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两人看到清水弦铃时表情都有些尴尬。
曹博涛尴尬的原因是因为他知道为何要对清水弦铃保密:她知道的太多了,而且上级对她并不信任。
精英等级往上的人员都有权限查阅天机自签订协议后开放的资料数据库,根据对于两个拆解品的分析,混沌驱动装置珍贵的不是其提升战斗力的功能,而是其中的能源部分。
自概念中提取生成的转换装置能将杂乱的不稳定能源转换为相对更加稳定、纯粹的形态,也就是所谓的“纯化器”,其供能装置也经过特殊调整能够在一个标准周期内提供更多能量。
这一结构是取了什么概念,用了怎样的突发奇想实现的,现在的对策管理局技术部门已经没有人知道了。但如果能够多弄到几个样品进行分析,或许就有机会在下一轮传送物资的时候重新将它制造出来。
就在曹博涛想着要怎么开口向清水弦铃要混沌驱动装置的时候,清水弦铃已经走了过来看着白鸢问:“这算是什么,抓奸吗?”
“这种玩笑还是免了吧。”
白鸢反应过来没好气地这么应了一句,又问装置在哪。而清水弦铃不知从哪里摸出来装好的紫色手表就直接放在她手上说:“有这玩意,你应该暂时不用头疼战斗力问题了。”
白鸢有些意外,本以为清水弦铃买这东西是有些别的用途,但她确实没想到只是她只是单纯买来送自己拿来凑合用,这倒是有些浪费了。
“这玩意的副作用我可不敢尝试,我准备拿去换点东西。”
“换什么?”
曹博涛叹了口气直接接过话头回答她:“她和上面达成协议,带混沌驱动装置回去换你在医院强行带走她的事情一笔勾销。”
清水弦铃听到这话只是笑。
“换这种没用的东西做什么?不过都给了你了,你要拿去做什么我可懒得管。”
“明面上还是少点麻烦好,毕竟这又不是什么乱世末世。”
白鸢将混沌驱动装置收了起来,又问曹博涛为何说在如今最需要的东西是仁义道德,而他只是摇了摇头。
“解释不来。你没看过国内有些地方乱成什么样子。大环境是好的,架不住有些人歪脑筋动的太厉害。”
清水弦铃拉过白鸢看向曹博涛说:“你比我清楚国内什么情况,又不劝劝她?驱动装置拿去给技术部拆了应该能复刻,但万一有些人又把这东西整出去可就够麻烦了。”
曹博涛只是叹了口气,说:“我承认我是有私心,再怎么说也是朋友一场,肯定不想以后因为这种事起冲突,要是一路报上去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最后把你两搞成和红叶一样的内部通缉犯,哪天安排任务下来,我又能怎么办?我最多能做的就是找个理由推脱一下不参与行动。”
清水弦铃听到这话只是点点头说:“你还要顾家,也是。”
“那你呢?”
“我孤家寡人一个,不然也不至于只是和红叶见了次面就被冷处理整那么久了。”
听到清水弦铃用潇洒语气这么说着,另外两人都有些意外。
而就在这时,原先午后放晴的天空突然变得阴云密布,天地间一下暗了下来,云层间传来沉闷的雷声。
“开始了,不过这雷决上手似乎不难啊。”
清水弦铃这么点评着开始定位准备传送到能量相对活跃的位置,这种短距定位传送除了方便以外并没有什么值得称道的地方——但是够方便可以忽略很多问题。
“也有可能拍雷决的人本来就偏好这种攻击方式。”
曹博涛也是盯着乌云看了一会,最后叹了口气,问清水弦铃定位是否顺利。
清水弦铃点了点头举起法杖,又看向曹博涛问:“你是跟我两一起走,还是自己去找?”
“我自己找就行,就不跟你们一起了,免得引起误会。”
白鸢突然想到什么喊停清水弦铃,将混沌驱动装置交给曹博涛说:“晚点你带这个东西回去,我就不去办事处了。”
“为啥?食堂不是你说味道还行吗?不再多蹭个晚饭?”
“风险太大。你提醒我了,如果大家都缺仁义道德,红叶上内部通缉是有人推波助澜,那我带着装置回去万一给人扣下来就麻烦了。”
她这么说着将东西给了他又后退几步走入传送阵内对清水弦铃点了点头,两人便消失不见。
传送真是方便,只要定位不出问题真的没有什么缺点了。
待到曹博涛找到野外打架的山头,随处往一些能藏人的地方视线扫过看到那里早早已经有人占住位置在等时不由得心里暗叹一口气。然后他开始在周围试图找到两个熟悉的身影,就在他东张西望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一个全身罩在袍子里,只有几根红色发丝露出的女人看着他微微一笑。
“红叶?你怎么在这?”
“那本雷决是我卖的,自然我会在这里。”
“你很缺钱?”
“我是不缺,但肯定希望家里过好点,毕竟我都成这样还上通缉令了是吧?”
“那你来干什么?”
红叶倒是将漏出的红发又塞回兜帽内侧,然后看向正在野草地上拼刀的两人说:“来看看雷决会落到谁手上,满足一下好奇心,就这样。”
曹博涛突然想到什么,问:“你前段时间一直都在镜像空间?”
“对。我看了一下时间,自从天地打通之后好像镜像空间的时间流速和地球时间流速同步了,我在那边待了一个多月,回来也是一个多月。”
“你是怎么混进去的?那次传送门不是只开了一会吗?”
“你直接窜进去,又没人能拦住你,对吧?”
“靠,真就只需要最简单的方式啊?”
“又不止我一个这么干,光我在那边打听消息,自称回归者的人就有好几个。”
“那他们叫什么?按自己第一次过去的轮次算,还是按第三轮之后,现在第四轮了吧?第四轮次回归者?”
“两种说法都有。我估计他们是搞不明白了,按规范的说法应该是第一次进是第几轮次,就报自己是第几轮次,新来的就新来,回归的就回归。不过有了传送门,以后划分轮次估计很困难了。”
“之前划分轮次是靠大战是吧?”
“毕竟进出不自由嘛。现在在中州那边架了个传送门,只要在预定时间赶到就能进出已经方便很多了,没有那么大的时间跨度,自然也没必要划轮次了。”
“时间方面的问题,技术部那边倒是研究了一下。结果是说镜像空间的日出日落时间和地球不同,还不稳定,这种微妙的区别一直累加,最后导致让人难以确定到底过了多久,这几天不是有人回来吗?最后结论说是现在镜像空间的一天和地球的一天可能都是二十四个小时。”
“意思是说之前的一天可能有三四十个小时,或者只有十几个小时?”
“就是你想的那样。”
一声清脆的脆响吸引了两人的注意力,两人向着场内看去,其中一名男子手拿日式太刀,刀刃上已经明显有了几个豁口,他现在急退几步看着刀刃脸色有些阴晴不定,有些恼怒。
“你还是放弃吧。”
另一名男子将长剑插在地上,从怀中掏出雷决丢给他。
“要看,给你看便是。”
就在雷决吸引对方注意力,拿太刀的那只手放下,伸出手去接从空中抛过来的书籍时男子动了。
四十四级的男子动作在五十六级的曹博涛眼中并不算快。
他采取蹬地猛冲的方式加速,同时靠手部力量拔起松松插在土中的长剑,冲刺的同时将剑刃送出。对方虽失了先机,但也是意识到了这一点,持刀手迅速抬起向前送出刀刃。
“这倒是有点日本武士以伤换伤的拼命意思。”
红叶这么点评着,曹博涛去看她头上的等级。
“六十怎么上的?”
“去镜像空间,那里升得快。”
红叶小声告诉曹博涛升级关键是去镜像空间内后摇了摇头又将兜帽往前拉,挡住她小半个额头就往外面走,边走边大声喊:“先走了,我还以为能看到些好戏来着,毕竟再怎么说,前几篇的雷决内功也够用到八九十级了。”
所有人看向罩在袍子里的身影时,她却身子虚晃几下便没了踪影,有些眼尖者早已注意到曹博涛先前便站在她身旁,直接凑上来便问:“我问你,她所言用到八九十级,是真是假?”
曹博涛扫了他一眼,又看向周围都看向自己的人群,微微点了点头。
“如果她说够用这么久,那么就够用这么久。不过我劝你们不要参合,就你们这水平,在我手下可能过不了两招。”
清一色的四字头等级还混着不少三字头,连个四十六的都没有,太弱。
有些人视线稍稍看向他头上然后脸色一变就往远处退,而有些人则是面无表情往旁边让,不过曹博涛能看到这些人的一些细小的动作。
他握住剑柄亮出光剑剑刃架在其中一个将手伸入口袋中的人脖子前看着他问:“在你动手之前,你会先死。识时务的话,不要乱参合。”
与此同时他从裤口袋中摸出象征自己身份的标识卡向众人展示。
“对策管理局本部特派精英成员真知棒,同时和绝艺盟有同盟协议,我无意在这里制造血腥场面——”
一声哀嚎从另一侧响起,打断了他的话,他叹了口气将光剑剑刃从已经腿软险些自己送到光剑剑刃上的男子身前移开,便顺着人群让开的那条道往倒下的尸体和脸色有些难看的持长剑男子走过去。
“天杀的管理局连自治区黑市拍卖的东西都管?”
对方开口就是一句国骂并不让曹博涛感到意外,他只是从口袋里又掏出一张卡片丢给他,在他伸手去接的同时一剑斩落从侧面射过来的箭矢。
“总比让你死在这里强,日后来办事处领复印本。”
“不是说复印不了?”
“有天机,你知道的。”
男子捡起因闪避不及没能接住,落在地上的卡片,看了一眼后叹了口气将卡片收进口袋里。
“好歹也是我掏钱买的东西。”
“所以也没说不给你复印本不是?至于补偿……你到时候再去跟那些人要吧,一线人员不管这个。”
“国内这样搞,自治区也这样搞,什么时候你们去国外搞一搞?”
“那得先能入境再说,往你面前几百个普通人拿着防爆盾堵在路上,你还能全把他们干掉不成?”
男子呸了一声,将雷决丢向曹博涛,曹博涛倒是一动不动,看着功法将要掉到地上时自己飘了起来,哦了一声又看向男子。
“怎么不在拍卖行看完再走?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国人应该都知道吧?而且你丢出去的竟然真是真品,万一给人截了不是欲哭无泪?”
男子脸色微变,最后叹了口气。
“受教了。”
他抱拳一送算是告别,将长剑散成能量转身便走,等到他消失在人群中曹博涛环顾四周皱了皱眉头。
他没能找到锁定自己的人。
另一处的山头上拍卖师正拿着红酒杯喝酒,看了眼用着奇形怪状枪械正瞄准着远处的学徒。
“对付对策管理局的人呢,用这种远距离锁定武器是最好的。他们呢,有个毛病,就是端着架子,往人群里躲就能解决的问题,他们偏不,作风很正派,往往死的时候却不那么正派。”
一口将红酒杯内的红色液体饮尽,他站起身来拍了拍学徒的肩膀。
“让我看看你的本事。”
一声闷响。
外圈一个跳起来探头往里面想一探究竟的倒霉蛋恰好在弹道上被能量击中,发出一声惨叫,这给曹博涛提供了讯息,他起剑便劈出一道剑气,剑气与血红色的尖锐子弹在空中僵持了一两秒后砰的一下散开,连带着将子弹也在空中震散。
拍卖师叹了口气。
“再来。你还有最后一次机会。”
学徒身子颤抖了一下,拍卖师却是发出呵呵的笑声,又坐到藤椅上刚要拿起红酒杯,一个有些耳熟的女声却从林子里传了出来。
“有点不给我面子了啊,还是说你觉得你一个还在转化过程中的次级吸血鬼,从血族手里搞到了点东西就能干既当运动员又当裁判的勾当?”
拍卖师往声音的来源看,没看到人,却看到一个小小的机械装置。装置咔哒一声向地面刺出一个探针,随后一个法阵在地面成型。
以剑气劈落子弹的曹博涛刚松了口气,远处空地上便突然成型一个法阵,紧接着是趴在地上用奇形怪状枪械瞄准着人群的一个人和手拿红酒杯露出错愕神色的拍卖师从法阵里传送了出来。
然后随着砰的一声闷响,地面上出现了一个小坑,里面什么都没有。曹博涛再看向拍卖师已经明白了什么,起剑便砍,先是一剑将奇形怪状的枪械劈成两半,又进一步剑刃再落在拍卖师身上切下他一只手臂。
这时却是地上趴着的学徒惨叫一声,拍卖师化作一团雾向着前方涌动过来,曹博涛急退,那团雾将地上一动不动的男人裹住之后过了一会便往远处聚拢成人型,而那趴在地上的人原先所在之处只剩下了一句干尸。
“看来你就是地下黑市拍卖的组织者之一,吸血鬼顽破尔?”
“正是。”
面色苍白的男子,双臂健全的男子晃了晃手中的雷决功法书,深鞠一躬,整个身子便开始化作雾气要跑,曹博涛只能看着那团雾越飘越远……
他确实一点办法都没有。
人群有些慌乱,但大多数人都是看热闹结束准备往回走,喧闹声非常嘈杂,但下一秒一切声音都听不见了。
突兀的变化让人们开始环顾四周,最后抬头看天,乌云正在凝聚。
“哎……看样子还得补一刀,给你们见识一下好了。”
拍卖师心中一紧。
又是那个声音!她是谁?
风往脸上吹,草在动,但是却没有任何声响。
“于无声处……听惊雷。”
拍卖师这才想到这就是送拍雷决的那个红发女人的声音。
她六十级。
正赶路的白鸢和清水弦铃乌云在远处汇聚成一点后突然散开,随后一道金雷从中心落下。
大多数人和曹博涛一样下意识地捂住耳朵,闭上眼睛。
曹博涛只感觉眼前猛的一亮,又瞬间暗了下来,天雷落地的强震让他一个不稳,反应过来的他急忙转换姿势,狼狈地在草地上打了个滚,避免了直接一下摔个狗啃泥的情况出现,直到他松开手都感觉脑袋还有些嗡嗡的发晕。
他这才敢睁开眼睛,站起身来。
其他看戏的群众就没有这么好运了,有些动作慢没能捂住耳朵的被这么一震直接双眼一闭晕了过去往地上倒,有些则是摔在地面后双手撑地把自己整起来还要去拍掉脸上的泥,但不论怎么说也还算是没能伤及无辜。
他再看向远处,一个黑的如同碳一般的人形物站了起来。
于是曹博涛暗骂一声,提剑便追过去,刚和他打了个照面便直接往下砍。
对方却是还有余力凝聚武器,抬手便往上撩,弯刀和能量剑刃僵持了一会后冰霜便开始从接触点往已成碳人的拍卖师身上蔓延,他却是砰的一下炸开一只手臂制作雾气。
曹博涛一时不慎吸入一点,便觉得脑袋发晕有些昏沉,握剑的手和先前死死盯着对方的头同时都垂落下来。
只剩一只手的拍卖师在远处重新凝聚成人形,脸色却是愈加苍白。
这交锋说时迟那时快,对于三四十级的看客来讲不过是在两三次眨眼之间的事情。
拍卖师脸色阴沉的提起弯刀,用仅剩下的一只手臂往曹博涛头上砍,却砍在了一根前端嵌着宝石的黑色长棍上。
“手下留人。”
来人正是白鸢。
刚赶到便飞身跃入战场的黑裙少女将曹博涛一掌拍开推出场地,又是提起棍子连打两下将拍卖师击退,拍卖师眼见情况不退便往后连续小退几步。
然后他看到对方将长棍一举,一落,光芒在地面上扩散勾勒出圆形的轮廓。
法师?!
看到对方头上的“46”的数字等级,拍卖师顾不得多想,只好又扭身往前冲。
刚刚一记落雷已将他引以为傲的转化躯体劈成残废,如今每催动一下化雾进攻或是躲避都带来钻心的疼痛,法术的威力远比他想象中的更强大。
但疼痛也就算了,自那落雷之后清醒过来,随之而来的是想要让人劈开来看看脑子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在作祟的剧烈痛楚。这痛楚结合对血液的渴望使他发狂,才不至于直接昏死过去。
黑影前扑,清水弦铃原先对于对手的动作看不真切,这时却感觉一阵微风吹过,对方的动作便突然慢了下来,然后她看到白鸢握紧长棍扭身便砸,出手速度之快带起呼的一声破风声响,砸在对方脑壳上时还带起一声清脆的咔嚓声。
对方的躯体砸入土中发出闷响,他的身子在泥土里颤抖了几下,拍卖师的意识这才彻底归于虚无,最后,这具残害了一百三十二人的半吸血鬼躯体,总算是彻底不动了。
白鸢用长棍戳了戳已经不动的拍卖师,还没能确定他是否死透,清醒过来的曹博涛上来就是给了他一个透心凉之后两人才彻底松了口气。
“这邪门玩意还得是物理超度比较靠谱,我砍了他一只手都跟没事人一样。”
曹博涛这么说着将尸体翻过来,从他身上翻出雷决,告知白鸢和清水弦铃若是对这东西感兴趣晚些他想办法搞份复印件弄出来看看,两人这才放弃了把原件直接拿到手的想法。
这些原件经过天机整理复印后将会在国内作为免费公开查阅的资料在境内传播。
至于死于吸血鬼的具体受害者数目,是晚些时候曹博涛从对策管理局那边传来资料,白鸢和清水弦铃才知晓的。而更让人感到意外收获的是,自黑市中一听到吸血鬼已死便伺机逃脱,被当做血库养着逃出生天的人们打听到是对策管理局除掉此害后传来了更为重要的情报。
自治区地下黑市的组织者中有恶魔。
且不论是否是想着将他们当枪使,还是提醒他们地下黑市水深,这个情报的意义对于深陷于故事寓言中的尚夺尔意义重大。
当白鸢和清水弦铃再次来到水疗会所放松身心,顺便告知尚夺尔地下黑市组织者中可能有恶魔存在时,尚夺尔只是皱起了眉头。
“没头绪?”
“不……有些更麻烦的事情,你们两个是不是今天没回家?”
“怎么了?”
尚夺尔将一张邀请函自一堆文件中抽了出来递给白鸢。
“看看这个。”
邀请函上印着万智牌新卡佩纳的系列标识,背面则是一排花体英文字母。白鸢已经猜到了这是什么东西。
“渐强终响?”
尚夺尔听到这四个字脸色一黑,但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几十分钟前刚送过来的,邀请函有两份。我让公鸡送了一份到你们那边去,他人现在还没回来。”
“谁送的?乐舞会?”
“嗯。”
“内奸查到了吗?”
“没有。”
看着有些紧张的两位女士,尚夺尔却是往座椅上用力一靠,长出一口气。随后,他指了指角落的保险柜。
那地方本来什么东西都没有。尚夺尔似是看出两人的疑惑解释道:“那个柜子像我这样用力在座位上一靠,就会送出来,过一会它就会自己沉下去,要是有消息说我死了,你们就来这里把这个柜子开了,密码是“二三三三”,开了之后,把里面的东西拿走,绝艺盟的事情你们啥都别管。”
“那里面是什么?”
听到清水弦铃这么问尚夺尔只是摇了摇头,看向这位有过几面之缘的前同事说:“开了就知道了。现在告诉你们没好处,万一你们盼着我死,那我可不就没处说去了。”
他这么一调侃,倒是让紧张气氛缓解了许多。
“两位美女还是好好休息,明晚的舞会还得靠二位出席,我呢,就不去了。今天要是没什么进展,明天我准备直接飞回国内,等事情告一段落我再回来。”
他将邀请函飞过来,清水弦铃伸手接住。
“如果你们要把魔女带上,就自己想办法去哪家再搞一张邀请函,或者直接想点别的办法也行,三个法师总不至于一个伎俩法术都凑不出来吧?如果没什么得体的服装,刷这张卡。”
尚夺尔从抽屉里抽出一张黑色卡片推向桌子另一边,白鸢拿起卡片发现是一张普普通通的蓝色银行信用卡时不由得有些失望。
尚夺尔倒是看出她在想什么,调侃她道:“你不会还以为我随手一掏就能掏出张看上去就牛逼无比的卡出来吧?”
“我还真是这么觉得的。”
白鸢叹了口气,又问密码是多少。
“二三三三三三。”
“这个梗都有点和时代脱节了。”
“我知道,不过梗就是给懂的人会心一笑的不是吗?”
拿了尚夺尔的信用卡在清水弦铃的指导下消费一通,又回到水疗会所泡了会水,从前台拿了东西往回走时白鸢问清水弦铃这次为什么不用传送。
“信标被拿走了,用不了。”
信标是什么白鸢并不知道,但知道用不了就足够了,于是白鸢没再多问,便顺着路往回走。
直到这个时候,这座多国援建,位于东南亚的自治区城市才真正的让人感受到了现代气息——现在已是晚上十一点钟,仍然有着不少人在街上晃悠,街边的店铺亮着灯营业生意兴隆,有着多种语言的音乐从各个方向传来,街上的人们多半看着手机或是带着自得的神情走过街道。
“这和之前不太一样啊。”
白鸢第一次走过这片区域的时候是应绝艺盟的邀请跟着清水弦铃来到这里,那时不过七八点钟街上的店铺已经关了个七七八八,只剩下几家大店开着门,哪有现在不论店铺大小一派生意红红火火的样子。
“自治区也就是传送门开前后的一段时间人多,平常没那么多人,自然也做不起这样的生意。”
“那传送门多久开一次?”
“计划是两个月,不过这次距离上次开传送门应该也就一个多月吧。先开返程传送,再开过去的传送。中间大概有几天的修整期,前几天就是开返程传送日子,所以前几天开始就陆陆续续会有人来,只是……好像你真的挺宅的?”
“没有出门的必要啊。”
“你也就是在大城市能这样宅了。”
“为什么这么讲?”
清水弦铃看着她,试图看出她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但最后她得出结论。
可能这个人是真的缺乏生活常识。
她突然能够理解妖王调侃她能不能正常一点是调侃什么地方了。
“小地方可没那么完善的服务业配套,没有外卖、没有各种外送服务,你不出门你就宅在家里是准备喝西北风吗?”
“一次买够几周的不就好了。”
“你最好能拿那么多东西。”
“我当然可以。”
话刚一出口白鸢就意识到了什么。
“是吗?”
清水弦铃用玩味的语气这么反问,白鸢哼了一声拎着衣服袋子加快了脚步往前走。清水弦铃快步跟上,又走了一段路白鸢问:“那对不上啊。两个月一开,两个月之前才天地打通,传送门什么时候建好的?”
“天地打通之后一周多点传送门就建好了,毕竟是协议要求。”
“然后刚建好就开了一次?”
“嗯,第一次开说是测试,只开了几个小时,送了很少的一部分人进去,基本就是各国各自送几个进去就关了。这次是第二次开,不过非要说的话是第一次公开向公众启动传送门。”
“公开……好像我记得协议要求是不得以任何形式筛选是吧?”
听到白鸢这么问清水弦铃点了点头。
“是啊,估计上面正头疼呢,要是什么人都往镜像空间里面送,整出什么大麻烦投射到现实世界来怕是要折腾死人了。”
“不是说已经很少有概念域交叉之类的特殊事件发生了吗?”
“很少也不是没有,不过具体什么情况也得等技术部的人研究,至少我走的时候他们还没搞定这些问题。”
“别的国家就没这种问题?”
“应该有。所以大伙应该都头疼这个,但是协议他们又不能违背,天机管着呢。”
“违背协议会怎么样?”
“说是地球上封印了个超高规格级别的混沌之门,如果天机撤走管控混沌之门就会直接开启毁灭地球,天地打通的异常情况就是因为混沌之门引起的,这可把那些政客吓得够呛。”
清水弦铃这么说着却又哎了一声。
“可惜他们都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
“你又知道?”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谁可能知道这事。”
“谁?”
“小四啊。不过除了她以外还有一个人肯定清楚,那个人不靠谱,先不考虑。”
“小四?”
“就是四公主啦。你不会忘了吧?那个猫女,她也是等到传送门建好走传送门回去的。”
“她又怎么知道这些事情。”
“这你就得问你自己喽。”
白鸢叹了口气说:“我哪里知道……等等,你不会说这一切还得追溯到那个周五晚上吧?”
“还真就是那样。”
清水弦铃点点头就往前走,拐了几个弯到达一堵墙前便停下脚步。
“帮我拿一下。”
白鸢有些无奈地想办法空出几个手指接过袋子。清水弦铃唤出法杖轻点几下墙壁,墙壁才裂开一个口子。
“走吧。”
白鸢跟着清水弦铃往一片漆黑的裂口里进,两步之后一切视野恢复正常,两人已经站在熟悉的大门前了。
“还好隔离术她没撤掉,不然我还得想办法。”
“你说茉莉吗?”
“嗯。她把放在这边的信标收走了,不过本来就是她的东西,收走了那就我们自己想办法喽。隔离术是我和她一起想办法实现的,估计就是因为这一点她才没撤掉隔离术吧。”
“她走了?”
“可能吧。信标是下午撤掉的,所以我才没用第二次传送术,总要留点魔力应急嘛。”
“你不是能魔力感应么,看看她还在不在楼下?”
“她要是想藏的话我哪里找得到她。”
说是这么说,清水弦铃却是闭上眼,意念向着下方延伸,没能感应到任何东西。
“可能真走了吧。”
清水弦铃掏出钥匙开门,茉莉正坐在桌前翻着魔法书,桌上摆着两份与先前尚夺尔给过来那份样式相同的邀请函。
“我还以为你走了,怎么把信标收起来了?”
看到她坐在那里,清水弦铃和白鸢都松了口气。
“拆信标很麻烦的,后天传送门就开了,今天不拆难道还明天拆吗?”
“那我今天不就用不了了!”
“那你今天怎么不想着回来给我做顿饭?不都说了信标是暂借的吗?”
“就是因为信标拆了我才没用信标传送术回家!”
被清水弦铃这么一说茉莉只是低头嗯了一声,看到她有些可怜的样子白鸢便问她:“吃了吗?”
“没。”
“好像精灵不吃饭也行。”
“有总比没有强。”
白鸢走进厨房随手拿出几样食材。
“随便弄点喽,炒个菜随便吃点,要煮饭吗?”
“要。”
“真要吗?感觉你不是很积极的样子,不用饭的话就炒个菜能快一些哦。”
“没饭怎么吃嘛!”
厨房门合上了。
茉莉不是为了等两人回来做饭而留在这里看魔法书的,而是为了履行职责。
精灵族是对抗混沌的先锋,消灭混沌是每个精灵都认同的至高职责,这一切的动力来源则是为了光复早在无数年之前被混沌占据的精灵之乡。
地球人虽然潜力强大,但却对于会引来混沌的东西少了一份敬畏,这是精灵难以理解的,非要说的话,就是个个都是危险人物。
如果说这只是可有可无的因素和猜测,和清水弦铃的接触让她看开了些,那么白鸢身上的混沌印记则是更要命的东西。
只有混沌天选者才会在身体的要害部位拥有的混沌印记,能够让混沌天选者肆无忌惮地驱使混沌力量的根源。
是的,她是天选之人……也是混沌的扩散者。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她身上的诸多谜团,她就是犯了古书中不可饶恕的禁忌错误“逆转因果”的人。
那么一切就解释的通了。白鸢身上的传承秘术,就是在原本的未来,自己死前以真诚的心意传承给她的——只有这种情况,传承给外族的东西才是完整的,可以抵御时间洪流的冲刷。
如果早在这种时候她就已经是混沌天选者,那么,为什么我没有干掉她,而是在以后对她释放传承秘术?
或者说,正是因为自己对她释放了传承秘术,才导致她犯下了如此不可饶恕的罪行,自以为能够超脱时间拯救其他人?
茉莉用了一个下午的时间说服自己,剿灭混沌是精灵族的至高使命,直到两人刚刚进门之时,她还能够肯定自己已经做好了一切心理准备,答了几句话便低头凝聚起最纯粹的毁灭力量。
然后在白鸢的简简单单的几句话下,这些心理准备,这些心防全数破碎。
刚刚低头凝聚起的纯粹魔力也直接因为心念混乱没了效用自行崩散开。
“魔力浓度好高……你刚刚在试法术吗?”
“嗯。”
“难怪那么生气的样子,我的错我的错。”
清水弦铃这么说着将几个袋子丢在沙发上,又走进厨房里去看有什么能帮上忙的。
慈悲的自然之神啊……你为何……为何……
没人注意到一人坐在客厅餐桌旁的精灵突然趴了下去。
她害怕被人看到流泪的样子。
半个小时后白鸢将两盘菜端了出来,清水弦铃则是将米饭和碗筷放在桌上,然后拍了拍趴在桌上睡着的精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