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库外围满穿盔甲的骑士,只是他们分成了不同的两派,一边为首稍显矮小的是骑士团副团长路西斯,另一边领头的则是一个高大男子,骑士团团长希斯克里夫。
“路西斯副团长,我想你应该很清楚,这间仓库是领主大人的私人领地,任何人不得擅自入内,你竟敢带人擅闯,如果再让你做两年副团长,恐怕你连的领主大人也不放在眼里。”
面对希斯克里夫的兴师问罪,路西斯不以为然,反而质问起希斯克里夫。
“我接到消息,有人利用领主大人的私人仓库,藏匿与黑魔法相关违禁物品,而且这次搜查已经获得了领主大人的准许,就算是骑士团长也无权阻拦。”
希斯克里夫走到路西斯跟前,居高临下盯着他,“哦,真亏你敢说啊,明知道这片区域是我的管辖区域,仗着领主大人对你的信任,直接绕过我这个团长去向领主大人汇报,还想用污蔑来扳倒我,年纪不大心思挺多啊。”
“公事公办,如果团长与此事无关,我不会在领主大人那里多嘴半句。”路西斯淡淡地说,“让开。”
“你敢!”
双方人马已经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看这架势双方似乎都习以为常,显然在骑士团内,团长和副团长两个派系间的明争暗斗已经不是头一回了。
“希斯克里夫团长!”
一名卫兵马不停蹄赶来,在耳边悄悄说了些什么,希斯克里夫听完消息嘴角翘起,他抬手示意,部下们纷纷收剑归鞘。
“既然路西斯副团长得到了领主大人的许可,想搜就尽管搜吧,我敢保证你连违禁物品的半点痕迹都搜不出来。”
看着希斯克里夫等人离开后,路西斯这才命令部下打开仓库大门。
“团长,他就这么走是不是太蹊跷了。”部下问。
“我们先把这边的事情处理掉。”路西斯说。
随着仓库大门打开,厚重的灰尘扑鼻而来,长期不通风淤积的霉味让路西斯骤紧眉头,虽然名义上这座仓库里存放着领主的私产,其实是一个杂物间,存放着前代领主的一些遗留物,人员进出的频率不高,还有专人负责看守维护,哪怕仓管人再怎么玩忽职守,也不至于把门窗几乎被封死,整个仓库一片漆黑。
尽管希斯克里夫说得胸有成竹,但是怎么看都不像没问题的样子。
“一小队守住入口,二小队和三小队跟我进去搜索。”
想到希斯克里夫诡异的态度转变,路西斯不敢大意。
因为带了专门探测黑魔法的魔导具,搜查工作进行的还算顺利。
线人的消息透露说藏匿的“违禁物品”是仪式用的黑魔法道具,黑魔法是一种危险的魔法,根据艾比昂帝国的法律,任何非官方组织不得从事与黑魔法相关的研究,违者重罚,正因如此才能轻易得到领主的搜查许可。
另外一点则是黑市上,黑魔法的相关物品能卖出非常高昂的价格,如果能私下处理掉的话,医治那个孩子的钱就有了。
“没有发现黑魔法道具。”
“这边也没有。”
分散在各处搜索的骑士相继传来汇报。
“团长,消息真的可靠吗?”
“应该错不了。”路西斯说,“刚才希斯克里夫极力阻拦我们,说明他一定与此事有牵连,之后的态度转变也不正常,那些东西很可能被转移到别的地方去了……不对,东西应该还在这里。”
路西斯突然做出一个异常举动,他俯下身体用鼻子去嗅地面,所有人见状立刻噤声不敢打扰。
因为团长有一个与生俱来的天赋,他的嗅觉异常敏锐,任何蛛丝马迹都逃不过他的鼻子。
“这边。”
路西斯带着众人来到一堵墙下。
“团长,这里是死路啊。”有人说。
路西斯敲了敲墙壁,聆听声音的细微变化,猛然一拳砸下去,墙体应声而裂,团长的这股怪力,骑士们也不是第一次见识了。
墙的另一边是一条向下的通道。
“猜对了。”路西斯说。
“暗门,真不愧是团长!”
“所有人保持警戒。”路西斯突然拔出剑,“就算是普通人的鼻子也该闻得到吧。”
通道的深处传来刺鼻的恶臭与血腥味,让骑士们不禁捂住口鼻,直觉告诉他们,这下面藏着不得了的东西。
“破晓的天穹之翼,恳请您施舍纯白之羽,为迷途的子民指引道路——‘星辰之光’。”
路西斯咏唱起祷告魔法,一颗光球浮现他手中,照亮了漆黑的地下通道。
祷告魔法是人类世界传播最广泛的魔法体系,其根源依托于信仰神明的力量,不同信仰的教派会衍生出各式各样的祷告魔法,它们最大的共同点就是使用前需要吟唱。路西斯口中传颂的正是破晓教会的神鹰维德弗尔尼尔。
沿着阶梯一路向下走,走廊间的脚步声不断扩大,来到一个开阔的地下空间,谁也没想到在仓库的地下还别有洞天。
“团长,情报果然没错。”
藏匿者似乎为了掩人耳目,这里的东西都盖着厚重的帆布,从外面肯不出什么端倪,揭开一角发现里面两人高的密封铁箱,上面铭刻着似乎是封印术式的魔法纹路,像这样的大铁箱一共有两个,但是如何打开却无从下手。
恶臭与血腥味更加浓郁,路西斯等人继续顺着气味的方向摸索,地上出现令人惊悚的东西,那是一条长长的血迹,干涸的血液和腐臭的碎肉,拖拽痕迹蔓延向更深处。他们作为驻扎在帝国边境城市的骑士团,虽然编制规模不大,但也打击过不少流寇匪徒,算得上是身经百战的老手,曾经面对许多血腥的画面,但是像这样残忍还是第一次,因为这不是人能干出来的事情,反而更像是野兽。
那个角落里躺着一具腐|败发臭的尸体,几乎支离破碎不成人形。
看见尸体仅剩的那只手上的戒指,路西斯只是冰冷地说出一个名字,“托尼。”
“团长,莫非他就是你说的线人?”
“对,他是在这一带游荡的市井混混,手指上那枚金戒指是我给他的报酬,让他每天写一份报告藏在指定地点,昨天却没有再收到报告,结果跟我猜想的一样。”路西斯说,“一个月前,我发现有人在入城的货物运输记录簿上造假,怀疑这是骑士团内部的人干的,我一直在私下调查,最后只查到一点关于黑魔法的线索,对方把秘密掩盖得非常好,我为了防止走漏风声,所以没有告诉你们。”
“难怪团长这么急着召集我们,原来你是想打希斯克里夫团长一个措手不及。”
路西斯用剑挑开尸体上残破的衣物,腰部以下的部分已经消失,腹部上是一排狰狞的齿痕,这个人是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撕碎的,死不瞑目的眼睛和翻开的指甲就是依据,很难想象他在临死前经历过多大的痛苦。
看尸体的腐|败程度,可以断定死去还不到的一天时间,与失去联系的时间吻合,应该是被谁带到这里杀人灭口了。
“侦测魔导具有反应吗?”路西斯问。
部下摇摇头。
“最后的线索也断了,哪怕我们知道希斯克里夫与此事有牵连,单凭一个地下仓库和一具尸体根本算不上证据,团长我们该怎么办?”
在路西斯思考下一步的行动时,一阵低沉的铃声突然在阴暗的地下仓库内回荡,所有人几乎是出于本能地拔出剑,老道的经验告诉他们,这阵铃声来得太诡异,不得不提防。
一阵刺耳的嘎吱声传来,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打开了。
路西斯忽然发动,一脚踹开身旁的部下,同时挥剑斩向他原本停留的位置。黑暗中寒光浮现,一柄刀刃诡异地落下,偷袭者在如此近的距离下发起偷袭,其他人甚至没有察觉到它的靠近。
路西斯的剑与偷袭者的刀刃相格,火花飞溅,尖锐的金属碰撞声把所有人的注意力拉向这边。
偷袭者一击不得手迅速向黑暗中退去,骑士们甚至来不及捕捉它的身影。
“破晓的天穹之翼,恳请您施舍纯白之羽,为迷途的子民指引道路——‘耀光’。”
路西斯咏唱祷告魔法的同时将手上的星光抛向高出,霎时间整个地下空间亮如白昼,退向黑暗的偷袭者瞬间无所遁形。
“那到底是什么魔物?”有人惊呼。
它倒立攀附在墙上,身体细长,四肢短小,前肢的爪子和尾部竟然长着镰刀般的弯刃,尤其是尾部的弯刃最为巨大,高度与成年人相等。
如果某人在这里的话,同样会被惊住,因为他不论如何想不到,竟然能在大陆的最西侧能见到“镰鼬”这种东方的妖怪。
“陷阱。”
他们发现其中一个大铁箱已经被打开,加上刚才那阵铃声,显然有人在暗中操控。
“注意它来了!”路西斯大喝。
镰鼬在空中旋转卷起一阵强风,严阵以待的骑士们突然被吹得睁不开眼睛,同时身上传来刺痛,脸上、手上和盔甲间隙出竟然被这阵风割破。
“破晓的天穹之翼,恳请您施舍纯白之羽,守护羸弱的子民——‘圣壁’。”
一道光幕形成障壁迅速展开,阻挡住化身为旋转刀刃袭来的镰鼬。
“列阵!”
路西斯一声令下,骑士们组成防守阵型,防止镰鼬从死角发起袭击。
“霍勒斯!康纳!”
路西斯作为一个指挥者,做出了在当下情况中最准确的判断,但是有一点他力不能及,不是所有人都能应对镰鼬那快如疾风的凌厉攻击。尽管他的指令足够快,可是被叫住名字的骑士根本来不及应对。
在惨叫声和飞溅血花中,两名骑士被拦腰斩断,铁质盔甲在镰鼬锋利的爪子面前跟纸一样脆弱。
“收紧!”
路西斯咬牙下令收缩阵型,骑士们一时间根本顾不得战友的离世,缩小防守阵型,所有人都不敢大意,否则下一个死的就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