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
染发剂看上去很廉价，所以我反对小光烫发的原因是这个。
如果小光想要染发的话，明明有更好的选择。
可小光之后拒绝我。
不情愿的帮她染了发，效果还有一会儿才能出来。我干脆说，[我去做饭吧。]
妈妈夸过我的厨艺不错，能够让小光吃到我做的饭，我会高兴。
小光趴在沙发上，她懒散的说，[请～]这个字的尾音都有些波折，听起来小光的心情不算坏。
厨房冰箱里面放着一盒汉堡肉，还有些其他的蔬菜。扫了一眼，我打算今晚打算做肉沫盖浇饭。汉堡肉这种半成品也做不出什么特别的花样，但我觉得做成盖浇饭的话应该不错。
小光的厨房空荡荡，整个房子也是空荡荡的。空间有些过分的大，感觉再住进来四五个人都不是什么问题。
我不知道小光为什么租这么大的房子，也许是因为雾隐家会在过节的时候回来陪小光过节什么的。
我记得小时候，雾隐阿姨就是一副很爱小光的样子。小光是在爱里长大的，总是热情开朗又骄傲的。
但是现在的小光稳重了很多，说是稳重也不妥帖。
我觉得，像是原本会发光的宝石突然不再发光。她的光芒去哪了？我不敢问，或许等到和小光更亲密一点的时候，我就能问出口。
我不知道能不能和小光亲密起来，这才是我现在需要思考的问题。小光她不喜欢我吧。
她接受了藤原千花的礼物却不接受我的，我想不明白为什么小光会拒绝我的礼物。
把汉堡肉的肉沫放在滚烫的锅里，瞬间升腾的烟雾刺激到我的眼睛，眼角不自觉就流了泪。
我擦掉眼泪，专心的做饭。
肉沫盖浇饭没有什么技术难度，很快做好之后端到餐厅的桌子上。
小光走过来，她的发色已经变成非常亮眼的银灰色。她今天穿着白色的短袖衫，那种宽松的衣服，她走过来的时候，我觉得是天使。
那样劣质的染发剂用在小光身上都很好看。
[新发色，怎么样？]小光不安的捏了捏发角，[会奇怪吗？]
[不奇怪，小光很好看。]我镇定的说，[是天使那种程度的美丽。]
[是吗？]小光笑起来很好看，嘴角微微上扬并不露出牙齿，面部表情都在一个合适的角度，这个表情很温柔。
[那么，幸运遇见天使降临的凡人啊，你有什么愿望想要实现。]小光学着美剧电视里面天使的样子张开双臂，似乎在她身后就有洁白的双翼展开。
神圣圣洁的气势一下子就出来了。
想要跪在小光面前，想要虔诚的亲吻她的脚趾，想要对她发誓永远追随。
[就让我永远和小光在一起吧。]我说。
这种话说出来会不会很奇怪。
不会奇怪吧，我经常听到班级上的女生一起许愿要和朋友永远在一起。
小光没有立刻回答我，她若有所思的看着我，[这种愿望，实现起来很有难度啊。]
她又要拒绝我吗？
我害怕被小光拒绝。
我走过去，在小光允许的范围靠近她，再能干拥抱的距离，我几近恳求的说，[努力的话，也能够实现的吧？]
[我会努力的，小光实现我的愿望吧。]
小光的神情很困惑，她抬头看着天花板，那上面什么也没有，我也不清楚小光在看什么。
她叹了口气拥抱了我。
小光的体温偏低，抱起来有些凉意。
小光说，[好。]
我回抱着小光，小光莫名其妙的拥抱让我觉得安心。我是不是靠近了小光？
我好像已经在靠近小光了。
我用力的回抱着小光，才能感觉到真实感。
她拍了拍我的背，语气轻松的说，[青叶，你勒疼我了。]
我送开抱她的力度，但舍不得松手结束这个拥抱。
小光身上气味粘在我身上，她推开我，一点也不在乎刚才的拥抱。
[吃饭吧！]小光拉开餐桌的椅子坐上，[还没有尝过青叶的手艺呢。]
[我就先开动了！]
我坐在小光旁边，心思既觉得痛苦又觉得欢快。
[味道怎么样？]
[比我做的味道要好太多，感觉去开餐馆什么的也没有问题。]
[那我明天也过来给你做饭？]
小光无奈的对我笑起来，[如果我是男生的话，你会被当成很好搞定的女生诶。]
[为什么？]
[太主动了？]小光摸着下巴对我说，[青叶对我太主动了，如果我真的是男生会以为你喜欢上我了什么的。]
小光是男生的话？我想，[不管小光是男生还是女生，会喜欢上小光是一件幸运的事情。]
[我一直都很喜欢小光。]如果要用一个词来概括我对小光的感情，“喜欢”这个词语也许勉强合适。
我的感情比喜欢更多，更恶心，更扭曲。我无法全部说出口，却无比希望小光能够知道我的心情。
这份心情，无论如何都想要传递给她。
二十八
[欸？这算是告白吗？]小光一脸笑意的看着我，[虽然被告白很高兴，但是被女生告白什么的，还是第一次呢。]
被误会了。
我赶紧对小光解释，[不，不是恋爱的喜欢。我对小光的喜欢是那种，]这点如果实话实说的话感觉会很变态。
我对小光的喜欢是信徒对于神的那种喜欢。
我不能这样说。
我说，[我对小光的喜欢是朋友之间的喜欢。]
我对小光，说了谎话。
小光也许没看出来吧。
她说，[那就请一直喜欢下去吧。]
这种程度的喜欢是被小光所允许的。
把更上一种程度的喜欢呢？会被允许吗？
之后被小光送回家，妈妈问我为什么这些天都这么晚回家。妈妈表现出不在乎的样子，眼神却一直往我身上瞟。
[小青叶终于恋爱了吗？]她问我。
[不是，是比恋爱更好的体验。]
回到卧室，窗台上的黄玫瑰郁郁葱葱，我当初选择它是怎么样的心情呢？也许是怀着被欺骗的心情吧。
但现在我又无比庆幸选择了这盆花，它确确实实给我带来了幸运。
我轻轻的抚摸着黄玫瑰的枝叶，锯齿形的叶片并不温柔，不小心的话就会被划伤。
去洗漱完毕后躺在床上，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下起了雨。雨滴拍在楼下铁皮的屋檐上发出清脆的响声，这种声音并不扰人，我觉得很安心。
雨渐渐大起来，外面的天空现在也许是有雨云的，说不定遮住了月亮也遮住了星星。但我看不见，我去关好窗户，拿出手机，我给小光发了消息。
[晚安。]
小光回复了晚安，还附赠了一个很可爱的兔子图片。
我突然有点后悔给小光说了晚安，如果不说晚安，我还可以继续和小光聊天。或者跟小光说明天还想要和她见面，后天也想，大后天也想。
小光会怎么回复我呢？她大约会答应我，这种程度的话，小光通常会答应我。
我转头又看到了书架上放着的新书，但送礼物的话，那种程度不被小光接受。
我坐在床上怎么也舍不得睡着。
于是我干脆坐到书桌前从抽屉里面拿出信纸给过去的小光写信。
存在于过去的小光不会拒绝我，不会回答我，即便这样，也是我心中最重要的人。
[展信佳
我的挚友，我的小光。]
在写完第一行文字的时候，我迟迟没能继续写下去。我想如果把全部烦心事都告诉晓光的话会不会太自私了。
她会不会在一个我不知道的空间，仅仅十岁的小光就存在那里，她一边读我的信，一边感叹我的无聊。
被自己的胡思乱想逗笑。
我又在想染过发的小光，银灰色的头发很漂亮。让我想要永远记录下来这个时刻。
我打算买个照相机，我盘算着父母给的零钱再加上稿费，应该能买一个高端点的照相机。
但小光的头发是一次性染发剂，过两天左右的时间就会消失。
网上购物的话时间不够，我只能在商店买。我不清楚什么样的照相机适合我，也不懂什么样的照相机是好的照相机。
或许贵的就是好的，奶奶以前总是这么说。
我在网上查了价格，结合自己的预算，我打算明天就去买一款叫做莱卡的相机。
价格很贵，不过，看上去能够很好的拍出来小光的样子。
于是第二天很早的时候我去了地铁站，坐车去了大一点的城市找到了售卖相机的店铺。
实体店的价格比我预想的稍微贵一些，在十六万左右的日元，买下它的话，我的存款就消耗了三分之一。
可这是为了小光，没有什么好犹豫的。
在店员有些惊讶的眼神当中我购买下来这款昂贵的相机。
它比我想象的要沉一些，看上去就很精致。操作起来在有说明书帮助的情况下很顺利，连我这种完全没有接触过相机的人也很快上手。
我给小光发消息，[晚上可以去见你吗？]
小光说，[可以哦。]
我不停摆弄着手里的相机，以前没有留下小光的照片，因为一些事情，现在的我手上一份关于小光的照片都没有。
但还来得及。
我对着远处的天空拍了一张照片，相机屏幕中的图画很漂亮。它清晰的记载了今日的天空，晚上的时候也会不出问题的记载下来染发后的小光。
在未来的时候，成为过去的现在也会被很好的保留下来。哪怕某天小光离我而去，我也有照片让我有勇气活下去。
好悲观的想法啊。可我必须悲观的想最坏的后果，不然当事情发生最坏的结果时，我可能就接受不了。
所以我要先预想出来最坏的事情发生，一遍一遍在脑海中告诫自己要接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