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了怪了,明明以往姑侄女俩来的时候我们亲密如一家般,怎么今天就搞得这么尴尬?
我不开口,云彩姐也不开口,何雨被训斥后无法开口,桌子上陷入一片死寂,尴尬得令人窒息。
完蛋,这种氛围很不妙啊!要是就以这种方式收场,肯定会对以后的见面产生影响。
双方都有些尴尬的情况下见面,隔阂肯定会越来越大,直到……
那种未来我完全无法想象,不行,一定要想办法补救!
可虽说要补救,但要怎么补救才行啊?
正当我坐立不安,近欲发狂之时,妹妹的房间门,开了。
“哥……家里来客人了?”
妹妹披散着长发,身穿一套粉红色的毛绒睡衣,脸上还残留着刚刚睡醒时的迷糊。
“梦熙!”
看见妹妹出来,云彩姐和何雨两人总算是找到了个台阶下,连忙向她打招呼。
“云彩姐?!雨姐?!你们怎么来了?!我先去换个衣服!”
妹妹彻底清醒过来,她的脸蛋一红,转身便要回房。
“哎呀梦熙,穿着睡衣也很可爱嘛!别去换嘛!”
何雨这丫头冲了出去,拉住妹妹不让她回房,妹妹的脸更红了。
“雨姐就别笑话我了,你们都穿正装,就我一个人穿睡衣多不好意思。”
“没事!穿睡衣是更突显我们家梦熙小公主的身份,别这么拘谨。”
“不要用那种羞死人的称谓……”
“那用什么?梦熙小可爱……”
看着两个丫头在那嬉戏打闹,我和云彩姐相视一笑。
尴尬,终于是化解了。
妹妹最终被何雨搞得没办法,只好同意穿着睡衣。但她坚持要先去洗漱,才肯出来。
“梦熙披头散发的时候多好啊……”
我听见何雨小声嘀咕一声,你该不会是朵百合吧!
妹妹洗漱完毕后从卫生间出来,她听完姑侄女俩的来意后表示双手赞成:
“这不是好事嘛?离开孤儿院也有三年多了,都还没回去看一眼。趁现在有机会赶紧回去看看,不然以后就没机会了。”
所以,我们二人当即就将表格填了,妹妹换好衣服后,直接出发。
孤儿院其实距离小区并不远,走路15分钟就能到。之所以我整整四年没回去探望,主要是孤儿院没在上学路上,平时学业又紧,就抽不出时间。
当然暑假寒假没回去……呃,算我没良心,忘了。
反正,当我站在那熟悉的大木门前时,心中不由得感到一阵悸动。
孤儿院的样式类似于西方的修道院,白色的大理石砖砌成的墙壁加上铜色的木质屋顶,使整所孤儿院带给人一种神圣、庄严之感。
本来孤儿院是整栋木制的,样式也不是如今这般,但七年前发生了一场火灾,半个孤儿院都给烧没了,好在无人伤亡。
重新修建的孤儿院变成现在这副样子了。
“明明还蛮好看的……怎么就要拆了?”
一旁的妹妹低语,她的脸似乎有些哀伤。
“是啊,估计是孤儿都快要走了吧。你看,孤儿院原本有两所的,四年前拆了一所,现在就只剩下这所。听政府里的熟人说,这里似乎是要改成一座公园。”
云彩姐是开设在东国县的某所国有企业的员工,她知道的消息比我们学生要多得多。
我们沉默不语,悲伤的氛围在我们四人中飘荡着。何雨受不了这种气氛,她开口道:
“好了!与其在这里生闷气,还不如进去看一看!小姑,快带我们走啊!”
见何雨那副精神抖擞,元气满满的模样,心中淡淡忧伤顿时抿去,这丫头,有时还真蛮好的。
彩云姐也反应过来,她点点头道:
“也是,你们跟我来。”
套上独属于志愿者的红外套,我走出志愿者的休息室。
休息室外边便是大堂,此时的大堂空旷无人,只有几面桌子摆在上面。
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射入大堂,在如此安静的情况下,人陷入其中,仿佛是进入圣洁的天堂。
当我正享受着独特的宁静时,轮胎滑动的声音响起,回头一看,只见一个身材略肥、皮肤黝黑的中年妇女推着一辆推车向我走来。
见我回头,妇女的动作停下来,我俩就这么怔怔的互相看。
不知为什么,我总感觉这妇女有些熟悉。
妇女的眼神也有些迷惑,她似乎在回想着记忆,过了一会儿,她眼神一凝,脸上浮出欣喜之色:
“哎呀!这不是林渡嘛!”
我俩果然是认识的,但我对她似乎没什么印象。
正当我准备仔细回忆以前有没有见过这位妇女时,妇女快步走到我的面前,像父亲一般拍了拍我的肩,道:
“没想到四年过去了,长高了那么多,身体也变得结实了——是不是有些认得我了?我是黄姨啊!”
“黄姨?哦!黄姨!”
我先是一怔,然后反应过来,脸上不由得露出了笑容。
黄姨是我以前孤儿院的阿姨之一。她本是名军人,在灾难发生时随着部队来东国县救灾,负责照顾我们这群孤儿。后来不知道为什么退了役,来孤儿院长期上班。
黄姨年龄到现在也不过快到40,几年前还是高高瘦瘦的,皮肤也算是白静,没想到今天再见,差别竟然如此之大,我认不出也是情有可原。
“黄姨,你怎么成……”
“哎呦,这些年头没按军中那套规矩来,就现在成这副样子了——梦熙呢?她没跟你回来吗?我记得这丫头当年在你走的时候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你小子也真是的,出去之后一年里连探望都没探望,知不知道让一个黄花大闺女独守空房多残忍?”
黄姨这长长一串话把我说得既羞愧难当又哑口无言。
出孤儿院后,上初一年的我与许志伟这货勾搭在一起,同声高喊“渣男万岁,现充爆炸”的口号,不上学日日闭门不出,就在家中看番、打游戏、读轻小说、学习,还真忘了有一个林妹妹在孤儿院里苦思冥想的等我。
直到初二下学期,从孤儿院出来的妹妹亲自登门拜访,将我从二次元的泥潭中硬生生给拉出来,其行为包括但并不限于:砸手办、注销某站5级帐号、将整整23卷的轻小说在以不到十元的价格,整套卖出。把我气得说要断绝关系才停止过激行为。
这事成了我和妹妹之间最大的心结,回想起来还是有些不快。
而妹妹经此一役,对我的态度从当初孤儿院时百般顺从转变为呃……姑且算是妻管严吧……
真的是,思绪都飞到天边了。
我脸上有些小尴尬,不由自主地挠了挠后脑勺。
“嗯?谁叫我?”
正所谓说曹操曹操就到,妹妹一个脑袋从休息室内探出来。
“哎呀!梦熙也来了呀!”
黄姨见到妹妹后立即一个闪身扑上去,眨瞬即逝,只留下一个残影。
看来即便是退伍多年兼身材肥胖,黄姨的身手还是很强啊。
妹妹显然是吓了一跳,她“啊”了便想将头缩回去,可黄姨已经闪到她的面前。
只见黄姨将手轻轻在妹妹的志愿者红外套上一拉,妹妹毫无抵抗之力的被拉出门外。
“也长高了不少嘛,脸蛋比以前更俊俏了,以后何愁嫁不出去!”
忘记提一嘴,黄姨老家在东北,说起话来和何雨一样口无遮拦。
这句话音量又大,直把妹妹说得脸蛋通红。
“你…你是谁呀?干…干嘛要这样说……”
妹妹虽然在我面前表现得很强势,但实际上她是一个文静的少女。
“你也忘了呀!梦熙,我是黄姨呀!”
“黄……黄姨?”
妹妹也和我一样怔住,不过很快 她就满脸喜色。
“是…是黄姨呀,真是的,吓到人家了……”
“抱歉抱歉……”
黄姨拍了拍妹妹的肩膀,开始打量妹妹的着装。
“不是,你们怎么穿志愿者的衣服?”
“是我叫他们穿的,为了他们方便进孤儿院,我特意让他们填了志愿者登记表。”
休息室里走出两道身影,正是都穿着红外套的云彩姐和何雨。
“小何?是你带他俩来的?不用这么麻烦,他俩是从孤儿院里出去的,回来看望也没人拦。”
“以防万一嘛,黄姨。”
黄姨与云彩姐熟识很久,她们很快便畅谈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