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苍镜

作者:罪恶泡影 更新时间:2024/5/19 0:47:12 字数:2629

第二真境第7年。

黎明,第一缕阳光从窗外洒在苍镜惨白的面庞上,轻抚着她长长的淡红色发丝,宛如在轻声唤醒她。

苍镜,还有她的哥哥苍远归,他们的母亲是人类,而父亲是吸血鬼。于是他们生来就有吸血鬼的特质,比如他们会下意识地躲避阳光。所以每当早上太阳光照进房间,苍镜就能够很快苏醒。

同往常一样,苍镜在这时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仿佛还沉浸在睡梦中一般,有些迷迷糊糊的。但一想到母亲,她的神志立刻清晰起来。

她起床后去往母亲的房间,惊异地发现母亲并不在屋内。

“妈妈……妈妈?”苍镜在屋中连唤数声,却无人应答。

她转念想到自己的母亲早已无法自己下床,便一边在屋中走动,一边喊:“哥!哥……”

但仍然没有人回答。

她意识到自己的哥哥可能把母亲带出去了。

苍镜在心里想,一直以来,他们都是请治疗师来家里给母亲治病的,这次哥哥却把母亲带走了,难道他有办法治疗母亲的病了吗?苍镜的心里涌起些许激动。

但她的内心很快恢复了平静,然后她坐在饭桌旁的椅子上,脑海里不由自主地又想起此前遭遇的事情——他们的母亲被一种奇怪的病折磨得苦不堪言。最初,他们找过许多治疗师,他们都给母亲诊断为“魔力污染病”——一种虽然严重但是却不至于致人死亡的病,可是经过他们的治疗后,母亲的病却越来越严重。

碎海了解到他们的情况之后,请他的母亲薄荷,也就是骑士团首席来帮忙。但骑士团里的治疗师对此也没有办法。

苍镜又想到刚刚来到星之都的事情。那时候,他们的父亲刚刚去世,母亲带着两个孩子来到星之都,几经辗转才安定下来。她的哥哥很厉害,很快就能依靠自己的战斗天赋去执行骑士团下发的各种任务。而她自己,在她哥哥结识碎海之后,被碎海推荐去了骑士团里学习魔法。一家三人,生活得简单而快乐。如果不是因为母亲的病,他们现在也应如此。

苍镜始终难以理解,「命运」为何让她的母亲遭受不幸。在残酷的现实面前,苍镜除了感到无奈和哀叹,有时还会被满腔怒火吞噬,甚至失去控制。她依稀记得有好几次,当那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感如潮水般涌上心头时,眼前慢慢变得模糊,意识也随之消散,再睁开眼时已经像刚刚那样被早晨的阳光唤醒了。

这时,她用已经有些湿润的眼环视四周,恍惚间,却发觉自己似乎除了支离破碎的家,别无所有……

苍镜好久才平复了心情,她用手抹去眼角的眼泪,慢慢回到房间,坐在床边等待着哥哥与母亲。

一直等到快中午,苍镜才听到开门的声音,她赶忙走出房间。她看见哥哥推着坐在轮椅上的母亲回来了,与他们一同的还有碎海,而在碎海身旁,还站着一个苍镜从未见过的人。

苍镜的目光立刻被那个陌生人吸引住了:从他的身形来看,比碎海稍小一些,可能与自己的年龄相仿。最令她惊讶的是他的那双眼,有着与自己十分相似的血红色,只是颜色稍显黯淡。他的气质如同阳光的对立面,置身于阴暗之中。她仿佛从他的眼中感受到了一种熟悉而亲切的气息,不禁觉得他和自己就是同类人。

“哥,你们去哪了?”苍镜眉头微皱,来回看看站着的三个人,最后把目光定格在陌生人身上,“还有这位是?”

苍镜看见这时候陌生人也在打量自己,但他嘴唇紧闭,一言不发。

苍镜把目光移向哥哥和碎海,看到他们的面容都僵硬得不自然,心中不由得泛起一阵寒意。

苍镜见状,焦急地询问道:“你们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然而,苍远归只看了一眼碎海,说道:“你跟她说吧。”然后他带着母亲经过苍镜的身旁,回到了母亲的房间。

苍镜又看向剩下的二人,只见碎海一只手捂着头,眼神有些闪躲。

“碎海哥,”苍镜心急如焚,她望向碎海,语气已经变得要哭出来似的,“……到底怎么了?”

碎海立即说道:“你别急,要不我们先坐下来吧。”然后他率先坐到了旁边的桌子边上。

待另外两人坐下,碎海开始说:“这位是跟我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他说着指了指旁边的人,“他叫鸣叶,是木桑的孙子。”

苍镜点点头,勉强带着笑容地看向这个叫鸣叶的人,“你好。”这时候她没有心思去深究“跟他没有血缘关系却是他的弟弟”的问题。

鸣叶也点点头,平淡地回应道:“你好。”

碎海继续说:“上午的时候,我们使用了一种力量尝试去净化你母亲身体里的魔力,但是没有成功。再加上之前许多治疗师诊断的结果,可以确定你母亲患的不是魔力污染病。”

“那她究竟得的是什么病?”

“魔力排斥病。”

“啊……”苍镜很惊讶,因为她从没有听过这种病。

“正常人能适应身体里魔力的存在,但是因为某种原因,你母亲的身体在抗拒体内魔力的存在,导致身体不断地被魔力侵蚀。所以这种病的症状和魔力污染病几乎一模一样,唯一的区别是现在还不知道该怎么治疗这种病。”碎海咽了一口唾沫,“你的母亲很不幸,这种病会让她全身上下都疼痛无比,直到死亡。骑士团的人正在寻找解决办法,所以……”

那之后,苍镜不知道碎海还说了什么,也许他已经没有再说什么了,但也许他还说了许多事情。而苍镜只知道自己的母亲,一个温柔善良的女人,却得了不治之症。而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母亲忍受生不如死的痛苦。

苍镜不知道那一段时间是如何流逝的,她的心仿佛已经没有了任何知觉。

她只记得眼前一下子模糊起来,以至于在之后,她想不起碎海和鸣叶是在什么时候离开的,以及自己又是如何躺在床上的了。她有时候觉得那只是一场恍惚的梦,但是看到母亲垂垂病危的模样,她知道那是赤裸裸的现实。

……

碎海和鸣叶看到苍镜一下子失声痛哭。

碎海见到这种状况,觉得自己也许做了一件错事。毕竟是这种最令人难过的事情,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苍镜。他首先想到的是给苍镜一个拥抱,但转念一想,他不好去这么做,干脆让她好好哭一场反而是最好的选择。

碎海看见鸣叶起身前去苍远归所在的房间。不一会,苍远归就跟鸣叶一起出来了。

苍远归弯下身,紧紧地抱住颤抖的苍镜,然后把脸捂在苍镜的淡红色头发之中。

鸣叶给碎海做了个手势,于是碎海朝着苍远归说了一声:“那我们先走了,改天再来。”说完,他们一前一后走出房门。

路上,厚重的云层遮住了太阳的光芒,它们摇摇欲坠的样子,如同灰色的巨石正要扑向大地。

碎海的母亲薄荷无法自己走路,一直坐在轮椅上。所以他在一定程度上能与苍远归感同身受,更何况……

鸣叶突然打破沉默:“刚刚,那个叫苍镜的女孩哭的时候,你一定很心疼吧。”

碎海问道:“为什么这么说?”他知道鸣叶很难得能在和人的对话中首先开口说话。

“因为我觉得你和苍远归关系这么好,也许和你们都有个亲妹妹有关吧。”

“是啊。”碎海感叹了一声,“那你呢,你为什么今天想要来看看?嗯……是不是因为你父母失踪的事情?”

碎海说完就后悔了。

但鸣叶没有显露伤心的样子,而是面无表情地回应:“也许吧。”

鸣叶望向远方,几缕光束穿透云隙,如同久远的时光一点一点地撕开他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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