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鸢虽然有很多疑惑，但很快便被眼前所看到的一切拽回现实来，而她一大堆在很久之前早就想要问的问题也被更为简单直接的一个问题所覆盖。
“这是哪？”
“镜像之厅，不过是个拙劣的仿制品，你以后会见到真正的镜厅的。”
镜中人这么说着双手撑着镜面从镜子里跳了出来，动作十分灵巧，但对于当事人来讲却是有些惊悚。
“好了。想问什么就问吧？反正在这里没问题。”
“清水弦铃怎么了？”
“不问点其他的吗？”
有着相同面孔的少女这么说着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看上去有些邪气，却是让白鸢的心怦怦跳——她曾在镜中尝试做过这样的举动，可没想到会以这种形式再次见到这一情景。
“好好想想啦。最后再来答你这个第一个问题，这个问题有些麻烦。”
在未来的自己提醒下自己可以好好思考一下有什么特别重要的问题……等等，她到底来自多远之后的未来？
“你是从哪来的？”
“世界毁灭的时候。”
未来的她这么说着的时候一面镜子哗啦啦的破碎，而她只是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继续与现在思索着要问什么的白鸢对视。
“前面的塔防游戏到底是怎么回事？”
“天机的恶趣味喽——不过那台破机器可能不这么觉得。”
“天机？”
“嗯哼，毕竟它又不是地球造物，有点自己的想法很正常，不过现在嘛有它好受的。”
“那它是从哪里来的？”
“比我早一些，不过早多久我也说不准——顺带一提，你很久之前的想法是对的，天机确实跟咱不是一路人。”
“你该不会……”
“我都知道哦。”
看到现在的自己先是愣住又是极其害羞到想死的样子，她不由得哈哈大笑。
“哎，太好玩了。”
“你是恶魔吗！”
“作为称号来讲，恶魔这个称号也不错不是吗？”
她这么说着打了个响指，周围便亮了起来——没有刺眼的光线，仅仅是一点点光亮就将整个镜之厅照亮，而远处的一面镜子上满是裂纹，一个光球就停留在那里。
“所有的镜子碎掉的话这次会面就结束了吗？”
“没错。”
“为什么是这样计时？”
“因为是操作了一下，让天机来顶乱说话的因果报应，所以每碎一面镜子天机就要受损一点，没人顶包自然就结束喽。告诉你的东西影响越大，破碎的东西就越多，所以好好想想问什么吧？”
于是白鸢思索了一会，决定先问现在。
“现在地球这个样子是最好的结果吗？”
“这个嘛，和天机有很大关系。它想着用点小伎俩保证自己的主动权，于是用模因覆写方块，就是那个标极高危的玩意把很多人的记忆改了，又引导社会风潮变成现在这样，把自己的地位抬高，逆转时空的因果业力就转移到了它身上。”
“那原来世界人人都有超能力之后会怎么样？”
“没现在好。”
密集的破碎声响起，白鸢想去计数，而对方制止了她。
“别看了，碎了十四面。还有几百面，这种问题随便问，毕竟影响不大。”
“什么问题是最重要的？”
“这个问题很好，但是我告诉你的话后面的问题就问不了了。”
发现问题和解决问题同样重要——从学校教师中所学到的这一点在这里再次体现出这句话的重要性：如果连什么问题是重要的都弄不清楚的话，自然解决问题的效率也就低了下来。
于是白鸢开始思考，时不时看一眼完全凝固在镜面中的清水弦铃，时不时看看正将自己当作等身手办般转换着视角端详着的来自未来的那家伙——对视一眼时她会微微一笑，然后提醒一句就这么耗着消耗也会越来越大要尽快做决定。
白鸢决定还是先问点比较实在的问题。
“尚夺尔是谁？”
“你见过的，技术部的第二任部长面具恒。那家伙被模因方块改成现在这样，天机做的也是有点过分。”
她说完后眨了眨眼。
“两面。”
白鸢原以为自己会有很多很多问题想问，但真到了这个时候她却不知道该问什么，但她又不愿意浪费这宝贵的机会，只好一直思考，一直思考，然后灵光一闪想到一个问题。
“机神和天机是什么关系？”
“天机是机神献身自毁后的核心被矮人回收，集结多个种族重新制造的特殊生命体，不过论能力和机神比起来实在是太差劲了。顺带一提，长安人在制造天机里面做了很大贡献，所以命名也是他们命的名。”
镜子破碎的声音响起，白鸢看着远处的镜子接连不断的破碎，直到与这里还有几步之遥时镜面破碎的趋势才终于停止。
看来这个问题问的很不错。
“如果镜子不够的话会怎么样？”
“不会怎么样，如果问题影响足够大的话，天机可能会被因果报应彻底毁灭吧。”
“那么清水弦铃她？”
“碎到只剩两面的时候再说这个。”
“如果我想知道未来的事情？”
“过去的事情。”
她这么说着摇了摇头，看了看因为说了一句话便接连不断传来咔嚓声的周围后说：“再多说一点你就没机会问了，你想知道吗？”
“我问一个其他的问题，或者你告诉我一些事情，这两个里面选一个？”
“没错没错，不过你应该会选后一个吧？”
白鸢点了点头。
“时间是一条线，而不是一个圆——倒不如说它必须是线型的，因为人不能接受那个循环往复没有变数的世界，对吧？那么现在就是一切，现在循着时间发展便到了未来，那么一切已经发生过的事情是什么呢？”
“……过去。”
“没错，就是这样。所以确切来讲，我是来自过去的人。”
镜子不断破碎，最终只剩下两面镜子，而她脸上的表情一收小退几步，抬手便是一黑一白的两把长剑插在地上，然后她伸手拔起纯黑的长剑，剑尖指地，说：
“好了，该兑现承诺了。想知道为什么我让你在镜像空间里帮清水弦铃吗？”
“为什么？”
“因为我欠她的。”
她拔出另一把留在地上的纯白之剑，抛向白鸢，见她成功接住便说：
“过去的事情我也没有一一告诉你的兴趣，现在应当走自己的路，这样才能改变没人想看到的结局。”
随后随着她的一声响指，白鸢感觉到刚刚紧张起来进入状态的身体突然被抽离了什么东西出去。
自称来自过去的她举起黑剑剑尖指向自己额头正中，让白鸢的心里一紧，额头处似乎有着若隐若现的痛感蔓延开来。
但很快白鸢便调整过来，向侧边走出一步告诉自己并未被刺中，在不断的暗示下很快额头处传来的奇异预感便消失不见。
她看向另一个自己说：“那么这就是很经典的悖论了。我怎么能杀了我呢？”
而对方似乎已料到会是这种类似的回答，便摇了摇头说：“你认为什么构成了你自己呢？记忆？认知？人际关系？这可不是简简单单地所谓我就是我就能概括的东西，或许在平平淡淡的生活中可以慢慢去想，但之后平淡的时候可不会太多。”
“这和现在的情况有什么关系吗？”
“向我证明吧。我所看不到的完美结局，你能够创造出来。输了的话，你所认知的一切都将不复存在。”
“所以这和分生死有什么关系？”
而她却是思索了一下，最后微微一笑说：“你渴望力量吗？”
看到白鸢露出了然神色，她便继续说道：“没错，就是这样。限制依然存在，只是为了走到今天这一步而在框架内有些调整，你现在所拥有的不过是那足以让事物按自己意愿发展的零碎的一丁点罢了。”
她这么说着贴近距离举剑便向下劈，而白鸢向侧边躲开后挥剑便砍，两剑交锋发出金属相碰的清脆嗡鸣又在下一刻分开。
有一次白剑的利刃压到对方面前，而白鸢与对面的自己对视，试图从自称来自过去的她的脸上读出些什么东西，这一举动让剑刃稍稍偏转了一分，于是对方小退，回剑便刺，剑刃从白鸢身侧穿过划烂了她的衣袖。
然后两人同时小退几步拉开距离，几缕长发正缓缓飘落。
白鸢再次深呼吸，告诉自己应当不要多想，集中精神去对付这位难缠的对手。就在这时，白鸢看到对方摇了摇头身子稍稍前倾，蹬地前冲。
她曾想过这样的进攻方式，于是双手握剑挡在身前。
下一刻纯黑剑刃直接顶在纯白剑刃上，连带着她重心不稳向后连退几步，而黑剑已经收回，自下而上一撩，她只好向着侧面一转同时右手持剑去顶。
白剑因仓促迎击而被带起向上，意识到这一点的白鸢则直接松开手再往后连退几步以求保持身体的平衡，同时收回双手准备以双拳回击。
脱手的白剑在空中打了几个转后插入散发着紫色光芒的地上，自称来自过去的她则向后小退几步，看着这一幕，摇摇头向后退出几步说：
“如果你选择什么都不做，那么就要承担什么都不做的后果。两清了。”
白鸢深吸一口气，走到插入地上的白剑旁将它拔出。
“我会记住这一刻的。”
对方点了点头说：“我也会。”
随后两剑又碰在一起。
挑，刺，挥砍，劈。
几个基本动作结合着虚虚实实的试探，随着两个身影间的交锋不断重演。又一次两剑相接之时白鸢使了些突发奇想的小伎俩将身子一侧向前肘击，结结实实地命中对方后又是挥剑上撩，一剑划烂了她侧腰的衣物，紧接着红色的血痕在如玉般无暇的肌肤上逐渐出现。
虽是看到命中，但白鸢却是连退几步没再继续进攻。
“你在放水吗？”
“我也只能到这种层度罢了。”
她这么说着伸手一抹伤口立刻愈合，仅有被切开的衣物晃荡着似乎要掉下去的样子告知着白鸢这一下是确确实实地命中过。
“算了，近战肉搏的话可能我还真不如年轻时候呢。”
有着相同模样的少女这么说着微微一鞠躬，衣物向下滑落露出那令人呼吸一窒的完美峰峦曲线，就在白鸢一愣神的瞬间阵风袭来，对方的脸已经贴到仅有几厘米处。
“记住，不要放弃，过去已经吃过一次这种亏了。”
那张曾在下午化妆后对镜看过无数次的脸这么说着继续靠过来的同时却是不断变得透明，最后白鸢一转身发现周围空无一物，仅有远处插在地上的黑色长剑和她手上的白色长剑提醒着她这一切并非是幻想中的情景。
就这样结束了？
似乎是要回答白鸢的疑惑一般，在正前方倒映着她自己的镜子开始破碎，化作光点崩散，周围的黑暗逐渐褪去，而最后一面没有映出任何现实事物的镜面扭曲了一下，清水弦铃从里面冲了出来，结结实实地撞在白鸢身上。
听到白鸢的惊呼声她才意识到不对，急忙伸手去拉白鸢，结果被连带着一起摔到了地上。
灯光从上方照亮了金碧辉煌的大厅，音乐声则从远处传来，白鸢看着陌生的天花板感觉恍若隔世，而压在她身上的清水弦铃急忙站了起来拍了拍身子，然后拉起看上去有些失神的白鸢问她有没有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