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骗婚

作者:盐舟 更新时间:2023/5/29 20:57:57 字数:2474

宇文汐手足无措地面对着稚瞳,只能沉下脸,强装亲昵地唤道:“兮兮,还记得姐姐吗,别怕,姐姐在这儿。”

“姐姐……”

稚瞳惊恐地蜷紧身子,口中不断念着那句重复过千次万次的话语:“宇文汐……宇文汐蛇蝎心肠,我恨之入骨。”

如此言辞太过刺耳,这让宇文汐突然想到一些事情——稚家的灭门之祸是否和自己有关?如果自己选择放弃帝位不和太后作对,是否惨剧便不会发生?

宇文汐狠狠咬牙,在心中千般万般告诫自己不可动摇心志。

朝堂之中想要稚家消失的并不止太后一人,太后敢对稚家下手,便已是多方斡旋的结果,此时若将帝位拱手奉上,太后即刻借自己之手提拔亲信,改立外戚养子为储君,事成之后,得需讨好贵族、捻灭前朝余火,到了那时,稚家依旧难逃厄运,自己和父皇也将岌岌可危。

宇文汐俯身轻轻抱住稚瞳,稚瞳身上连半块完好的皮肉都没有了,她抱得小心翼翼。

镜九挠挠头:“你这姐姐怎么当的,一点威信都没有,若是我,定然是不敢对自家师姐口出恶言的。”

宇文汐自然比谁都更珍视稚瞳,但她深知此刻并非姐妹情深的时候。

稚家的这笔血账她要连同以往的一切全都偿还给太后,而想要做到这一点,只有牢牢抓住眼前的机会。

“给她点时间吧,饿了自然会吃的。”

宇文汐端坐下来,好整以暇道,“镜公子,你我联手,我许你荣华富贵一世无忧,何如?”

镜九歪了歪头:“嗯?”

宇文汐似是早有准备,浅笑道:“我知镜公子志若鸿鹄,不愿回去继续做那山农野老,那我便许你拜相封侯权倾一方,何如?”

“做官?万万不可,师傅说过我这辈子没官运,当官定会为害百姓的。”

宇文汐顿了顿,似是下定决心:“既然如此,那我建立一个与摘星阁相媲美的宗门,助你成为宗主,何如?”

镜九闻言,眉头一皱:“孤殿下,做人要讲诚信啊。”

此话一出,宇文汐顿时怔住,她那细弱的脖颈随即微不可查地轻颤一下,心中阵阵紧缩,窄小后背蔓延着密密麻麻的恐惧。

镜九继续说道:“说好的三剑百万张烧饼,怎么现在换来换去的。”

……

竟连宗主之位都无法满足他么,何等野心勃勃之辈!

宇文汐深吸口气冷静下来,如今的她已是山穷水尽,即便镜九真要趁人之危,她难道就能舍弃这根救命稻草吗?

绝无这种可能!

她缓缓阖上双眼,不疾不徐地道:“那我便许你为国父,将来这大梁,你我共治。”

此言既出,语调虽缓,却是气势如虹。

镜九挠挠头,一脸神色茫然。

宇文汐见他迟迟没有回应,心中愈发惶恐,一双眸子死死瞪着膝间,微紫的薄唇止不住颤抖。

何等奸猾狡诈之徒,不真正见到好处便不肯罢休么,这厮,竟然是想要戏弄于自己!

但为了宇文王朝,为了复仇,即使是要她出卖一切又有何妨。

宇文汐忿然而起,幼小胸口微微起伏,划起两根润白玉指解下腰间系带,顺着小身子滑落在地。

喘息声越来越紧,宇文汐忽然垂首褪下云肩与棉裘,面上已是绯红一片。

镜九纳闷:“孤殿下很热吗?外面可下雪呢。”

“我我我我我……”

宇文汐一阵口齿不清,只觉头昏脑涨眼冒金星顷刻便要昏厥,猛然间后撤三步,头也不抬地大声说道,“你还听不明白吗?只要你能助孤登上皇位,孤就就就就……就与你结为连理!但是现在不行!现在太早!”

镜九终于醒悟过来,乃是虎躯一震。

什……什么?

骗婚!?

“我真傻,真的,我为什么就是不听师姐的话,到头来落得这般田地,竟遭人骗婚了!”

宇文汐一口气没回上来,遂扬起雪颈道:“镜公子当心言辞!孤乃是这洛阳城中,不,孤乃是这大梁天下最美最智慧的女子,何况孤还是储君,将来母仪天下,万众敬仰,绝不会寒碜了镜公子!”

镜九声泪俱下:“完了完了,那岂不是女子中的女子!”

宇文汐气急如焚,小手扶额强撑着没有晕过去,撂下一句“镜公子务必三思而行!”,又细嗓“呀”了一声,方才急匆匆拂袖而去。

镜九巴巴地望着她离去的身影,只得远远喊了句:“那好罢,等我回去禀明师傅再答复你,孤殿下可不要忘了我的烧饼!”

这话叫宇文汐听了去,还当是镜九答允了方才的买卖,惊得她两条细草般纤弱的小腿登时一软,跪坐在这片胧胧雪地里,与漫天飘雪融为一色。

……

……

阿嚏——

宫外绒绒雪景,寝内热炉送暖,宇文汐自从那天夜会镜九后染上了风寒,由四下宫女照料着。

“殿下,那镜公子真不可为人师表。”

一宫女端着药,微微叹息。

宇文汐依着床沿咳喘一阵,向上引了引身子:“稚瞳那边怎么样了?”

“镜公子说是惯不用人的,于是清退了婢子,奴婢也是好不容易从墙缝里窥来了……镜公子指导稚小姐修行,殿下猜他是怎么教的?”

“怎么教的?”

“公子干说‘这样,再这样,然后那样’,自己吃好喝好敷衍了事,稚小姐听不明白,公子便用竹剑抽她……抽她后臀……公子还喂稚小姐吃生肉糜哩。”

宇文汐眉间攒着忧愁:“是有些苛刻了,现下还在教么?”

“在呢,除了三餐夜宿以外,从未停过。”

“带我去一趟吧。”

宫女犹豫一会道:“殿下,等病好了再去也不迟。”

宇文汐冷哼一声,斥责道:“多嘴,镜公子若将来成为一宗之主,不论他有着何种怪癖都可以轻描淡写,但是唯独不能在指导修行上有所瑕疵,今日我必须去给他提个醒。”

宫女只好将宇文汐扶下了床。

屋外天寒地冻,宇文汐一路哆哆嗦嗦,不知多少个喷嚏之后,总算见到了素白院子中的二人。

“这才半炷香,撑住!”

镜九正在厉声呵斥,院中秃树吊挂着一个女孩,便是稚瞳。

宇文汐手扶廊柱,微恼道:“镜公子,稚瞳伤还未愈,这么冷的天也不休息么?”

镜九扭头揉揉眼,见是宇文汐来了,赶忙奔回房去。

宇文汐见此情形自嘲一笑,心中万分苦楚,可想是这匹夫也知道她如今穷途末路,不论他怎样折辱于她们姐妹二人,她都不敢有违逆之心,也不知此人将来身为国父手握实权,私底下该是怎样地凶恶。

想着想着眼眶已是有些温热,宇文汐掩嘴咳喘两声,再抬眼,却看见镜九抱着什么东西向自己跑来。

一边跑还一边喊着:“孤殿下!不是说你天生废物吗,既然你未曾修炼,这么冷的天怎么能在外面乱跑呢!”

镜九快步上前,泼出手中之物,用一床大棕棉被将宇文汐卷得严严实实,还不忘将被子掖起紧束在身上,以免滑脱。

“天生……是无法修炼罢了!”

宇文汐一时间竟不知作何反应,她那半张小脸都被卷在棉被里面,嘴边恰好绣着只银喉长尾雀,又从里侧探出一块鸟嘴图案,模样有些滑稽。

这下宇文汐看起来没那么冷了,镜九满意一笑:“我没修行之前也给冻过,那可太难受了。”

宇文汐闻言怔了一怔,不知为何眼泪还是落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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