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龙安静地立在书架的第四排，一动不动。
“是这个吗？”露露丽娅回头看安登。
“嗯，用边上的书把它盖住。”
露露丽娅伸手去拿第四排的书，书架的基底比较高，她想要移动第四排的书籍还得踮脚。露露丽娅伸了伸脖子，她确定了石龙雕塑所在的空间里面还有空余，于是决定先将石龙往里面推一推。
谁知她的手刚碰到石龙，它黑洞洞的眼睛位置就发出了银光。
露露丽娅的手指感知到了石龙轻微的振动，她迟疑了一下。
错觉吗？
于是她又踮起了脚，用手掌触碰石龙雕塑，往书架里面一推。
这回石龙的动静更大了，它开始扑腾翅膀。
“唔哇！”露露丽娅的手被它扑棱的翅膀打到了，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抬头看向在书架第四排挣扎的石龙。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谁知道这只石龙雕塑居然是活的。
但除了第一下的惊吓，露露丽娅反倒平复了心情，毕竟这只石龙雕塑在狭窄的书架中扑腾，就好像被笼子网住的鸽子一样滑稽……露露丽娅低头憋住了笑意。
“安登，这个是……”思考片刻，她还是决定征求一下安登的意见。
黑龙此时已经换了个地方瘫着了，他横躺在沙发上，尾巴随意地盖在自己的脸上，两只手安详地交叉放在胸前。
又睡着了吗？
露露丽娅的脑子里刚冒出这个念头，就看到安登的尾巴突然动了一下，然后从他脸上滑了下去。
“啊？”他发出了刚睡醒的声音。
“这个雕塑活了。”露露丽娅只能简短地解释了现在的情况。
“喔，那你把旁边的书挪开吧。”安登眨了眨眼睛，依然不是很清醒的样子，但随后他又补充了一句：
“那是我妈。”
露露丽娅：？
露露丽娅狐疑地按照安登说的把挡住石龙雕塑的书籍全部推开，留下了能让石龙雕塑钻出来的空间。
获得相对自由的石龙雕塑一下子就飞了出来，它扑打着自己的翅膀，快速地确定了出口所在的方位，然后朝着出口的位置快速地冲了过去。
露露丽娅看着那只不太聪明的石龙飞出了这个房间。
她再次沉默了。
“那个，安登？”
“说。”黑龙用气声回答露露丽娅。
“你的母亲飞走了。”
……
没有回话了，安登的尾巴又晃到了他的脸上，盖住了他的双眼。
不知道过了多久，安登才用疲惫的声音回答道：“飞走了就飞走了，不用管它，你把那条鱼的肚子剖开，把里面的东西取出来放进桌上那个盒子里面，然后拿上东西走吧。”
露露丽娅没法理解安登说的话之间的逻辑关系，又或者是因为安登现在迷迷瞪瞪的脑子没法帮他组织语言。
但看到他一副让自己快滚然后补眠的状态，露露丽娅还是乖乖照做了。
露露丽娅看着那条不再扑腾的鱼，她伸手迟疑地把住了它。
话说，这算现场杀鱼吧，露露丽娅没有干过这种事情，但是她看过厨师杀鱼，应该也没有那么困难……吧？
在地毯上剖鱼会不会把地毯染脏啊……
她这边还在犹豫，安登那里又发出了新的指示。
“剖开肚子不会吗？那你把手伸进它嘴里取东西也没关系。”安登迟来的起床气上来了，他现在的语速不由得变快了。
“我怕把地毯染脏。”露露丽娅老老实实地交代了自己的忧虑。
却听到安登“啧”了一声。
“弄脏就弄脏呗……”他嘀咕两句，“算了，我来。”
安登也没起身，就躺在沙发上，手朝着露露丽娅的方向伸去。手掌下翻，往下压了压，那条在露露丽娅手里的鱼瞬间以鱼肚子为中心，皮肉向外翻展开来，幽绿色的液体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套住一样，在鱼的表面浮动着，然后旋转，凝结，一颗绿色的宝石出现在被展开的鱼腹中。
好方便的杀鱼方式！
露露丽娅的脑海里突然出现这个念头。
她本想和安登再说两句，他却又没有动静了。
刚刚伸出来的手软了下去，挂在了沙发边缘，一副本龙已死的模样。
露露丽娅也不敢再打扰他了，她按照安登的指示把那颗绿色的宝石捡了起来。绿色的宝石被她捏在食指和拇指中间，露露丽娅将它对着室内的灯光照了一下。
很漂亮，很纯净的绿色，像是带着浮萍的池水，如果被阳光照射，不知道能不能反射出新的色彩。
为什么要送她这个？
露露丽娅抿了抿嘴，她把宝石放进了安登说的桌子上的匣子里。
匣子合上了之后，露露丽娅感到有什么奇异的魔法正在运作，她再次打开匣子，一条银色镂空装饰、以绿色宝石为主饰的项链出现在了盒子里。
她的手指停顿了一下，小心地把项链取了出来。
这才是安登要给她的东西……
项链被她宝贝地捧在手中，露露丽娅看着宝石里倒映的自己的影子，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其实说是让自己帮忙跑腿，安登给的报酬未免也太多了。
无论是晨光草，星光花，还是现在的这串项链。
当然也不排除安登财大气粗的可能性，可是她本来就是带着目的接近安登的，即使现在两人的关系是所谓的等价交换，露露丽娅的内心还是有说不出来的滋味。
安登对她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一个帮助他接触人类社会的工具？一个闲暇时的消遣？一个受他雇佣的外送员？
他当然知道露露丽娅肯定不是图谋他的那点报酬，而他现在只是在平和地和露露丽娅进行沟通，进行他所理解的交易。
露露丽娅抬手，将项链挂在了脖子上。
冰凉的物件在接触脖颈的那一瞬间就被染上了她的体温。
“谢谢，很漂亮。”露露丽娅的声音放得很低，像是怕打扰了安登的睡眠。
“我很喜欢。”
安登没有回应。
她把手按在项链上，然后对着安登礼貌性地鞠了个躬，朝着出口法阵的方向走去。
听到法阵关闭的声音，一动不动的黑龙才轻轻抬了抬他的尾巴。
像是后知后觉地补充了一句。
“喜欢就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