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官差中那名捕头的一声令下,十几名快手就以极快的速度将春香楼后院围得个水泄不通。
“公子!他们是来抓你的!”
睡房中,姜月得知院外来者不善,作为护身丫鬟,她当即掣出腰间长鞭,只身护在唐夜晨身前。
“那就先让他们抓吧。”唐夜晨珊珊从姜月身后走出,不慌不忙地说道,“毕竟他们是官差办事,我们一介平民,不能阻碍公务。”
“而且只要等到他们将我走抓后,你再速速回府将此事禀报我家姐就行。她不会对我突遭蒙冤受罪而坐视不理的。”
唐夜晨镇定自若地将接下来需要办的事给姜月一一交代完,并未因刚才院内一系列骇人的抓人声响而吓破胆。
虽然按常理推断,他这次被抓确实有些令他出乎意料。
毕竟他的身份可是南域三大家之首的唐家唐大公子。在没有足够的证据指向他是作案凶手之前,只要他不畏罪潜逃,再怎么说县令府衙那边也得给他们唐家一些面子。
先放着他这个涉案嫌疑人在家等候审问,等所调查的相关证据足够了才会派人抓捕。
至多为了查明真相,也只会传唤他过去好生相待,简简单单地录个笔供。
而此次县令府衙却根本不给他唐家面子,直接将他抓捕审问,确实有些令他感到奇怪。
难不成是因为县老爷与这稍有姿色的王寡妇暗中有一腿,她突然不明不白地惨死。
县老爷急了?
只是,还未等唐夜晨完全弄清其中的疑点,姜月又连忙语气急促地打断他道:
“可是烟凌姐今天她今天不在府中!”
“不在府中?”唐夜晨闻言,霎时失去保护伞的他心里一惊,旋即担忧地问道,“那烟凌姐她今天去哪了?”
“她今天因附近几个村里的唐家酒馆接连有人喝酒闹事,她带人过去处理问题了。”
“呃?居然还有这么碰巧的事?”
正当唐夜晨还在皱眉惊疑之时,他和姜月所在的睡房房门就轰然“嘭”的一声,被踹飞了。
紧接着,就是几名手提大刀身穿土黄布衣的快手将唐夜晨熟练地擒拿,摁头抢地,拷上手铐,然后气势汹汹地将其押走了。
……
羁押路上,姜月跟在唐夜晨身边,一直惴惴不安。
因为大小姐出门就交代过她要好好保护唐夜晨。除非唐夜晨犯错,否则不能让他伤到一根汗毛。
为此,姜月不由得动了彻隐之心,悄悄掣出腰间长鞭,附在唐夜晨耳边轻声叮嘱道:
“公子,待会你对远边突然吱一声,吸引他们注意力,我趁机救你回府。”
“嗯?姜月,这可不行。”唐夜晨立即拒绝道:“这样做只是会把事情弄得更加复杂,还会落人话柄。”
“可是万一他们待会审问时对你用刑,烟凌姐之前又交代过,要我保护好你。否则,我会被……”
“没事,姜月。在这件事情上姜月你就不用太过担心了。毕竟公子我真不一定会出事。”
“可是……”
“没什么可是,如果公子我真因此一行受伤遭罪,完事后我也会挡在你身前,不让烟凌姐责罚你的。”
“况且,烟凌姐一直以来皆明事理,不会因此就对你出手责罚你的。”
看着姜月听完他的一番劝解依旧不肯放心的模样,为了安慰她,唐夜晨侧过身,艰难、滑稽地用被铁镣铐着的双手,勾了勾手指,轻触姜月温润如玉的小手,对她逗笑。
“公子,你,现在事情这么危急,可你现在却在干嘛啊…”
姜月对唐夜晨这一个男生现在轻触她的小手的举动,内心突然感到有点芥蒂,与害羞。
他是第一个敢对她这么做的男人。
只是,在此害羞其间,姜月慌张紧绷的神经也在逐步恢复放松,甚至愈发被唐夜晨这一滑稽举动勾得右颊腮帮子有点鼓鼓的,不经意微微勾起樱唇,被唐夜晨方才这一番举动给逗笑了。
可没多久,她又冷静下来为此又想了想。
唐夜晨经常混迹青楼,拿捏起她这种小姑娘的心绪肯定是信手粘来的。
她才不会一下子就因他现在一点点小举动而对他产生那种男女之间特殊情感。
最多,最多也就是朋友间互相慰藉后而感到欣慰而已。
姜月随即稍稍撇过头,对唐夜晨娇哼一声。
只是在行动上却没有拒绝唐夜晨,任由他勾着自己的小手,保持这种姿势陪他一同前往府衙,保护他的周全。
……
没多久,领在押送队伍队前的王捕头就将唐夜晨押至了府衙中。
府衙内,一块黑色鎏金雕刻的“光明正大”牌匾下,一名头戴乌纱帽,身着绣有鸂鶒的青色补服男子,正安闲自得地坐在木椅上捻起茶杯抿茶。
“刚才李神医配药失手致他人毁容一案,他的家属孝敬到了吗?”
“到了,整整孝敬了可是一百两呢。”身穿长衫手握羽扇的王师爷欣喜地回复道。
“呵,算他们识相。”
身着青色补服的吴县令小抿一口茶水,心情稍微舒畅后便又对身旁的王师爷询问道:
“那接下来一案,王寡妇四邻十八口惨死一案的主要犯案嫌疑人已经带到堂外等待审问了吗?”
“带到了,就在刚才王捕头已经将其捉拿至堂外了。”王师爷躬身垂首回复。
“只是,以他的身份,我们到底要不要?”王师爷对吴县令搓了搓自己食指与拇指暗示道。
“收钱?收什么钱?!此案事关重大,我这新上任为民请命的父母官自然是得为人民办好事!办正事!除恶扬善!以慰这两日惶惶不安的民心才是!”
“赶紧将那唐夜晨快快传上堂来,严厉审讯一番,快速结案!”
吴县令露出心系百姓的神情对身旁王师爷威严地下令道。
只是适当话一说完,下一瞬他却双眸中划过一道凶光,心里充满戾气地怒怒念叨:以及告慰我鲁家爱侄的在天之灵!
“威——武——”
大堂两侧的衙役见犯案嫌疑人被羁押上堂,齐声喊道。
门外,吃瓜群众见犯案嫌疑人已被带到,一名丰硕的八卦大妈与短衫小哥便好奇地领着那群吃瓜群众也跟进了外门,围在堂外说三道四地目送犯人进堂。
虽然他们不知道又有什么案件要审,但是吃瓜就好。
堂中,唐夜晨双手铐在后腰,刚迈进堂内的他虽然被方才齐声呐喊威武的衙门惊了一颤,但片刻他又立即恢复沉静。
毕竟王寡妇四邻惨死一案又不是他做的。
只要待会他如实陈述,即便是府衙也不能在堂外民众众目睽睽之下给他这富二代乱批罪名。
啪——
见到犯人已至堂中,吴县令便将抚尺重重一落,将堂外叽叽喳喳议论不休地吃瓜群众震得噤住了口。
肃静一片,他才目露严色,开口对唐夜晨施压道:
“唐家唐夜晨,关于前夜王寡妇四邻十八口命案一事,你可知罪?”
“回大人,小人不知。”
唐夜晨凭着自身地位以及内心里的问心无愧,对吴县令的骤然施压毫不畏怯,沉声回复道。
“毕竟小人只是一介富家公子最多常常混迹青楼,偶或欺男霸女,但多年来皆未害过人命,怎会一夜之间有能力无声无息地残忍杀害十八条无辜性命呢?大人?”
“况且小人早年就被家姐严加管教,不让习武,是不会武功的。”
唐夜晨动之以理地沉着回复道。
虽然原主确实是个远近皆有所闻的恶霸。但是他在唐烟凌的管束下确实也真真没害过人命。
要不然,不等官府将他缉拿归案,作为他的家姐,善恶分明的唐烟凌早就将他主动送入大牢。
堂上,吴县令见唐夜晨居然不肯认罪,便厉声呵斥:
“哼!你家姐唐烟凌在南域武力第一,单凭你一面之词‘不让习武’就说你不会武功?你以为本官会信你的鬼话?”
“可小人确实不会。”
“那好,既然唐公子你依旧毫无悔改之意,不肯主动认罪,乞求本官为你从轻发落,那本官只好从搬出实据来让你招了!”
“来人!传证人鲁家二公子鲁初雪上堂!”
“是。”几名衙役听见命令,便当即对外追喊宣声道,“传鲁家二公子鲁初雪上堂——”
“传鲁家二公子鲁初雪上堂——”
“威武——”
在一众衙役的齐声下,作为证人的鲁初雪洋洋得意地应声上堂。
鲁初雪一迈进堂中,就对堂上的吴县令恭敬地做了一揖,然后振振有词地说道:
“前天下午,鄙人与王寡妇偶遇寒暄,正想要出手拯救这为两位女儿食能饱腹、四处艰难打工的妇女时,这唐家唐公子却不知从哪地赫然一人窜出,将鄙人这武道小有所成之人撞晕,不省人事。”
“以此可鉴,唐公子似已习武,唐公子前言是在说谎。”
“而且,就在昨日,鄙人又再次碰巧撞见他在祯德堂购买习武用药,联系他家姐唐烟凌南域武力第一的地位来看,他怎么敢说他不会武功,没能力将王寡妇四邻十八口人命杀害呢?”
鲁初雪念念有词正声说完,便对身旁唐夜晨冷笑一声。
心里想到,这回你总栽了吧?
堂上,听着鲁初雪的指正头头是道,吴县令也立即高兴地高声陪衬:
“哼!唐家唐夜晨,听此一言,你还敢说你不会武功吗?”
“还不快速速认罪!”吴县令当即对堂下的唐夜晨拍了拍手中抚尺,厉声呵斥!
只是,唐夜晨对此却依旧不慌不忙地陈词以理道:
“小人不认。”
“因为万一我是天生稍有神力,又占据出其不意的优势,方才将武道小有所成的鲁二公子撞倒的呢?”
“毕竟小人我常年混迹青楼,且几乎都是多人运动,甚至这么多年下来依旧经久不衰。再怎么说在体质方面也是应该比常人稍稍好上一些。”
“但是由于不会武功,想一夜之间杀害王寡妇四邻十八口可是难于上青天的。作为本县的青天大老爷,您不会不能明察秋毫吧?”
“呵!尽逞口舌之快!尽管如此,谁又能证明你早年到底有没有配合你的天生神力偷偷习武!”
“唯有当堂为查证,才是真正的明察秋毫!”
“来人!给唐公子上刑!今天本官倒要看看你到底会不会武功!”
话令刚落,就有两名衙役领命带着一种竹夹刑具上前,即将对唐夜晨行刑。
不过,唐夜晨见状依旧不露惊慌之色,淡淡道:“大人请慢,小的还有话要说。”
“呵,面对酷刑,唐公子你是终于肯招了吗?”
“赶快将犯案过程、有无同伙,一并速速如实招来。本官到还可以考虑将你从轻发落。”吴县令说完,面露得逞之色。
“是,大人。”
“只是小人如实招来的不是罪状,而是辩词。”
“辩词?又是辩词?你居然还不肯招?”
“是的,大人。毕竟小人此举也是为了大人能秉公断案嘛。”
“接下来大人您只需听小人一一道来即可。”唐夜晨对吴县令请示完,接着又开口说道:
“小人家中家姐不让小人习武一事是附近武行武馆人尽皆知的,他们皆因家姐的威严不敢教小人习武。”
“而没人教授习武,就会难以入行,即便自身偷偷习武也最多会个几招三脚猫功夫,怎能凭一己之力一夜之间杀害王寡妇四邻十八口呢?”
“再者,小人昨日去祯德堂买武者用药也只是出于好奇,才买了堪堪三个月的药量。”
“而且这次买药,还是小人第一次去买。若是大人不信,去找祯德堂掌柜查账便知。”
“这……”
吴县令闻声,气势陡然一反常态,瞬间孬了。对唐夜晨这毫无缺漏的辩词哑口无言。
只是还未等吴县令想出应对之策,唐夜晨又给他扎了一剂猛药,说道:
“虽然按照小人刚才这么一说,小人确实是没能力杀害王寡妇四邻十八口。”
“但是方才自信洋洋说自己武道小有所成的鲁家鲁二公子,可是有啊。”
“更何况昨日小人与他在祯德堂两两再次相撞见,小人当时可是清清楚楚地听到他说一下子要买十三份,并且每份还是半年量,说是为了往后的宗门大选还要再习武三年半。”
“可是各位,众所周知,这武者用药保质期只有三个月,过期后药效至多延时一月还算有用。”
“他一个人一下子买十三份半年量,并说要习武三年半。可以此药量算出的却是七年。”
“从此可见,难道他没有利用在当下武者用药稀缺昂贵之际,用这多出来的武者用药去暗地勾结武者杀害王寡妇四邻十八口之嫌吗?”
唐夜晨说完,同样对鲁初雪冷笑一声,随即厉声叱咄,对身旁鲁初雪的屁股聚力一挥。
啪——
“来人!给鲁家二公子上刑!为了县老爷的公正为民之心,当场查证!我倒要看看他到底会不会武功!”
“啊——?”鲁初雪闻声,原本还在嬉笑唐夜晨的他瞬间脸色大变。
登时吓得瘫倒在地。
接着他慌忙委屈跪地大喊道:“冤枉啊,我冤枉啊大人!”
“我早年测出天生有灵根,早早就不再习武,荒废武功了!”
“您身为我鲁家的亲家三舅舅,这件事您可早就知道的啊!大人!”
“我真不会武功啊大人!”
“呵,初雪,朗朗乾坤在上,证据确凿,你还说你不会武功!”
“更何况之前县老爷都说了!唯有当堂查证!才是真正的明察秋毫!”
“来人!快给鲁公子上刑!”唐夜晨在堂下添油加醋道。
“是啊!快给鲁公子上刑!快上刑!我们新到任的青天大老爷!为了我们黎民百姓给他快上刑啊!”
堂外,八卦大妈与短衫大哥从方才审案的过程了解到是自己附近的一起大命案后,心生恐惧,顿时领着一众围观群众热血激昂地呐喊道。
“这……”
堂上,王师爷与吴县令听完唐夜晨句句在理的诉言,以及与瞄了瞄堂外的围观群众,不禁青袍衣袖遮脸,面露难堪。
只是正当大家都沉浸在喊鲁公子上刑时,唐夜晨又突然发觉此刻情况似乎有些不对。
这前前后后几刻钟间的一捉一审一问,以及自己对县老爷三言两语就把他给辩驳倒。
这一系列过程看起来似乎有点太过简单轻松。
即便是这吴县令可能是捐钱买官得来的乌纱帽,天生愚笨不懂做官。
但那他身旁花钱请来出谋划策的师爷,对这只要稍微调查一下就知是错漏百出的诬告能不懂?
更何况他们明知他唐夜晨是南域三大家之首的唐家唐大公子,不是可以随随便便能鱼肉欺负、潦草结案的普通平民百姓。
为何他们还是做出如此低劣无用的诬告?
不对,不对……
难道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完了!家姐从邻村赶来救他的路上有危险!
PS:
(1)这章不算上作者说,也有4k多字,也算是一并补上昨天没有发的那章了。
(2)提前预知下,从下一章开始就是男主对此案真正开始抽丝剥茧,牵扯出国与国之间、皇家内、上个县令等等的一系列陈年旧案、诡案与各大势力在凡间的博弈。以及三位女配的感情线。
希望欲知后事如何的读者姥爷可以先别取消收藏吗?即便是收藏起来不追读,养养书也是对萌新作者一种极大的支持。
(3)顺带一提,由于最近作者在戒色,为了不让日子重新归为day0,艰难抵抗抵抗戒断反应中。
所以现在导致脑子干巴巴的,虽然剧情发展脉络有了,但写出后不好润色,行文较为生涩生硬,还望见谅。只要再过几天应该就能恢复如初,能好好修改文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