起劲。
林北摸了摸袖子,掏出三块下品灵石,走向路边一个卖煎饼果子的小摊。
“这位……道友?”他斟酌着用词,“此物如何交易?”
摊主大叔看着他手里的灵石,又看看他的道袍,沉默了两秒。
“兄弟,cosplay玩入迷了?”大叔指了指二维码,“扫码,八块一个。”
林北看着那个黑白格子图案,陷入沉思。
这莫非是某种新型符咒?支付类法器?他尝试注入一丝灵力——
煎饼摊的小灯闪烁了一下。
“哎别乱搞!”大叔赶紧说,“现金也行!”
现金?林北想起凡人用的金银铜钱,摇了摇头:“在下没有。”
大叔看着他真诚的脸,又看看他手里的灵石——那石头在路灯下泛着温润的光,看起来好像……挺值钱?
“你这石头……”
“下品灵石。”林北解释,“虽品质一般,但够换一顿饭否?”
最后他用一块灵石换了三个煎饼果子加大叔的旧外套。穿上外套遮住道袍后,他看起来总算没那么突兀了——虽然长发还是束在头顶。
坐在路边长椅上吃完煎饼,林北开始制定计划。
第一步:了解这个世界。
第二步:找到回去的方法。
第三步:如果找不到……那就先找个工作?毕竟灵石只剩两块了。
他看着眼前飞驰的车流,高楼大厦的霓虹灯,还有天空中偶尔掠过的飞机(他以为是某种大型飞行法器)。
“我就闭个关的时间,”林北咬下最后一口煎饼,忍不住开口说到,声音淹没在城市夜晚的喧嚣里,“世界怎么这样了?”
他还没注意到,道袍袖子里,那柄跟随他百余年的青钢剑正在微微发烫。剑身上,原本古朴的纹路正在变化,逐渐浮现出类似电路图般的奇异图案,与这座城市某座信号塔的频率,悄然同步。
而在马路对面的电子广告牌上,正滚动播放着今日新闻:
“……昨夜多地出现异常天象,有市民拍到天空出现漩涡状云层,专家表示此为罕见气象现象……”
广告牌的光映在林北脸上。
他吃完煎饼,把包装纸叠好,扔进垃圾桶。
“淡定。”他对自己说,“种地时遇上旱灾都熬过来了,这算什么。”
拍了拍手,林北站起身,向着霓虹灯最密集的方向走去。
道袍下的青钢剑,又轻轻颤动了一下。
像是某种回应。
又像是,某种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