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五
如果再去接触小光，就是非常不要脸的行为了。
我在做什么？
我做了什么？
小光质问我对她的喜欢是不是给与六年前的雾隐光的时候，我选择了向小光道歉。
现在的小光和以前的小光是有区别的，但是本质上她们就是同一个人。我知道这点，所以我喜欢上小光是一件极其普通的事情。可我怎么能把现在的小光看成过去的小光？
我觉得极度的羞愧，要是没有被小光发现就好了。如果没有被小光发现自己的行为，那我还可以和小光说话，和小光待在一起。
可是已经没有如果了。
我不能去接触小光，我被小光明确的讨厌了。
苦闷的心情充斥着我的身心，这样的心情很难排解出去。
我想找个人干点什么事情，不论什么事情都好，能够把我从苦闷的心情拯救出来就行。
我不能再去想小光了，一直想着她我就会什么事情都做不了。
我给祐子发了消息，但祐子最近正在忙工作没有办法陪我。除了祐子之外我不知道该向谁倾诉。
不，也不是没有其他人。
我想到了自来熟的夏目同学。
要和她联系吗？
我很犹豫，这种犹豫持续到上学。我看到小光和小野寺同学并肩走过，她没有分给我一丝目光。我必须忍住想去看小光的冲动。
我还有所谓的羞耻心的话，我就必须要和小光保持距离。
人类的羞耻心很没有必要，我觉得。
我讨厌这样。
可我只能看着小光进入她的班级，在上课之前我也必须回到我的班级。
我很担心小光，我听到小光说过复查这个词语。但原因的话，也许之前去问小光，小光会回答我，但现在的话，我根本没有胜算了。
夏目同学察觉到我的不安，在吃午饭的时候她一点也不委婉的问了出来。
[水鸟川同学为什么不开心？]
我原本不打算和夏目同学讲的，可她这样问我了，我就只能说出来了。
[我和喜欢的人闹了矛盾。]
[喜欢的人！]
夏目同学的眼睛里面一瞬间像是有光亮起来了一样，[水鸟川同学也有男朋友了吗？]
[是谁？是班上的人吗？还是隔壁班的？或者是青梅竹马的帅哥，还是其他之类的。]
我的喜欢被夏目同学错误的认为是恋爱之间的喜欢了。
[不，都不是。]我对夏目同学解释，[不是那种恋爱的喜欢，是超越恋爱的情感。]
[超！越！恋！爱！]夏目同学的声音一下子就提高了不少，让别的同学也奇怪的回头看她。
夏目同学一边对别的同学道歉，一边凑进来压低声音兴奋的问我。
[就是比恋爱更棒的感情对吧？]
这样的形容也算是没有问题吧？
我点头认同了夏目同学的说法，我对小光的感情是超越了恋爱，是比恋爱更好的情感。
[那对象是谁？水鸟川同学在意的对象是谁呢？]
小光在学校里也很讨人喜欢，所以我不能说出她的名字，她的名字如果和我一起出现就会很糟糕。
[不能说。]
夏目同学失落了片刻，很快打起精神来，[是我们班级的男生吗？]
[不是。]
[别班的男生？长得帅吗？]
男生，为什么一定要是男生？小光是最可爱的女孩子，我不能否认小光的姓名之后还否认小光的性别。
[不，她是女生。]我强调着，[我在意的人是女生。]
[女生！]夏目同学惊讶的张大嘴巴，她踌躇着，鬼鬼祟祟的看向四周确保没有别的同学正在注意这边之后才小心翼翼的问我，[真的是女生吗？]
这样很奇怪吗？
[真的是。]
夏目同学面色奇怪起来，[那个，水鸟川同学是同**好者吗？]
[同**好者？]稍微想想就能明白夏目同学的想法。
她又误会了。
[我和她之间绝对不是那种关系。]
我和小光不会是恋爱关系，小光会遇到光芒万丈的人成为伴侣才行，她一定会遇到最好的人。
而我会在那个时候默默的注视着小光，我会是小光永远的朋友。
苦闷的心情不知道为什么又缠住我的脑袋，我又觉得那样的未来不好。
[水鸟川同学的脸色越来越差劲了，你真的没事吗？]
[我没事。]
夏目同学一副尽管没有听懂我到底再说什么，却还是准备全心全力帮助我的样子。
[所以，是因为和在意的人产生了矛盾才心情差的吗？]
[是这样没错。]
[是因为什么事情产生的矛盾？]
我不知道该怎么和夏目同学讲这件事情，我只好含糊不清的告诉她反正都是我的错。
[正常来说，道歉的话就能解决问题吧？]
如果道歉能够解决问题那就再好不过了，可小光会原谅我吗？
连我都知道我的做法是有多差劲。
四十六
单薄的水色校服，黑色的裙摆，棕色的小皮鞋走动起来会发出哒哒的声音。步伐迈动时，裙摆也会动起来。
轻快的步伐如同一阵合适的风，我跟随着风的脚步，随她一起飘起来。
但我终归是要落到地上的。
街道上有放学的孩子擦过我的肩膀，有的人神色轻松，有的嬉皮笑脸，有的愁眉苦脸……耳朵里面听见车辆行驶的声音，下一刻笨重的货车就从身边经过。
小光抬起手捂住了耳朵，可能是觉得吵，她突然站住，像是茫然起来开始发呆一样。但很快，她再次迈动步伐。
我在落后小光五六步的距离，她的一举一动我都能够看的清楚。
我觉得小光是知道我在她身后的，她一次都没有回头看我。
我们默契的保持距离走到了公寓下面，小光没有停顿的进入了电梯，在电梯门关上之后我都没有勇气要进去。
夏目同学说做错事情勇敢的道歉就能够得到原谅。
原谅是那样轻易就能够得到的东西吗？
我站在电梯门口，紧张的盯着脚尖，和小光同样的棕色皮鞋，鞋尖上有一层薄薄的灰尘。是行走时沾上的。
很紧张，我有种想要再问问夏目同学该怎么办的冲动。脚指头在皮鞋里面，袜子里面也不安分的动起来，这样好像就能够让我缓解情绪，安定下来。
没等我想好怎么办，电梯门在我面前缓缓打开。
对面是一双眼熟的棕色皮鞋，再往上就是更加熟悉的存在。
[虽然很想就这么把青叶扔在这里不管不顾了，不过这样青叶就太可怜了。]小光轻柔的声音就这样猝不及防的响起。
我呆滞的看着小光的脸，她的脸上是明媚的笑容，一种志得意满的意味被藏在笑容里面。
是熟悉的，六年的，专属于那个小光的笑脸。
[走吧，去我家。]小光牵起我的手，自然而然的十指相扣。
我被她拉进电梯，没有能够说出什么话的勇气。
[跟了我一路，为什么不主动和我说话？]
[我让青叶觉得害怕吗？]
我搞不懂小光现在的转变，我只能本能点头。
[欸？让青叶觉得可怕吗？]小光的手软软的，事实上人类的手掌是由肉和骨头组成，感到柔软是正常的事情。我牵过妈妈的手，也是软软的。
[我明明长得还算可爱吧？怎么也不会和可怕沾边。]
[哪里有值得青叶害怕的地方？]
出了电梯，小光带我进入她家。
[请进～]特意拖长的尾音让人觉得可爱。
[小光现在的行为，我不懂。]我注视着小光与我交握的手，她的皮肤有种明显的苍白。
小光说，[毕竟青叶也很奇怪，所以我奇怪一点也能够接受。]
我摇摇欲坠的心脏在听到这样的话之后勉强安定下来。
[青叶总是一副想问我一点什么样的表情呢？]
小光松开手示意我坐在沙发上乖乖等她。
[水，饮料，还是大麦茶？]
我没有选择，小光说，[那就大麦茶吧！]
她端来了一壶加冰的大麦茶给我倒了一杯。
[想问什么就请问吧。]
我得到了允许。
小光坐在左边的沙发上，完全不计较之前发生的事情。
[什么都可以问吗？]
[都可以。]
我抓着放入冰块的大麦茶，冰冷的触感与自身的焦躁融合成为了比较平静的情绪。
我想问的问题有好多。
我好多问题都想问出来，都想从小光口中听到答案。
答案吗？
我咽了口口水，又掩饰般的喝了一口大麦茶。
[小光，为什么突然转学到东山中学？]
如果只能问一个问题的话，我想知道的问题又有很多，但是下意识能够询问出来的只有这样一个问题而已。
小光的眼神我看不清楚，她就坐在不远的地方，声音却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因为没有办法在原本的学校上学了，青叶知道的吧，我原本在体育学院上学这件事。]
喉咙里面干涩的要命，我不停的喝水，直到稍微冷静一点之后，[那为什么没有办法在原本的学院继续上学了？]
[出了车祸，右腿粉碎性骨折再加上韧带撕裂。这种程度的伤势放在任何一个运动员身上什么都足以结束他的运动生涯，更何况我还是一名花滑运动员。]
[所以，青叶，我的运动生涯结束了。]
小光再说什么？
大脑里面分析不出来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我拿出手机在搜索引擎里面输入了雾隐光的名字。
上面的文字我看不懂。
但的的确确的，显示着坐在我旁边的人，她的运动生涯早就一年多以前就因为车祸的缘故结束了。
结束了？
我听不明白。
腿使不上力气，我几乎是爬着过去触碰到小光的右腿。
我才发现，我居然才发现！小光的右腿膝盖以下的皮肤涂着遮瑕膏。
我毫无意义的拿起大麦茶把它倒在小光的腿上，洗不掉，可是洗不掉。
我不得不站起来，拉着小光闯入她家的浴室，找到了卸妆水倒在了小光的腿上。
我努力的揉搓那块的皮肤，遮瑕消失后的皮肤上面是已经愈合的新肉，狰狞的疤痕昭告着小光曾经受了多么严重的伤。
是真的，小光说的全是真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