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月花了几分钟确认他身前发出黯淡光辉的植物枝干并未彻底死去,又尝试去触碰感知其中之物,最终明白这是海嗣种群中地位极高的一位“初生”的残骸。
它的意识已经彻底消散,但其躯体仍遵照生物本能行动,只需稍加同化,水月便能直接取代它,并利用它的权柄阻止海嗣种群的疯狂扩张。
这是一条解决问题的近路。
“不用这个。”
雷恩继续向前方的楼梯口走去。
游戏中的玩家化身“博士”是通过模糊的记忆和印象——实际上就是后来更新的额外特殊剧情——才忽略了水月提出的极具诱惑力的建议,转而继续向下层探索,而雷恩不同。
他不是什么化身,他就是玩家本人,无论是作为剧情人物角色主角“博士”应该知道的,还是不应该知道的他都知道。这便是来自于玩家身份对于自己所热衷游玩游戏常被圈外人难以理解的“热枕”的直观体现,具有这方面能力的人被称为拥有“对XX的全知记忆”,雷恩恰好是其中之一。
他拥有“对明日方舟的全知记忆”。
只可惜明日方舟里面对于玩家化身“博士”的描写仅限于能够使用各种远古科技器材,并且血液有特殊治疗作用,而不是什么其他游戏中主角是天选之人,万古唯一之类的高水平描述,这让雷恩很是苦恼。
他怎么就玩了个这游戏呢。
不过也正是因为玩了这游戏,现在其他人做不到的事情他反倒能行了。
雷恩提着内装有“审判庭之火”的提灯照亮黑暗继续前进,在紧闭的大门前停下,找到周围的人脸识别系统后直接刷自己的脸——认证通过的绿色对钩闪了一下,随后大门缓缓打开。
依靠地热驱动的实验中心敞亮无比,而初次走到操作屏前的雷恩拥有全部操作权限。
“博士?这里是?”
“这里我有印象。”
“和博士失忆前有关系吗?”
“应该关系不浅。”
实际上没什么关系,不过能用就行。
雷恩咳嗽两声,继续对水月说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里是古代人制造海嗣的地方。通过一系列实验流程能够将其他物种改造为初代海嗣个体,进而实施以前的某个目的。”
“那我直接利用上面,进行同化不一样能达到我们的目的吗?”
“不一样。让水月你去同化上面的躯体,最终虽然也能和其他初生级别的海嗣个体抗衡,争夺族群话语权,但那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通过这一改造程序的话可能会快一些,效果也可能更好。”
“感觉好像区别不大。”
“另外,如果是同化上面的海嗣躯体的话,你以后永远都回不来,但是通过改造流程还有回来的希望。这个情况对我们更有利。”
“我明白了。”
已经没有再多说的必要了。
雷恩看向水月,而水月点了点头,遵照指引进入了一旁的传输舱。
随着水月的身影逐渐消失在传输管道中,雷恩看向玻璃外奇形怪状的管道和裸露在外被银白色根须包围的机械——这些无机物结构同样能够被海嗣同化改造,已经成为了那具没有意识的初生海嗣躯体的一部分,纵然早有心理准备,但看到这诡异情景时雷恩也出了一把汗,他身前的屏幕恰好在这时亮起。
“监测到失控个体对实验器材的同化,是否继续操作?”
雷恩读出屏幕上的字笑了一下,点下确认键。
现在唯有等待。
除了机械运转发出的轰鸣声和雷恩自己的呼吸声外,便是放在一旁的提灯燃烧灯油时不时发出的一两声脆响,就当雷恩已经听惯这些声音感觉有些无趣要睡着时,咯吱咯吱锐物摩擦地面的声响让他清醒过来。
他看到不该出现数字的屏幕出现了一个三位数“100”。
他还看到各种海嗣正在爬下楼梯,向着他缓缓靠过来。
如果是实验中心的话……应该有防护系统这种概念吧?即使没写,但游戏内进行深蓝仪式事件也不需要打怪才能拿到啊。
雷恩这么想着回头快速点击屏幕,通过图形按键猜测对应的功能并逐一尝试,在他点下盾牌标识时屏幕闪了闪,随后暗了下去。
雷恩回过头去,发现大门已经悄无声息的关上了。
“好吧,我就该料到会是这样的,毕竟不做任何改动对应的是等到生命尽头,是吧?”
雷恩拿出资料,轻车熟路地找到事件列表目录,找到里面“深蓝仪式”所对应的页码后又翻找出对应的纸张,看到下面的原文摘录。
【深蓝仪式】
你目送水月进入了通向实验中枢底层的传输舱,自己则前往主控台查询水月即将面对的实验内容。这是一个漫长的全自动化改造流程,百年,还是千年?主控台上的系统界面没有显示任何相关数字。而更令你担忧的,是祂对于实验中枢的同化。你能够看到玻璃外那些如同根茎般的触须在不断伸缩,从岩浆中汲取能量。而实验中枢的部分结构,已经完全被其同化。现在,你可以选择关闭部分实验流程,保证水月的安全,抑或是让他通过那些被同化的结构,更加深入地理解祂的存在。
【选择一】不做任何改动——所有实验流程都将对水月开放,即使是那些被祂同化的部分,也一定能够引领水月成为祂们的一员。你会在这座实验中枢中守望他,直至生命终结。
雷恩收起文件。
又只剩下三种声音了。
起初雷恩对机械运转的方式充满好奇,还能从机械体的旋转动作里生发想象,猜测水月在里面到底经历着怎样的改造流程,但很快他便发现这些动作不过是变换套路的重复,兴致便逐渐消散而去。
后来,雷恩还想在心里默默估算时间,但当他第一万次在心里报出数字时便放弃了这个想法,转而靠着旁边冰冷的金属外壳闭上眼谋求片刻休息,从远处传来的震动起初让他难以入眠,但当他逐渐习惯之后他的意识便悄然远去了。
直到他因没有选好姿势头碰到冰冷的地板而清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