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第二天天才刚亮起来的时候,船家就把船停靠在江边的一座小码头上,然后,对着船上有些睡迷糊的克里斯说:“小哥,库伯到了,下船吧。”
克里斯揉了揉眼睛,看着眼前一座简陋的码头和码头后有些脏乱的小村庄,不由愣住了:“这里就是库伯?”
“这里还不是库伯,这里柯巴村。不过,你要去库伯,必须从这里下船,然后穿过这条村子一直北上,再走七、八里地就到了,很近的。”船家解释道。
“好吧,谢谢。”克里斯只得拍了拍有些僵硬的双腿,然后从这里下了船。
上了码头,克里斯差点没被一个挑工撞倒,他定了定神,确认这里没有追杀他的人,才继续向前走。
到了村庄,克里斯又闻到一阵阵让人难以移步的香味,原来路两边有好几家露天小摊档,买的都是些炸馅饼、烤土豆和黑面包这些很让人管饱的早点。
天见可怜,克里斯自被警察带走后,就再也没吃过什么像样的东西了,现在的他早就饿得贴肚皮了。若是离得近,还能清晰地听到他肚子发出的“咕咕”声。
他舔了舔有点发干的嘴唇,双眼盯着那炸馅饼,怎么也无法再让双腿挪动一步。
“要馅饼吗?五分钱一个!”正忙碌的摊主赶忙抬头问。
克里斯下意识翻了翻口袋,才想起来自己的钱早就花光了,只得尴尬地笑了笑:“对不起,没钱了。”
“没钱就走开,别妨碍我做生意。”摊主一脸嫌弃的挥着手。
这让克里斯感觉自己受到了屈辱,一时浑身燥热,脸都红到了耳根,只得强迫自己赶紧离开。
之后,他朝着大路一直北上,不久就离开了村子,来到眼前一望无际的田野中。朝阳下,几个农人正赶着牛在犁地,几群白鹭正跟着他们的身后捡食被犁出来的虫子,不时还像朵朵白云一样腾飞起来,让人心旷神怡,好一派让人迷恋的田园风光。
可惜克里斯无暇观看,他得赶紧上路,尽快抵达库伯,看能不能在那里找到一份养活自己的工作。
又走了三里地,克里斯实在是走不动了,又见前面有个水井,就快步靠了过去,然后摇动辘轳,让下面的木桶盛好水,再提上来。
可惜他早饿得心慌手抖,试了几次都没成功,等到第六次,他才成功把水提上来。而后,他就迫不及待的把木桶解下来,如同饿狼一样抱着木桶大喝起来。
等把肚子灌满后,他又把木桶挂了回去,蹲在水井边休息。
正休息着,突然又有一阵让人流口水的香味漂来。他用力闻了闻,才发现是从林后的一户人家那飘来的。
他心里告诉自己:别过去,那跟你无关。但双腿还是在本能的驱使下快步走了过去。
蹲在围栏间,他果然看到一个老奶奶和一个小男孩在庭院里吃着煎熏鱼和油炸南瓜饼,更让他生气的是,那小男孩好像并不喜欢,那老奶奶不得不柔声细气地哄着他吃。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饿坏了,也许是累坏了,克里斯就蹲在那里睡觉了。
梦中,他还在家中的床上睡着懒觉,妈妈在楼下叫他下来吃早餐,他嘴上说着一会就下,可就是趟在床上不起来。过了一会,妈妈好似上了楼,催促声就越来越近,甚至到了他的床边。
“克里斯,快来吃早餐啦。”妈妈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克里斯真的气坏了,一生气,就醒了,而且身前还真就站有一个人,但不是他的妈妈,而是刚才刚到的那个老婆婆。
“孩子,你是那里来的啊?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老婆婆用一种充满悲悯的语气说。
克里斯吓坏了,以为老婆婆要赶自己走,就连忙站了起来,慌乱地说道:“啊!对不起,我不是坏人,我马上走。”
可他才刚起步,脚下就猛地发软,整个人就向地上摔了下来。
还是老婆婆手脚麻利,一下就扶住了他,说:“哎呀,我看你是赶路累坏了,不如来我们家休息一下吧,如果不嫌弃,我这里还有些熏鱼和炸南瓜饼。”
说着,老婆婆就搀着已经饿得浑身无力的克里斯走进庭院里,让他在庭院里的椅子上坐下。然后,又到厨房端来两盘冒着热气的熏鱼和炸南瓜饼,然后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说 :“这是老婆子我自家琢磨着做的,做得并不好,孩子都喜欢不吃,也不知合不合你胃口。”
克里斯那里管得了那些,拿着一块炸南瓜饼就吃了起来,开始还吃得有些矜持,但吃了几口之后,就再也控制不住,直接抓起来就往嘴里塞。
“慢点,慢点,小心别咽着了,厨房里还有。”老婆婆笑着说:“我去给你倒怀茶,你慢慢吃。”然后,就再次回屋里去了,不一会又端来一大碗茶水出来。
克里斯就这样一口炸南瓜饼就一口茶水,不时又塞一口熏鱼,不久,就把肚子填饱了。他敢对天发誓,这是他长这么大以来,吃得最好吃的一顿饭。
“夫人,谢谢你的招待,实在太感激了。”克里斯站了起来,很得体得行了个礼。
老婆婆见了更是笑得合不拢嘴:“我看你吃得香,我高兴还来不及呢,你都不知道,我孙子有多嫌弃,你能喜欢吃,是我的荣幸。”
“做得确实是好,我还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炸南瓜饼呢。”克里斯由衷地说。
“哈哈哈,嘴真甜。”老婆婆笑得前俯后仰,眼睛都眯成一条缝。
而后,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克里斯见休息得差不多了,就起身说:“夫人,真的谢谢你的招待,看这天色,我得继续赶路了。”
“看样子,你是要去库伯吧。”老婆婆问。
“是的,夫人。”克里斯点头。
“那你等下。”老婆婆说着就又进了屋里,过了一会,就提着一个大麻袋出来,递给克里斯说:“这是我做的烤面包,因为当时放了太多面粉,烤得有点多,家里人都吃不完,如果不嫌弃,就拿着吧。”然后又拿出了个拳头大的瓷瓶,说:“我看你身上有很多伤,这是我老伴在几年前做的治疗铁打损伤的药,但一直没用上,你也带着,有空就涂了,免得发炎。”
克里斯看着麻袋、瓷瓶还有眼前慷慨的老婆婆,一时心绪激荡,眼泪夺眶而出,再也忍不住,蹲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
“可怜地孩子啊,都遭了什么罪,愿上帝保佑。”老婆婆在胸前划了个十字,也蹲在地上,将哭得不能自已的克里斯轻轻抱入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