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明文的桌子上放着一份报告，而他的身后，坐着柳瑶。
柳明文是柳瑶的表哥，送柳瑶成为六老阁之一的这个决策上，柳明文也是出力最多的一个。
“伯爵跟黑零接触了。”
柳明文不动声色地说，他知道他的这个表妹一直在追踪伯爵相关的案件，只是这个人太过狡猾，谁都没有料到他居然敢亲自到案发现场收集证据。
“只知道他们似乎达成了一个协议，而且根据线报，黑零方当时交给了伯爵一个东西。”
“太神秘，太诡异。”柳瑶随手翻动桌子上的报告。
“之前的消息称伯爵先到了新乡精神病院，然后立刻坐飞机到米国赴麦金娜的约，然后在当天就赶回来……他碰到黑零，纯属意外。”
“黑零团队为什么在现场？他们为什么要跟伯爵接触？”
“恐怕是他们想要跟造成这些事件的组织接触，去获得什么东西吧？”
“问题是，黑零并不是实际意义上的人类，他要从伯爵手里得到什么？”
“谁知道。”柳瑶嘟囔着，把资料扔到一边。
柳明文看着他的表妹：“听哥一句，不如你干脆从这个案子脱手吧。”
“什么意思？”柳瑶抬头看着表哥。
“伯爵的事，牵扯太多……”柳明文犹豫了一会：“上面传过来的文件，伯爵牵头厄洛斯和米国达成三方协议，你再这么追下去……”
他没有把话说完，因为柳瑶举起了手：“哥，你真的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追踪他吗？”
“我……”柳明文张了张口，最终一句话也没说出来，他当然知道为什么柳瑶那么执着，那是因为那是她的执念。
“伯爵是什么人，他为什么要接触两国军方，为什么要跟他们谈合作，这其中原因，你会不知道吗？”
柳瑶直勾勾地盯着柳明文，后者沉默了。
黑零接触伯爵，大概率是为了吸收灵体的事情，如果黑零接触伯爵完全是意料之外的事，那伯爵主动与两国军方接触达成合作则是意料之中的事了。
二十多年前，在树下精神病院，那里柳瑶遇到了一生的对手，当时还是实验体的伯爵……和当时进行活体实验的主刀医生……好像，是叫彼得吧。
即使在精神病院的实验档案中，伯爵这个人也是一个特殊的失败体。
那时候，蓝本药剂还没问世，教廷的大部队还在各地的名山大川里探索新物质。而那个时候的树下精神病院却因为一个病人的奇思妙想，开始了人体，灵魂，能量的关联研究。精神病院的病人很多，今天失踪一个，明天失踪一个，都是很正常的。这里的人都是被这个社会所遗弃的人，没有人愿意在意他们的死活。很多国家把它们国内叛逆的或者有典型反社会人格的人都统一当成精神病人送到病院来。加上树下精神病院一直对外的宣称和它在国际人脉上的一些关系，于是其他国家更加乐于将这些对它们而言没有用的人全都送到了华国的树下精神病院。
只是谁都没有想到，树下精神病院接收病人只是一个幌子，他们的真实目的，是对病人进行惨无人道的活体实验。
在这些实验中，有的人获得了神奇的能力，但大多数人都成为了被扔进垃圾场里的“废品”。精神病院的高层安排人将这些失败品遗弃在垃圾场，等着他们慢慢死亡。伯爵也是这些失败品之一，只不过他求生欲比别人强烈，在精神病院被围攻时，他趁乱逃出了精神病院，碰巧遇到了树老，才侥幸存活下来，并因祸得福觉醒了种子能力。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幼小的柳瑶在精神病院的实验仓里见到了正准备要被处理的伯爵一行，但他们还是晚了一步，实验体就在他们眼前被推下了垃圾场……那里距离地面十多米高，本该无人幸存，只是没想到，由于死的人太多，堆积起来的尸体竟然成了缓冲地带，伯爵摔折了一条腿，他拖着残躯从下水道爬了出去……
一年后，柳瑶亲眼目睹了伯爵在她的父母体内种下种子将他们活生生变成了两堆碎肉。
从那一刻起，一个名叫复仇的种子，也在她心里发芽了。
不久后，一个名叫“极暗”的组织公开宣称他们为多个伯爵所参与的案件负责，那一刻，柳瑶知道，她的敌人变强了。
可那有什么关系呢。
如果你也有幸亲眼目睹你的至亲在你面前被改造成怪物然后崩坏变成一堆碎肉……
这件事从本质上其实与伯爵无关。伯爵融合树老给他的种子，最终演化的能力当时并未可知。树老是妖，伯爵是人，原本无法吞噬的种子，竟然因为伯爵强大的执念强行融合进他的心脉。不仅变成了他的一部分，还因此让他因祸得福，觉醒了特殊的“播种”能力。
不过，伯爵播下去的种子到底会长成什么样他根本就不知道。随着对能力的深入了解，他才发现自己拥有两种不同的种子。“恶”的种子能够感受他人内心的愧疚，只要这个人产生了对别人的愧疚，种子就会以这种感觉为能量，生根发芽，最后将这个人活活变成一堆碎肉。“善”的种子则必须种在善良的人，还未泯灭良知的人心中，靠着良知浇灌而生。如果这个人受人欺负产生了复仇的心思向种子祈愿，那他就会变成一只凶残的荒兽。但如果这个人卧薪尝胆，忍辱负重，在绝望的时候才向种子许愿，那他就会获得一种全新的能力——“极暗”里的大多数人都视伯爵为他们的再生父母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伯爵当年，也确实给柳瑶的父母种下了“恶”，结果她的父母产生了对柳瑶无法陪伴的愧疚导致被杀。
几十年过去了，当她再次看到广华市发生的那些惨案时，当年父母身亡的一幕再次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看着表妹眼睛里燃起的火光，柳明文转过身去，叹了一口气。
现在局势不稳，内忧外患，若因个人恩怨……
柳明文突然想到了一个人，一个从来都不被华国军方看好的人。那人现在正在厄洛斯军事演习现场做客，这个人深陷漩涡之中难不成有自保的能力！？
柳明文暗下决心，一定要派人跟许安平接触。
窗外一声京戏唱腔传来——
“世界即是大舞台，尔方唱罢我登台！山不转水转，风不转人转……”
外面一片喧闹，柳明文再看时，竟是一个疯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