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的路途,寻乌已经来到这座城市的边缘,穿过这长桥,重新回到这座城市,但是对于他来说,自己熟悉的地方早已换了一个面貌,这座城市靠近江的位置被炮火损毁大半,但是城市中心位置倒是没有受到多少损伤,寻乌所在的学校处于郊区位置,是敌人最先袭击的区域,现在那里时不时的还会传来炮火的声音。
现在的他吃完了包裹中的粮食,还剩下她留给自己的首饰,精灵大长老和他相处的时间不长,但不知为何倒像是一起度过千年的时光那样熟悉,似乎自己曾经见过她一样,她把首饰倒出来放到口袋中,然后朝着一旁的小商店走去,在战乱的时候,这些商店就是免费的补给点,虽然道德上说不过去,但是这是特殊时期,自然就顾不得什么道德。活下去最为重要。
小商店的门被掰开摔在一旁,还没走进去便看见几具僵硬的肉体倒在角落,地上满是拆开的食物,还没有喝完的饮料随便的扔在地上,地上一旁狼藉,货架上的食物被扫荡一空,他在这座小商店里面仔细寻找,才从地上捡到几袋被碾碎的饼干,算了算这些东西值多少钱,计算好价格后将从尸体上找到的纸币放在台面上。
这座边缘的城市空空荡荡,除了狼藉以外就仅剩下空寂。
附近的小区里没有一个人影,衣架上晒着的衣服早就干透,没有人将它们收到房中,从旁边的消防设备里取出一把消防斧,他吃完那几袋饼干后依旧没有吃饱,没有办法,只得从居民的家里碰些运气,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小区一楼店铺的卷闸门无一例外都被撬开,里面的食物工具钱财被扫荡一空,寻乌从小区的大门直直的走进去,并没有保安拦住他。靠近大门的楼层的门基本上都是开着的,看来这些房子早就被光顾过。寻乌在小区里漫无目的寻找着,时不时的就能看见在路上僵硬的人他们有的人身上的伤很明显,有的人身上的伤不太明显。在花坛的一旁,他看到一个老人下面压着一个孩子,老人的背上看不见鲜活的气息,下面的孩子一点伤都没有,像是窒息一样,孩子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像是在盯着我,他的手直直的伸向外面,寻乌楞了一下,扭过头离开这里,不敢看他。
手上的消防斧越来越重,他感觉自己的身体也越来愈重,饥饿感慢慢的从腹部传来,在小区的一栋溅上血的楼里,他站在一户大门完好的人家门口,握住消防斧的手滑溜溜的,出了许多的手汗,在经过几分钟的思想斗争后,腹中传来的声音替他做了这个决定,先是一斧头朝着门锁劈去,那锁瞬间出了一大条裂缝,但是坚固的锁头依旧让大门屹立于此,金属于金属的碰撞锁造成的巨响朝着四周蔓延,覆盖了整座小区。
一不做二不休,他假借走投无路的气势又朝着门锁劈下一斧,门锁掉了一半,但内部的锁头依旧完好,两次用尽全力的攻击让他消耗了大量力气,他将手靠在门上,准备休息一会,但刚刚接触到门的那一瞬间,好像发现了什么,用手敲了敲,清脆的响声传来,接着一斧头朝着大门劈去,一下子就穿透过去。接着他快速的将斧头抽回,再次朝着裂口下方劈去,直接划开一大块区域。成就感油然而生,接着几斧不费力的劈开这道木门,他大手大脚的撕开残留的木门碎屑,硬生生的从这大门里面撕开一道小门。
正想要进去,但又在门口顿住,他站在门外,和准备走进去的自己做着斗争,自己越来越饿,他取出几件首饰放在桌上,他这样做是希望自己的罪恶感少一些。大步的走进厨房打开冰箱,丰富的食物塞得满满当当,但好多都是被吃过的样子,一旁的罐头都被打开过,上面的有着被咬过的痕迹,放在冷藏层的冻肉倒是没有被动过。
夜深渐渐的深了,他随便吃了几口那肉罐头里面的肉,接着把下面的冻肉取出泡在热水里面,冰箱里面还有些干巴的蔬菜,他把那些菜取出来,水管里面还能放出水来,他把这些猜洗了洗,放在篮子里面,把电饭煲通上电,煮了一大锅香喷喷的米饭,肉化的太慢,他直接将半化冻的肉放在砧板上,用消防斧大力的劈着,将劈成小块的肉块,先是煮了一遍,拂去飘在上面的血沫后,那肉被煮的白白的。接着把这些肉块捞出,放到油锅里爆炒,在以前孤儿院的时光里,他为了赚点零花钱经常在食堂帮着工作,学了不少菜品的做法,虽然技艺不怎么精湛,但算不上难吃。
香味渐渐的在小区里面飘散,他也不在乎这些,毕竟这里早就成为一座空城,他做好饭后打开电视,上面的播放着前线的战况,这座城市也被化为战争地带,前几天就把居民疏散去了其他内部城市,最近才平静许多。接着又播放出这次事件的阵亡名单,在不断滚动的照片和身份证信息后,上面赫然出现了他的名字。
这可不行,在休息完毕后,翻到这家主人没有带走的充电线,将手持终端充上电后,打开地图软件,开始规划从这里到避难点的地图,他认为自己去到那里就能证明自己活着。吃饱睡着后,舒服的洗了一个热水澡躺在客厅的沙发上,熟熟的睡了过去。长期的惊心胆颤使得他的感知能力得到增强,在一点声音的响动后,他立马惊醒过来,笔直的坐在沙发上。
摆在面前尚未收拾的剩饭似乎少了一点,他下意识的抄起斧头,朝着四处搜寻,一点木头移动的声音从一旁的鞋柜传来,他打开一旁的灯无声的把斧头抬到上面,做出攻击架势,将身体靠在一旁,用手指轻轻的靠近那鞋柜的木门,在触碰到之后,快速的抽开木门,准备一斧头劈去,在木门打开一瞬间,一个小女孩蹲在角落,手上握住一柄小刀,眼泪在眼角打转,他稍微把胳膊一歪,斧头一下子钉在鞋柜的边框上,那女孩吓得一抖。
“求你了,不要杀我。”
女孩握着小刀,朝着他求饶道。
“没事的,快出来,我不会伤害你的。”
他的语气温柔了许多,慢慢的后退,女孩蹲在那里,抖动着身体。他把自己做出的食物热了热,放到鞋柜的面前,女孩一边盯着他一边爬出来,大口吃着这些热腾腾的食物。
他盘腿而坐,好奇的打量着她,问道:“你家里人呢?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女孩将食物吞下去,吞下去的过程中噎了一下,用手拍着自己的胸前,寻乌拿了一杯水递给她,然后温柔的拍着她的后背,女孩抱着水杯将水灌下去。
女孩盯着她,觉得他不会伤害自己后慢慢的说:“我家里人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我睡醒的时候家里就没有人了,外面有好多的大虫子,我很害怕,不敢出去。”
“你不想你的爸爸妈妈吗?”
“不想,他们只会对弟弟好,除了哥哥,可是哥哥被虫子吃了,没人喜欢我了。”
寻乌听到后,内心里沉重一下,按下遥控器打开电视,电视里上面先显示的画面上标着几个红点,那是新建立的避难点。留着这个小孩在这不是办法,得带她一起走。
“你一个在这活不下去的,跟我走吧,我带你离开。”
女孩擦了擦嘴,看着面前的寻乌,想了想答应下来,接着问道:“大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啊?”寻乌说:“我叫文云,直接叫我文云就好。你呢?”
“我叫周文姬,大哥哥叫我文姬就好。”寻乌觉得这个名字有些古朴的味道,在现代已经很少见了,现代的大多数人都是用工具或者自己我职位特长来为自己命名。在百年前的三族战争中产生了大量的孤儿,人类基本上都被打断代了,各个国家的人口都大量减少,现在的人数不足两百年前的十分之一。
虽然在乱世中带着一个孩子到处跑是个愚蠢的行为,但是处于年轻气盛状态下的寻乌完全不会在乎这些。将冰箱里面的食物打包好后,将放在桌子上的首饰又装回口袋中去,文姬看着自己家里的大门被开了个大口子,望了望寻乌,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你知道的,我也是没有办法,你要理解一下我。”文姬没有说什么,也不太清楚面前这个家伙,心里依旧充满警惕。文姬背后背着一个比她身子都大的背包,看样子是她哥哥的登山包,里面装着的是她的衣服玩偶以及一些她喜欢吃的零食。寻乌的包里装满了一堆食物,以及部分日常的生活用品,将消防斧别在包上,朝着城市旁村落的避难点走去。
寻乌对这个小女孩没有多少感情,只是单纯的处于同情心,甚至在旅途的初期后悔过自己所做出的决定,在走出这个小区之后,一旁的车忽然响起警报的声音,定睛一看,车盖上趴在一只半人大的蜘蛛,蜘蛛上长满了绒毛,蛛丝包裹住整辆汽车,嘴里好像在吃些什么,但距离过远,看不清楚。
寻乌一点点的拉着女孩的手靠着一旁的围墙慢慢移动,女孩颤颤的走着,忽然身体一软倒了下去,他回头一看,女孩盯着那只蜘蛛嘴里说了什么:“我认识他,他是我的同桌。”小孩子的眼神果然是好,寻乌仔细看去才发现那蜘蛛吃的是一块肉,大概是脸部附近的肉,那肉很大一块,大概和一个足球差不多大。
接着那只蜘蛛发现了他们,一个健步就朝着他们冲来,寻乌正想逃跑,忽然间看见抓住自己衣角的女孩,脑海里浮现出那些精灵在火海里挣扎的模样,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勇气,直接挡在他的面前,手持着消防斧恶狠狠的盯着蜘蛛的眼睛,那蜘蛛和他对峙着,寻乌一步步的后退,蜘蛛追了几步停了下来,寻乌抓着女孩的后一步步的后退,钻进小道里面从一侧绕了过去,在一个垃圾桶的角落里坐了下来,汗水从背后涌来,这是他才觉得自己真正的脱离危险。
脱离危险后,小女孩抱着寻乌哭了起来,强烈的保护欲钻到他的脑子里,他抱着女孩用手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用纸巾擦拭着她的眼泪。
“没事的,有我在。”
女孩看着他的眼神变了许多,少了些许警惕,多了些信任。太阳高高的挂在高空,他们的时间不多了,到了夜晚,藏在暗处的东西就会出来寻找食物。他们从这座城市的中央朝着对面的村落走去,他想了想打算从商场那条路往外走,那里是最先被袭击的地方,也是最先被清楚的位置,现在那里还有不少士兵驻扎在那,但是让他们疑惑的是,为何在这座城市里待这么久了还没有听到炮火的声音。
计划显然没有变化快,女孩一步一拐的走在路上,寻乌握住她的小手,冰凉的感觉袭来,但现在还没有到吃饭的时候,孩子的体力必然是不如成年人好的,他背着女孩朝着目的地赶,女孩在他的背上一会就睡着了,也是,毕竟从昨晚开始她就没有好好的睡一觉。寻乌的体力也渐渐不支,走了几个小时后熟悉的商场再次出现在他的面前,几天前他在这里被吓的屁滚尿流,现在他早已不是几天前的自己了,便毅然的走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