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钰昨晚宿醉,而且一路从大太阳底下被背过来,脸色的确不好看。
反正从安晚的照片上确认过,她的出血量确实超大,最近有条件的话,其实稍微修养一下是最合适。妍琳用医务室的纸笔帮忙写了张假条,好好签了字,明后天如果还是身体抱恙,让秦钰拍下假条,微信发给她们老师就行。
秦钰是觉得自己没啥,她一听不去上课就发慌,觉得只是生理期,已经没什么事了,便想直接走人。后来还是被安晚好说歹说劝上了床——目前她盖上小被子,在医务室的床上一脸菜色,正安详地好好休息。
至于安晚和妍琳二人,出去买卫生巾。
因为安晚实在不想自己去买卫生巾,觉得尴尬——见这胸大的老师一脸没什么事干的样子,顺便就给她拉上了。
今日学校里放假,快中午的校园里阳光明媚,两旁绿化带的树绿得发油,美中不足的是万里无云,多少有点晒,至于校园气氛也算宁静祥和。
这大学排名不好不坏,没那么好的学习氛围,胜在学校里清爽,散步的时候很心旷神怡,算个为数不多的好处。
反正秦钰此刻在医务室小睡,正占着地方呢,妍琳也不想呆着打扰学生休息,就顺便听安晚的,一起出去帮忙买卫生巾——在医务室里也没什么工作,且这群学生如果有事,都是自己去校外的药房和医院解决,少有人能想起还有医务室这地方。
如果不是有一群闲着没事干的小鬼传自己的事,妍琳先前有时候,整整一个月,都没人来学校的医务室。
所以去趟便利店,也就当散步了。
妍琳懒洋洋地在大太阳底下走着,穿白褂子的高挑大姐姐,姿态却像只悠闲晒太阳的猫。
身后跟着抱着自己后脑勺的安晚,吊儿郎当的,像个流氓。
妍琳倒觉得这大男孩干干净净,虽然脑子看上去不怎么好使,总得来说也不遭人讨厌,颜值也算在线。
说起来这大学男生都挺帅的,以后如果真找不到对象,干脆在学校里挑一个得了。妍琳懒懒地想。
安晚总觉得一起走不说话有点尴尬。
想了想,率先开口道:“总之,这次谢谢老师了……”
“有什么好谢的?说起来,你们就是来胡闹的吧?对不?”
妍琳抚额,叹气:“怎么可能会有人不知道生理期是什么呢?你不知道,也就算了,她怎么可能不知道?你们啊,净知道拿老师来消遣……”
见校医姐姐嗔怪的表情,安晚哑然,实在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
怎么解释比较像真的呢?
说自己学会了盗版葵花宝典,一巴掌把秦钰的鸡儿拍没了,她刚变成妹子,业务不熟练,才切身初体验生理期一天,经验不够,等熟练了就不会犯错误了。这真是真了,但有没有人信两说。
思索两秒种,安晚还是决定当场现编,叹了口气,语气沉重道:
“唉,她家世不好,从乡下来的,从小也孤苦伶仃的,没人告诉她那么多的事……”
“真的吗?但这是最基础的常识啊,家里的母亲至少会教她这些事的吧?”
“……她没有妈。”
安晚沉吟了一会儿,沉声道。
为了圆谎,虽说内疚,也只得编辑了一下秦哥的户口本。
对不起了,秦哥!!
“啊,原来是这样……”
妍琳一听,眼里流露出怜悯,起了恻隐之心:“真是个可怜的孩子。”
“是这样没错的。”
“我不知道是这个原因,老师不该这么问的,实在不好意思啊。”妍琳竟转过身,乖乖欠身道了个歉。
“嗯……”
“不过,也希望你们能理解一下,学校之所以建立医务室,是真的希望能够帮助那些有病痛的学生。”妍琳有些尴尬,但还是希望能把话说开,三天两头总有人来捣乱,确实让人焦躁:“我能理解你们这个年纪……或许对老师有一些正常的想法,但这个时候你们都不懂,等长大了之后,你们会遇到比老师更适合的人的……”
安晚听了半天,后半截越听越觉得不对,懵了:“啊??”
她在说什么?
“啊……啊?”
没想到安晚居然不承认自己是来捣乱的。
见他这个反应,妍琳心中破大防,险些脚趾扣地,慌乱道:
“你……你不是为了见老师来的吗?”
“……”
安晚古怪地盯着妍琳想了半天——最终放弃,实在找不到高情商的说法了。
不能直接说普信吧,显得挺不礼貌的就。
安晚想了想,眉头舒展,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表情:
“哈哈……您确实长得挺漂亮的,应该会有许多人追吧。”
爆击了。
一直紧紧盯着安晚的表情,见他那一副“这女的到底在说什么,但至少别让她太丢脸”的表情,心中羞恼的妍琳,破了大防。
……想死。
很想拿起挖路机把水泥砖给撬了,挖个坑跳下去。
你给我承认啊!
这种时候,就算真的不是……也得装一下骗骗我啊!
妍琳脚趾暗中扣紧。
……
中午时分。
两个人各自怀揣心思,愁眉不展地买完了一包卫生巾,准备回医务室。
妍琳想起出医务室的时候,秦钰似乎已经睡下,现在是中午时间,两人还没吃饭,在校门口,便准备邀请安晚一起出去吃个午饭再说。
安晚虽然觉得有点饿,心中却放心不下秦哥,想了想还是婉拒了,决定先回去,在校门口的便利店买了袋面包对付对付就行——至少不能把秦哥扔那不管不是。
哥们早上刚血流成河……
虽说跟美女校医一起吃饭听起来还挺有吸引力的,但安晚自觉不是什么重色轻友的人……有点良心过意不去。
“你挺担心你的小女友呢。”
本想一起吃个饭,见安晚表情略有些焦急,妍琳也不做挽留,漂亮眉头一挑,揶揄道:“不过来个生理期,就这么担惊受怕……我可见过现在的小年轻是怎么谈恋爱的呢,这种时候只会说多喝热水……但你不一样,你倒挺上心的。”
“虽说的确上心,但我俩不是男女朋友关系,朋友而已。”安晚心不在焉道。
“真的是朋友吗?”妍琳嘴角勾起,噙着笑意:
“朋友之间,可不是这么上心的。”
安晚打了个哈哈,没回这句,接过妍琳随手递来的卫生巾,便和她摆手告别。
不过……
和秦哥,真的只是朋友吗?
安晚心里也不清楚。
两个人本应该是一个寝室的兄弟,身处一个屋檐下,互以父子相称。如今寝室里争占对方辈分之上的习俗,也时过境迁了。
毕竟她那萝莉体格……说母子显得略带点涩。
说父女好像也怪,跟鬼父似的。
本觉得她身上所产生的变化只有一个性别,其他的事情似乎都没有改变——性格也没改变,玻璃心这一点也没改变,她大惊小怪的性子也没改变。
又好像什么都改变了。
以往的秦哥如果心情不佳,只要安晚和她嘻嘻哈哈的,事情就总会过去,不必太过放在心上。现在的安晚却会轻声细语的安慰,会在意她的心情——安晚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昨天看着秦钰抱着腿,垂着眼,坐在床上,有些低落的样子,怎么自己也会跟着不舒服。
她没改变,改变的似乎是一些其他的东西。
有东西改变了。
以至于,很难再用以往的态度去看待她。
安晚有些心事重重,回到了教学楼的二楼,拐角医务室。
一开门,却发现似乎秦钰刚醒,睡眼朦胧揉着眼睛,正看着窗外路过的人。
“喏,接着。”
见她醒了,安晚把手里的卫生巾顺手扔了过去:“下回血崩的时候就用这个,别再往医务室跑了,下次可不费劲背你一趟过来,容易累死。”
“谢谢啦。”
秦钰有些不好意思地接过,好奇地摆弄卫生巾的包装。
在安晚无语的目光中,她奇怪地拿在手里不知何用了一会儿,才抬头小声问:“这东西,该怎么用啊?”
安晚闻言愣神,也多少有点麻爪。
知道女生来生理期的时候需要贴大邦迪,但这东西具体怎么实操,他也不怎么清楚。
“……应该贴上就行吧?”安晚有些不确定。
“贴哪啊?”秦钰茫然。
安晚无奈——这属于想矜持,你不让我矜持。
总不能直说贴B上吧。
“你还想贴脑门上吗?常言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哪有问题贴哪里……B点下包啊,这还用我教吗?”
“哦哦。”秦钰羞红了脸,恍然大悟。
……
贴的是比较需要避嫌的地方,安晚便识趣地出门了,留秦钰一个人在房间,贴好了再叫他。
秦钰拿着卫生巾,好奇翻看了一番。
坐着懵了两秒,毕竟得贴。
她便伸手缓缓褪下了自己的裤子……然后,是内裤。
准备研究应该怎么贴这卫生巾的时候,目光却不自觉地被自己的腿所吸引。
一双很漂亮的腿,雪白如羊脂玉一般,修长,仍显得青涩的弧度。
虽说娇弱了一点,但看着并不骨感,倒显得柔软。
少女的腿。
犹记得以前的秦钰也挺白的,不怎么喜欢运动,依稀记得当年总有人调侃,这皮肤小姑娘见了都羡慕,万没想到言出法随,最后一语成谶了。最后,还真就成了一个小姑娘。
……好白的皮肤。
秦钰缓缓伸出手,抚摸着自己的腿,很光滑,触感让人想起了布丁,变成女孩子之后,似乎身体各个部位的敏感度比以前强了不是一星半点,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腿,那清晰得有些酥麻的触感,让秦钰渐渐羞红了耳根。
所谓变成女孩,其实产生改变的东西,本应该不多的。
除了奶白的雪子,就是高级海鲜——男女差别,理论上也就这俩,莫外如是。
但实际的变化又绝非这两个,变成女孩子之后,变化如同翻天覆地……到最后,似乎哪里都改变了。
就说最近的情绪波动也很大,一点小事,总会激起很强烈的情绪。犹记得以前的自己情绪也很容易产生波动,但也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
安晚对她笑,他就开心,安晚面无表情,她就不安。
仿佛自己的情绪总会被外界的事情所驱动,所裹挟。
可能是因为最近大姨妈来了,所以比较奇怪吧。
秦钰心中暗自下了定论。
卫生巾拿手里盯着看半天,这玩意儿研究过后,秦钰还是没闹懂应该怎么弄,打开之后,见一条宽棉布带俩小翅膀。
忽地想起自己以前初中的时候,秦钰见班里的女生都用这东西,年幼的他当时还偷偷去便利店买过,谎称给自己的姐姐买——买完之后逃命似地回到家里,给自己关在小房间里,好奇地研究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心里又惶恐又刺激,一边觉得新奇,一边老觉得自己是个变态。
记得最后也没闹懂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但小时候比较勤俭持家,觉得扔了又可惜。
就拿着给老爸当书签。
直到有一天老爸跟一众亲朋喝完了茶水,犹记得他说到做人当做曹孟德,说至心血来潮,只觉男子汉胸怀气盖山河。正巧一些剧情不记得,大手一挥,重温一遍三国!
在一众敬佩目光之下,悠闲拿起书随手一翻。
在亲戚们众目睽睽中,一张无辜的卫生巾悠然飘落在地。
那也是一向听话的秦钰第一次挨揍。
想起以前的事情,秦钰有些哑然失笑。
可能是当年的报复吧。
万没想到时隔多年,自己今后每个月,也要用这玩意儿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