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国县下辖有十五个镇,人口在十年前的大地震后锐减至四十六万多人,其中15岁以下青少年占幸存人口的56%,少龄化程度可谓极深。
在重建东国县的时候,政府为了缓解西部地区严重的抚养负担,采取的是“一边清一边建”的政策,就是在一边清理废墟的时候,按照政府给的未来城市规划建房子,安排灾民入住,有效缓解了西部地区的抚养负担。
不过由于政府的清理路线是“扇”字形,所以以我所居住的国城镇为端点,扇形排开人口逐级递减。
而现在我传送到的紫杉镇,就是这扇形人口递减图较外围的一个镇。
紫杉镇,顾名思义,这里生产紫色的杉树。不过这镇子在上世纪八十年代,鲤州撤地建市之前叫墨镇,因为在古代,这儿就是整个鲤州的墨水制造地。
解放后墨镇也依旧履行它制造墨水的天职,可在五十年代后期,墨镇的制墨厂为了响应号召,开始大量制墨,机器的损坏丝毫不顾。结果有一天制墨厂发生了墨水泄漏,大量的紫色墨水浸入了周围的土地,被当地的杉树吸收,随之当地的杉树就全变为了紫色。
这事造成的环境污染,暂且不管,反正在鲤州撤地建市时,当地的紫杉已经遍布整个镇子,甚至杉树的基因还发生了变异,树叶永远都是紫色的。
市政府先是把制墨厂封停查办,然后把墨镇给改名为了紫杉镇,大力整治当地环境。
因为正直对外开放,鲤州市需要几个景点来吸引游客,紫杉镇正好在其中之列,所以几十年下来,紫山镇变得山清水秀,也是一处佳地。
可惜呀,如此美景,我TM只能跟瘫痪一样,躺在床……不,应该是铺盖上动弹不得。
现在是11月30日,星期二,时间呢……应该是下午五点左右,我来到西山罗洛寺已经快二十一个小时了。
话还要到我传送的时候,本来吧,传送这玩意儿本身就费心费神,上一次从孤儿院传送到自己家里,我差点就要因为昏迷而身份露馅,这次更甚,直接从国城镇传送到紫杉镇,几公里的路程,这下脑子还不得炸?
不过这次我并没有受多少苦头,因为几乎是在我说完传送吟唱的下一刻,我就昏迷了,直到中午才醒来。
“哗啦——”
木门拉开的声音打断了我一直以来的胡思乱想。
“金发姐姐!我又来看你啦!”
一个稚嫩的童声响起,只见一位身穿白色武术服,扎着小马尾的小女孩端着一个托盘进入了我的视野。
“嘻嘻,金发姐姐感觉好点了吗?可以说话了吗?”
小女孩在我身旁盘膝坐下,她从托盘里拿出一杯古色古香的茶杯,掐住我的下巴,慢慢的将茶杯里的液体倒入我的嘴中——嗯,是绿茶。
“阿嬷说姐姐你晚上就能完全恢复,为什么姐姐你到现在连根手指头都不能动呢……”
小女孩像是自言自语般对我说话,她从托盘里又拿出一个年糕,放入口中细细咀嚼着。
这个小女孩名叫罗小仙,是这个西山罗洛寺主持的孙女。我从昏迷中苏醒后,她是我第一个见到的也是唯一一个见到的人。
罗小仙今年似乎才不过六七岁,尽管只有六七岁,但她很健谈。
这一次传送我几乎全身瘫痪,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可她硬是在没有我任何提示的情况下把所有事情都捅出来了。
除了这里是西山罗洛寺这我早已知道的情报外,她还把罗洛寺的布置规模、弟子人数、宗门历史等全说出来,可以说是无知无不言。
当然,她还把我是怎么到这儿给说出来了。
据她描述,因昨夜暴风骤雨、电闪雷鸣有助于她阿嬷——也就是奶奶的一门功法大成,于是她奶奶立于罗洛寺大院之中,尝风雷、品电雨,足足待了一个时辰。
正当她奶奶觉得火候已经成熟之时,突然一道雷霆划破长空,随之而来的是从空中降下一道身影——那便是我。
她奶受此一惊,苦修一时辰的苦功全部白费,连身体都受到一些反噬。
尽管负伤,但她奶是身怀仁爱之心的大善人,她忍伤将昏迷的我带入房中,掐人中、灌汤药,待确认我已无性命之危后,便将我交给了罗小仙,直到现在。
呃……这个故事不知道是她奶奶给她讲的还是她瞎编的,反正水分好像有些高啊,不过看她当时讲的龙飞凤舞的,姑且将这事当故事来听吧。
夜幕降临,罗小仙在我身边唠唠叨叨了不知多久,让我惊叹一个小孩子为何会有如此强大的社交能力。
当她把罗洛寺一代祖师在明代是如何称霸江湖的故事讲完后,她突然掐指一算,柳眉轻轻蹙起。
“哎呀,到吃饭时间了,金发姐姐,我先去吃饭了。”
在我不可置信的目光下,罗小仙拉开木门,出去了。
卧靠,现在小孩TM这么牛了吗?连掐指算卦都会。
我坐起身,其实从不久开始我就发觉到身体开始慢慢恢复力气了,但为了不惊扰到罗小仙,我就一直一动不动。
现在好了,这个健谈的小女孩终于走了,我也可以乘机……
“嗯?”
当拉开木门的下一刻,我发出惊疑声。
刚刚罗小仙拉开木门的时候,我有往外瞟,我分明记得这木门拉开后是个走廊才对,可现在映入眼帘的却是一方宽阔的大厅。
大厅无墙,四面八方都是可拉开式的木门,如此场景让我不由得想起动漫里的迷宫。
“我丢,这地方有点不一般啊……”
虽然这地方让我感到蹊跷,可我不是什么一般人啊,体内魔力外放,开始探测这四周的环境。
“咦?!”
眉毛一挑,释放出来的魔力竟然在离体的一瞬间凭空消失了。
心中生出警觉,我向一扇木门走去,拉开,又是一个一模一样的房间。回头一望,却发现来时的门竟然莫名其妙合上了,无声无息,毫无察觉,我彻底陷入这个迷宫中。
“小魔杖?”
尝试呼唤一声没有反应,又在全身上下搜了一遍,也不见小魔杖踪影——好吧,看来我只能是孤家寡人了。
再次环顾了一下四周,现在唯一有用的方法就是硬闯,尽管如此方法失败几乎是必然的,但与其在此坐以待毙,不如直接投怀送抱,反正都没什么区别,硬闯还节省时间。
说干就干,我当即就拉开木门,在这个似乎无穷尽的迷宫中来回穿梭,就这么持续了不知多久。
虽然一次次拉开门都是一模一样的大厅,但是我发现大厅里开始逐渐弥漫起一种白烟。
这白烟有香火的味道,闻起来还怪好闻的。
随着我一次又一次孜孜不倦的拉开门,白烟的弥漫程度便加重一分,到最后整个房间都充满了这种白烟。白茫茫的一片,反而让人觉得自己是不是正在一片仙雾之中。
摸着烟来到一个木门前,用力拉开。
突然,如同打开了一个排气阀班,白烟猛地席卷而出,强风吹过脸庞,使人微微闭上眼睛。
我睁开双眼,看清这个大厅里的景象。
这个大厅与之前的完全不同,大厅之中供放一个灵牌,上面的排位满满当当,香炉上皆插着三炷香。
有灯笼高挂,红光将大厅照的跟办喜事似的。
灵台前有一方桌案,桌前桌后放着两个蒲团,有一位身材矮小、着一席道袍、老态龙钟的老婆婆正盘坐于桌后的蒲团上。
不知为何,我的脚步放得轻缓,呼吸的幅度略微缓和,似乎这是一个不可惊扰的圣地,其威势让我不由得敬畏。
老婆婆紧闭双眼,左手在不断掐指捏诀,案桌上放着一盘围棋和一个罗盘——看样子,她在算卦。
“请…请问……”
我缓缓开口,但老婆婆突然抬起手,举出一个“静”的手势。
我不再开口,任由老婆婆继续算卦。
老婆婆一开始还是神态安详,可卦算到后面,她的眉头越来越紧皱,皱纹愈发深壑,掐指捏诀的速度比之前快了一倍,回中还念念有词:
“轮回……无解……定时……听风……”
我只感觉非常谜语人,但也只能这样默默看着,无法打断。
老婆婆的脸越来越涨红,她念念有词的声音越来越大,一直驼着的背也挺了起来。
“……天机不可泄露,急急如律令!”
老婆婆最终大吼一声,口中吐出一口气发出“砰”的声响,脸上潮红退去,整个人仿佛得到了升华。
我看得那叫一个肉麻,但是老婆婆在见面后开口的第一句话就将我给吓了一跳:
“小伙子,不要想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