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克

作者:苍白树枝 更新时间:2023/5/28 16:27:22 字数:8617

我们简单的处理了一下身上的伤口,这也许就是所谓的不打不相识吧。只是格林失忆的事情依旧蹊跷,也许通过探索庄园就能解开藏在背后的真相,那么该从哪开始……

电话已经被弄坏了,没办法通过那个号码得到更多的协助,但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能找到一台新的电话,我可不想错过和那位庄园主直接对话的机会。

我询问过格林为什么会受伤,她说是被机关伤到的,也许这个解释很合理,但遗憾的是,她并不擅长撒谎,她身上的伤口明显是某种刀伤,而且都是冲着脆弱的关节和骨骼去的,机关可不会这么精准,毕竟它们不可能有智慧,能学会瞄准一个人。

但是我并没有去揭穿她,毕竟这样的谎言其实也无伤大雅,而且盲目的去揭示真相总是会让别人讨厌自己的。我检查了一遍这个房间,司机不可能无缘无故将我引到这里,首先得确认,格林是怎么进入这个房间的,而且当时为什么会攻击我。

书柜后面有一道暗门,有一个通风管道大小,书柜本来就是打开的状态,并没有闭合,看来这个房间在之前就有人来过,地板上有趴伏的痕迹,这有可能是格林留下来的,也有可能有人提早就进入过这个密道,但不论哪一种,都证明这个庄园肯定不止我一个访客,而且他们很有可能充满了敌意。

格林说,自己似乎是中了某种毒药才会失去理智……可能是刀上的吧,不过剂量有限,只能让人产生幻觉,难怪枪法那么糟糕,也算是便宜了我。不过她为什么要掩饰被人袭击的事实?我倒是不担心她现在会对我不利,因为我还有自己的利用价值,那就是成为她的食物,这种奇妙的关系,可以让我可以暂时活下去,当然这也只是暂时。

房间里有一个画框,画被取走了,木质的粗糙边框以及上面如同细毛一样的木渣和周围的家具倒挺相称。我取下画框,这背后有一个漆黑的洞口,让人有种想要将伸进去的冲动,我用手电筒对里面照了一照,里面有很深的空间,灯光抵达不了尽头,我不知道这洞口的意义是什么。

我有个古怪的猜想,如果能让饲养的动物在里面爬行呢?那会带来什么影响,一个可以自由在各个房间里穿行的食肉生物……但是不可能吧,毕竟这不还有一副画嘛,它要是想钻出来肯定会有动静,再说,饲养恐怖的小型生物刺杀住客什么的事情,想想就离谱,也不会有人这么无聊吧?

我们收集了一些物资,有刀子、子弹、消毒水、手电电池、灯油、背包以及还算干净的绷带,但就是没有在里面发现食物。害……我不禁想起了那台古怪的电话,虽然格林很抗拒,但我可没有凭空变出食物的魔法……但格林是怎么得到血液的,我不免有些细思极恐。

“好了,我们试着把这里能利用的东西拆个遍吧。”

说着,我拿起刀子划开了那个破烂沙发,老实说一开始我只是想取一些棉花以及布条,但打开里面以后,竟然在里面发现了一把双管猎枪。枪管是水平排列,中折式后膛填装原理,可以同时发射两发子弹,也可以分开射击,如果里面有两发子弹的话……

“看来,这屋主人,在藏违禁品方面还蛮有心得。”我这么感叹道。

“子弹也许藏在了别的地方。”格林说着,然后撬开一个老旧的柜子,里面倒出来的东西就像是腐烂发酵的燕麦粥,那种铺面而来的恶臭,让我们两个几乎同时捂住了鼻子,那里面有几块长方体不明物被倒了出来,仔细看是几本厚书。

我可没有去打开这些东西的欲望,但为了线索,我只能硬着头皮用碎布去清理上面的泥块。说实话我真的差点就呕吐出来,看着格林有些嫌弃的眼神,我在心里放出狠话,如果里面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我一定要把这些愚蠢的书籍给烧掉。

额……那些书页几乎被粘在那一起,这些就像漆黑的还未凝固的树胶,将它们黏连在一起,这种物质能够拉的很长,原本是泥,但是经过拉伸以后就会变成透明浑浊的薄膜。我放弃了,而且失去了去烧掉它们的冲动,毕竟谁也不知道这东西在烧焦以后会有多么难闻。

我求助似的看了看格林,她叹了口气,然后蹲在我的旁边,接过我手里的刀子,将它狠狠捅入书页中。她搅动了一会,刀尖似乎触碰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她继续挖掘着,直到看见一个方形的银色金属小盒,才肯罢休。

既然藏在这种地方,这小盒子大概是某件稀罕东西,它大概只有一盒火柴那么大,上面裹了塑料袋,所以里面并没有被黑泥玷染,这倒是让我安心许多。

里面有一种发黄的纸条,上面的字迹已经模糊不清,就像是被蚂蚁咬过一样坑坑洼洼,但是书写还算工整,当然也不排除打印的可能。这似乎是一张配方。

【药物必须减少和空气的接触,先添入5毫升灯油,或者黄油,添入三克格列挪克,记得磨成粉状,将腥银兰花汁均匀的洒上去,再添入多兰德,若若急需止痛,请加入大量水棉松,每天外服一次即可。】

啊……熟悉的配方,这种药物名为布鲁林克,这大概是在物资并不充足的情况下,而改进的低配版药物,它可以用作止痛和麻醉。但既然这是外服药,那就证明主要的作用是为外伤止痛,但腥兰花的主要功效却是止痒……

为什么要把这东西藏在这么隐蔽的地方……难道这家伙得了什么不能言说的怪病吗?我将纸条翻转了过来,后面还有一段文字。

【亲爱的杰克先生,您的皮肤局部溃烂症状正在日益严重,只通过止痛药并没有办法完全消除您的全部困扰,我希望您能早日做出正确的选择,彻底终结自己的痛苦,愿早日康复——doctor】

皮肤溃烂,并且出现奇痒无比的症状,那可真是可怕的折磨,不过正确的选择是什么?看来这位杰克先生和这名医生达成了某种协议……不过最后一句话纯属多余,毕竟布鲁林长期外服,会让它渗进皮肤,然后给病患带来可怕的成瘾性,这家伙是想赚黑钱……还是想控制他呢?也许两者都有。

我们家族有一个特殊的能力,那就是长辈可以将自己的记忆分给后辈,于是我七岁的时候就继承了祖母的知识,她曾经上过战场,做过军医,自己也开过诊所,以前似乎还是某家大医院的院长。我每天都要和祖母做那些枯燥的工作,记录那些晦涩的药名还有参与急救,说实话,我其实并不想学习这些古怪的东西,但是因为我自己的病,我又不得不学着去抑制它。

我平时的工作就是在祖母身边充当助手,虽然我的存在感一直不高,但时间长了,我也开始喜欢上这份工作了。祖母对我很严厉,但她好歹是为了我好,所以我愿意欣然接受她批评,祖母好就好在,她并不会用戒尺打我,而且也会给我足够的休息时间,所以我的医学生涯过的还算舒坦。

至于什么时候开始真正下定决心要当医生的,大概是有一天,我的肩膀被手弩的短箭射中,箭头卡在了肩胛骨里,如果不是格林我大概已经死掉了。但真正把我捞回来的还是祖母,为了报答她,无奈之下,我只能继承她的衣钵最终还是做出些成就,就差成年以后自己去开家诊所了。可以说,我的人生到处都是这些枯燥和折磨,但我并不认为这是一场灾难,因为我还活着,并且大难不死,老天还是眷顾我的。

从那以后我的身体一直就很消瘦,现在也是如此。至于我为什么打的过格林,那是因为她的身体素质当时和我其实差不太多,但我至少身体健全,头脑清醒,而且有强烈的求生欲做支撑。这是我总是能幸免于难的法宝,有时候我还真的挺佩服我自己。

祖母死后我就没什么可以依靠的人了,好处是我自由了不少,坏处是受欺负的次数比以前多了,我就像是巫毒娃娃一样被人丢来丢去,容易遭人讨厌。当然了,我也没什么钱,我的生活也是可以用无所事事形容。很快啊,家族就出了问题,我就只面临一种选择,那就是被卖出去,彻底脱离家族的控制。当然,我是死是活不归他们管,我决定从现在起改变我的人生。

今天是我在庄园度过的第一晚,当然了,这个过程也太惊险,都够我死上整整三次了,但既然找回了格林,我也没什么可抱怨的,我其实非常高兴,可惜啊这位熟人已经不记得我了。

说实话我现在已经快饿成皮骨包了,如果再不找点吃的话……我简单和格林描述了一下我的状况,然后准备和她出去寻找食物。

这偌大的庄园总得有个吃饭的地方吧?我有些无奈的问道:“格林,你熟悉这周围的地形吗?”

她答道:“我之前似乎一直在地下生活,也是第一次来到地面。”

我扶了扶额头说道:“我只希望这里有会做饭的活人。”

“关于地面你了解多少?”

我想了想,然后继续说道:“我只知道,这里和寻常庄园不一样,有大面积的林场,似乎还有防御设施,不知道的从外面往里面看,可能还会以为这里是一座大型堡垒……说实话我很难想象,这个地方会被称作庄园……当然了,这是我表面看到的,实际上我探索过的建筑,也就只有之前那块小屋子,而且这是我来到这里的第一天。”

“那可就糟糕了。”听了我的话,格林望了我一会说道。”

该死,我突然又想起了电话的事情,说不定只要打了电话,一切就会迎刃而解呢?不过,这也可能是恶意的玩笑,但危机之所以叫危机,不就是在危险里寻找机遇吗?

我接着问道:“那你认识庄园主吗?”

格林听了这话以后,慢慢回答道,似乎是在掂量用词:“她是个可怕的家伙,你不会想认识她的。”

“她的人品很糟糕吗?”

“可以用诡异和残忍形容了,她的人体研究计划令人发指……事实上据我看到的,她甚至连自己也不放过。”

我接着问:“她是医生?还是学者?”

“她大概是一名邪教徒……其实我也不太清楚她到底在追求什么。她精通医术,是个精明的调药师,但是她并不愿意把这些知识用到正途上……那些怪物,都是她改造而来的,她搜集积累的怪异知识,足矣推翻现在的科学体系……某种意义上来说,她的确是位天才。”

“你也深受其害吗?”

“是的……我是庄园主抚养长大的孩子。”

这不对,如果她是由庄园主抚养长大,那怎么可能和我之前提到的回忆对的上?

“你不是格林……”我的眼睛暗了下来。

“准确来说,我是她的克隆体。”

“让我冷静一下……”我现在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心理防线被攻破了,难怪她没有关于我的记忆,那么这一切就可以解释了,倘若,我之前见到的格林也是一个克隆体,而她所植入的记忆和我面前的格林一模一样,只是后续经历的事件不同而已……

“该死的……”我说,“我现在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可不是……我不想我的努力就这样白费,可是你并不是她……告诉我吧,怎么样才能见到庄园主,我要把我的格林找回来……”

格林答道:“你见不到庄园主的,当然找回那名个体的可能性更为渺小。这个地方就是一个散发尸臭味的地狱,那家伙只会待在监控室里,注视着她所看重的工作。她把自己保护的很好,而且主动去寻找她无异于自杀。”

“我当然愿意去死。”我悲观的回答道。

我提着手电筒,心不在焉的在前面走着,天似乎正要破晓,远处的乌云中正翻滚着苍白的日光,那抹浑浊的光芒撕开一道缝隙,探出模糊而又笨重的脑袋,整体就像是抹布上的血渍。在寻找门的途中,格林又说了些关于这座庄园的事情,并接着说:“半夜是这座庄园最危险的时间段,要是你选择在这个时间离开房屋,那就只能听天由命了。我只尝试出去过一次,对那种情况也仅有大致的了解。有些规矩你依然要遵守,即使它们很简单,但在关键时刻却能救你的命。”

“凌晨是活动时间吗?”我盯着格林问道,“如果遇到了那些异常,该怎么解决?人不可能一直保证自己不会犯错,你也不是半夜的时候出去过一次吗?一定有什么办法吧?”

格林淡淡的说道:“可以利用那些四通八达的密道,那些地方很小,怪人们钻不进来。当然,我那只是侥幸,通道里也会有被感染的小型生物,夜晚充满了恶意,这种压抑感实在是太糟糕了。”

“我很认同你说的话,所以我现在已经开始难受了。”

“星期三的凌晨可以正常行动,其余则不行,星期五和星期日的凌晨最危险。在那一天,你甚至能看见尸体爬起来,然后挖开自己的肚子,原因只是因为它想看看死去的自己,肚子里究竟有什么东西。”

“尸体爬起来?”

“是的。那些死人,在死后并不会真正死去,而是变成怪物,这就是庄园的诅咒。”

“刚刚你说过,她是邪教徒,并且在做实验,不死的诅咒……难道她在追寻永生?”

“不排除这样的可能。但谁也无法真正摸透她脑袋里在想什么。好了,我们也快到地方了,接下来要小心些,你得自己去看看这里到底是什么鬼地方……”她说着,和我进入一扇金属大门。我们拐进一条走廊,周围都是写有门牌号的房屋,我们都不熟悉这个地方,所以并不知道究竟要进到哪里。我们走上一段台阶,抓着扶梯,来到一个平台,中央是一扇大门,两侧的墙壁和外面不同,是纯洁无瑕的白,那扇门是黑色,门把则是发着光的银质门把。这大概就是我们的目的地了,厨房。

我们清洗了鞋子上的泥污,确保不会留下脚印后悄悄摸了进去。厨房很大,摆着许多器皿,里面还有一张纯白的长桌,还有许多黑色的木凳,我们得想办法进到储藏室,看这里经常被人打扫的样子,一定会有食物留下。格林撬开木门,映入眼帘的是由柜子组成的高墙,它们贴在房间的两侧,中间是一条盖着桌布的白色长桌,左边是放食物的柜子似乎是某种冷冻设备,右边放的是器皿,还有一部分则专门放置调料。

我抓起一根腊肠啃了起来,我并没有仔细去观察它的样子,只勉强辨认出它微红的特征,以及油亮感。大概是放的有些久了吧,所以口感坚实,弹性十足,略有些难嚼,它的味道主要是那种咸味,然后又掺杂了些许辣味。说实话我现在就和老鼠没有什么区别,我只是聚精会神的在和手里的食物战斗着。就在这时我听到了开门声,以及金属在地上拖拽的声音,格林拽住了我,然后让我压低身子,我们藏在桌子下面,然后透过缝隙观察外面的情况。

我听见门外有动静,似乎有什么重物正在踏地,我被格林拽住拉到桌底,然后和她滚进了桌布底下。那扇木门开始缓缓打开,然后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我趴在地上看向门的位置,映入眼帘的是一双巨大且闪着寒光的铁靴子。那东西踩在地上,发出恐怖的碰撞声,我不禁感叹这地板的质量可真是好到可怕。

那就是怪人吗?

仅凭我们两个少女可杀不死这东西,我们必须想办法离开,可是要怎么做?

真希望我永远不用再继续思考这个问题。

思索之际,我闻到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我正才注意到那人拖拽的东西,那是几具被锁链连接口腔的尸体。它们被串成了珠宝,整体像是恐怖的蜈蚣,大概有五个人惨遭毒手,它们的身体并不完整,脑袋偏移着,被那个高个子托动的时候,眼睛正好可以和我的视线撞在一起。

至少那些人的尸体还很新鲜,并没有烂掉。

我闻过腐臭味,那可怕的恶臭足矣把我的胆汁给逼出来,当时的意外就是我去参加葬礼,结果一个尸体从我眼前掉了下来,摔的稀巴烂,腐臭的汁水溅到我的脸上,那滋味可真的不是很好受,而且那件事也成了我一辈子的阴影。

由于拖拽的缘故,地上留下了一道鲜红的印记,很长,像是某人铺在地上的头发,尸体上破碎的衣物在地面摩擦,正发出诡异的沙沙声,我发现这些尸体的内脏溜了出来,那些暗红的肉块被压在身下,几乎被压扁成泥。我的呼吸不禁急促起来,身体依然保持着匍匐的状态,一动也不敢动,那东西的铁靴时不时踩在地面,我似乎能感觉地上的砖头也在震动,那些尸体的肉块摩擦着,跟之前烂泥和刀子搏斗时发出的声音一模一样,让人脊背发凉。

我花数秒时间冷静了会,然后我把手里的食物吃了下去,毕竟接下来还要行动,手里抓着还没吃完的东西爬行,总感觉怪怪的。

我侧了一下头,发现格林正用异样的眼神,那眼睛仿佛在说:“你这种情况下是怎么吃的下饭的?”

那个家伙很强壮,我可不敢把探出去研究他的全貌,只能通过桌布缝隙看到那油亮的黑色皮大衣,以及他裤腿上爬满的斑驳血迹,还有铁靴上红棕色的锈块。他身高至少两米,走进来的时候还得低下头,不然会把墙壁撞坏,他看起来很笨重,但如果他能奔跑呢?

屋子里亮着苍白的灯,我真希望这些碍事的灯光能够全部熄灭。房间内的气味越来越刺鼻,紧接着传来一连串金属窗的撞击声,我看到那家伙停了下来,似乎在将尸体使劲塞进某个狭小的柜门里,血液正顺着柜壁慢慢滑落。

我们爬出了桌子,然后伏下身慢慢行走。

我可不想去试探那家伙有没有智商,除非我能变出什么榴弹发射器,或者其他爆破物。

那家伙肯定能一拳把我打碎,而且我突然想到,他刚刚塞入尸体的地方是专门用来放置新鲜食材的。莫非我刚刚吃的腊肠……算了,无所谓,毕竟味道其实还挺不错的。

我们的其他杂物都放在了原本待过的那间小屋子里,我只携带了背包和刀子出来,背包里面装着我刚刚收集的肉类和蔬菜。我在拿食物的时候顺便关好了柜门,所以他大概暂时不会发现这里少了东西。虽然我也有随手关门的好习惯,但格林撬锁的时候损坏了木门的锁芯,而且就算锁上了门,那家伙一定也会有钥匙。

那家伙开门的时候,木门发出了很大的动静,而且它现在是关上的状态,我们如何想要出去,就必须要拉开门,但是发出的声响一定会惊动他……最保险的办法,还是要等这家伙离开储物室。

他应该没有恐怖的听觉和嗅觉,要不然我们的呼吸声,和身上沾染的血腥为早就该吸引他了。这里的空间很大,所以我们还有周旋的余地,不过如果他一直待在这,被发现也只是时间问题。

我用手语和格林交流,这是她教给我的。

【怎么办?】

【这里应该有通风口】

【你不会嫌通道太复杂吗?】

【管不了那么多了】

要命,你真的准备用这么冒险的方法?

【还是等等吧,等他离开这里以后再说】

就在这时,那家伙已经把尸体整理好,他向着深处走去,我们趁机从桌里爬了出来,然后俯着身子,快速来到两个柜子的缺口中间,这里有一个通道,但这个通道并没有多长,里面堆着些杂物,和清理工具,在它的尽头是一个通风口,它被安在比较高的位置,上面有一块白色百叶窗做阻拦。

【你确定可以从这里逃走?】

突然那家伙又开始移动了,而且是朝着这里,我们赶忙躲进几块木板后面,这是一个狭小的角落,我和格林只能胸贴着胸,蹲下身子才能容纳进去,我抱着她,然后让下巴靠着她的肩膀,紧张的观察着外面的状况。

那人走了进来,我看清了他上半身的装扮。有一块粗麻袋裹在他的脑袋上,上面还插了几根钉子,他的脖子上则缠着生锈的铁丝,有一个古怪的仪器贴在他的胸口,似乎是风扇,上面还插了几根黑管子,那管子延伸下去,绕过它的后背,直直扎进脖子里。

外部辅助式呼吸机?看来,这家伙还没完全脱离人类的范畴。

他打开柜子,从里面取出一个类似吸尘器的东西,我心里打鼓,心想还好没有躲进那里面,不然肯定要被撕个粉碎。那家伙缓缓转了个身,然后朝我们的方向走了过来,我咽了口唾沫,突然感觉有人在摸我的腿,我心中一惊,为了不让自己喊出来,我下意识咬住了格林的衣物。放松下来以后才知道原来是她在摸我的腿,她是准备用手去够我腿部绑带上的刀子。

我心里苦笑一阵,这东西真伤的了他吗?

那家伙蹲了下来,我能问到诡异的血腥味和腐臭味,他直勾勾的盯着这几块木板。我屏住气,看到他伸手的动作,然后又平静了下来,原来他是准备拿旁边的电池。

我的嘴角抽动了一下,那恶心的味道还在我的鼻腔里久久不愿离去。

格林抓住刀柄的手放松下来,她的动作很小心,生怕会弄出什么多余的动静。

那家伙站了起来,将那块蓄电池装入笨重古怪的机械。他按动开关,背部容器上面的轮子开始带动皮带旋转起来,他手上长杆上面的扁平长嘴也开始吸入什么东西。这台机器整体发出的声音,就像是拖拉机发动机发出的哒哒声。

还真是吸尘器啊?这家伙会打扫卫生?

那嘈杂刺耳的声音让我有些难以思考,他走出通道,然后拐到了左边,我们小心翼翼掀开木板从里面走了出来,然后开始想办法够到上面的通风口,我找到一个梯子,慢慢爬了上去。

格林在旁边小声解释,装有空调或者制冷设备的建筑,内部管道是可以相连接的,我们可以通过这个通道前往其他建筑。我花了些时间卸完那四颗螺丝,把塑料窗慢慢从上面取下,最后交给在下面接应的格林。我比了一个OK的手势,然后尝试爬了进去,管道内似乎是用铝质金属打造,有些潮湿但是并不影响进入。我打开随身携带的玻璃瓶,瓶子里的液体在接触气体以后没有变色,这证明里面没有有害气体,为了更保险一点,我将半个身子伸了进去,确认没有异味以后,我让格林把背包送了上来,然后独自爬了进去。

我打开手电筒,光亮让我安心了许多,之前粘在上面的血污已经被我擦干净了,所以发出的光很干净,确认格林正跟在我后面以后,我带头爬了起来。

沿着这个通道爬行了几分钟,但仅仅就是几分钟的时间我们就遇到了不少分叉路。要是有结构图那就好了,我心里不禁这么想……在无奈之下,我和格林只能通过猜拳决定是去左还是去右。就在我真的要麻木的时候,我突然前面有光,那是一扇铁窗,就位于通风管的下壁位置,我爬到上面,透过铁窗缝隙,能看到下面正在反射光亮的瓷砖,看来我们找到出路了。

我试着确认了一下周围是不是会有其他怪物,但是视野实在是太过狭窄,我也没有办法将手里的什么东西丢出,以来试探下面会不会有人。

但就在这时,白色的气体从通道深处缓缓涌了过来,见状我赶忙捂住了鼻子。看来是那个家伙发现我们了,现在它在用有毒气体清理通风管道。我管不了那么多了,只能拼命敲开那扇铁窗户,然后跳了下去。我用手撑着地,接着起身挪开位置,让格林也跳了下来。

我回过头,在走廊深处站着一位诡异瘦弱的人形,看服饰那家伙大概是一名女仆,她身上的衣物黑白相间,沾满了可怕的油渍,而她的脑袋则是闪着红光的可怕喇叭,上面还缠满了电线,突然她脑袋上的红光扭动了一下,接着刺耳的尖叫声,从那可怕的头颅里钻出,那家伙一直喊着一个人的名字……

杰克!杰克!杰克!杰克!

格林拽着我的手就开始狂奔,我们转过一个走廊,推开挡路的木门,来到一个平台,这里有两个楼梯口,都通往楼下。那下面的空间很大,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宴会厅,头上的吊灯透明而精致,散发着温暖的金色光芒。

我们就沐浴在这样的光芒下逃跑。这厅室的里面摆满了桌椅,虽然它们结构简单,但依然保留着古朴整洁的感觉。我不小心打翻了椅子,然后扯掉了白色桌布,上面的银质餐具在空中飞舞着,闪着银蓝色的寒光。这里大概就是餐厅没错了。

我关掉了手电筒的开关,因为我突然想起自己还没有关掉它,这样子逃跑实在是太显眼了。突然,旁边有门打开,一个熟悉的高大身影,出现在我的视野中……接着,一扇、两扇、三扇……就连我们之前通过的门,都有那恐怖的身影伫立。那个女仆张牙舞爪的走了出来,她刺耳的尖叫声在厅室里不断回荡,就像是救护车用来宣告死亡的鸣笛声。

杰克!杰克!杰克!杰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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