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告长官,东北方向的天空中发现异常剧烈增温现象,并且热源在无规律地快速移动,与上个时间段观察到的热源波长完全不同。“
“据初步判断,排除人为因素和自然现象,请求出动驻扎在本所附近的队伍前往调查。”
“批准出动。但是我们之间的通讯电波似乎变得很不稳——定。”
“不……还有……还有……——从地下来了!”
*通讯中断,电流杂音*
“提醒过你很多次了,‘火焰’,不可以修改一个遐世的语言规则”,一道闪耀着不属于这个世界任何一种颜色的光芒从地下迸射而出、直冲云霄,怪异的巨额能量于其尖端汇聚,随后向四周展开、覆盖了这片灼热的天空。
无规则的火花在空气中跃动,原子开始剧烈加速;碎裂的大地在反转的重力下漂浮向天空;建筑如同被揉动的面团般卷曲,随后又像发酵般产生了无数个密密麻麻的空洞。这个世界,从这片区域开始的所有基本粒子都被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不可探、不可知的能量完全裹挟,概念在这束光芒中被撕裂,一切可能性被抹除,整个空间走向彻底的混沌。
“‘幻能’,我们没有完全改写这片区域的法则,说明我们一直被盯着。”无穷的熵构筑的绝对混沌的空间内,仍然存在着有别于这幻惑的光芒的几点微弱的荧光。
“你说得对,‘阿贡纳斯’,‘生命’这个概念始终被保护着,我们无法触碰,这说明我们仍然被高一级的存在追逐着,得赶紧转移阵地前往下一个遐世。”幻惑的光快速地更改着自己的波长,试图通过高维的膜还原这片空间,然而充斥着这片空间的火花却剧烈地扭动,笨拙地撞击着一个个分散的火星,使它们聚集成丝状,随后逸散在各处的火花极速凝聚,并如同挥动皮鞭般抽击向那些微弱的荧光,一个接一个地熄灭它们。
可就在名为“火焰”的异域神明即将消灭剩余的荧光时,这片崩坏的空间外部却毫无征兆地被一漆黑的正四面体包裹。
这漆黑到任何光芒都无法透过的四面体并非从天而降,也无法判断是哪个外部力量从零构建,似乎有一只无形到的手在时间也来不及流动的瞬间将其放置在这片空间的外围。任凭“幻能”的光如何扩张,都无法突破。连时间的齿轮都来不及转动,诡异的光芒便彻底消散,狂乱的火焰也随即熄灭,另一股来自异界的力量将它们的概念解构重组,熔铸进三具凭空出现的人形身躯。
三个灵魂挣扎着,近乎癫狂地扭动着,试图逃离那几具新生的肉体。即便如此,一旦这三个灵魂有任何偏离它们的肉体的位移,便会被外界的未知的压力重新挤压回束缚它们的躯壳中。
“那家伙把我们修改的法则又改了回去。”名为“阿贡纳斯”的神明挣扎着站起身,操纵着这副丝毫不适应的肉体,双臂交叉,举过头顶,企图凝聚力量于掌心。“呜啊啊!!!”“阿贡纳斯”并不知道,它所具备的“不可知”的力量与这个遐世的法则严重相斥,强行凝聚超限额的力量只会使得绑定于自身的肉体被反噬。
“痛苦”这一感觉迅速地在这副三维身躯之中生成、沸腾,蹂躏着这副躯壳内部的神经,从未有过此等感受的“阿贡纳斯”蜷曲着跪倒在地,双手因力量的反噬而变得“不可知”,喷薄而出的血液也受力量相斥产生的高压影响而瞬间蒸发。
“快起来,‘阿贡纳斯’!这种感觉不过是低等生物天生的缺陷罢了!你的器官很快就会再生!“幻能”瞬间传送到了“阿贡纳斯”的身边,笨拙地操纵着大腿将它踢得仰面朝天,随后瞪圆了双眼,环视四周,尝试适应这个世界光线的波长,却注意到一位与它们体型相仿的年轻人正向它们走来,“这个遐世的生物注意到我们了,我们必须要前往下一个遐世了。”
“‘幻能’,虽说我们的存在被束缚在了那家伙创造的肉体里,但是我们现在却有了可以从三维空间干涉生命的能力了啊!”,与其他两位异域神明不同,“火焰”更多地散发出了狂放与轻浮的气场,对这副人形身躯的适应速度也远远快于它们,也许对于人类而言的“年轻”一词能更好地形容它。“不要轻举妄动,‘火焰’,这副身躯是用有机物构筑的,你能发挥的力量的上限已经被固定了。”“阿贡纳斯”艰难地从地面上爬起来,转头望向那个正快步走向自己的人类,“周围气体的压力太大,感官无法获取那个低等生物表达的讯息。”
另一边的“幻能”,仿佛感应到了什么,无意识地举起双手至左眼前,两只手的拇指尖与拇指尖、食指尖与食指尖触碰在一起,如同孩童搭建积木般艰难地摆出了三角形的轮廓,对准了“火焰”,喃喃道:“这个图案…我在不同的维度和不同的遐世都见过,这将会是释放力量的绝佳媒介吗?亦或是说载体?”
正当“幻能”模仿“阿贡纳斯”聚集自己体内的力量于手部时,脑中却产生了一阵未知的晕眩,不由得收回双手捂住头部。可就在汇聚了少许侵蚀力量的双手接触到头部的一瞬间,“幻能”的灵魂却进入了另一片空间。
瞬息万变,或许是“幻能”在那一刹那的唯一感受。无意间利用自己侵蚀现实的力量短暂剥离了自身的意识与潜意识,“幻能”进入了这个遐世无法被踏足的空间。自亘古以来,就没有光芒降临于这片空间,“幻能”目之所视也只有无穷无尽的黑暗。即便如此,“幻能“仍然能感受到一股汹涌的信息流正急速涌入它的脑海,那似乎是这个世界人类的各大欲望,亦或者说是刻在人类基因里的一项项本能化作的混沌。
“幻能”的意识仿佛跌入了一道奔腾的洪流中,被裹挟着冲向未知的深渊。然而与真正地跌入激流中不同,“幻能”觉察到了组成这道激流的欲念各自有着不同的波长,“这里难道是这个世界生物的深层意识的集合?”疑惑着,“幻能”试图张开嘴巴呼唤什么,自己的意识却在下一刻重新回到了现实中。
“这感觉……就像是低维生物的排异反应,我是被这个空间驱逐的。”“幻能”心中默念,在自身无序的记忆中快速地搜索某个符合它所感知到的内容的词汇,“集体潜意识?”快速地整理着思绪,“幻能”迅速地完成了如何利用这片空间来破坏这个遐世的盘算。意识到自己将随时可以借助这片集体潜意识空间玩弄人心,“幻能”便露出了前所未有的邪狞的笑容。
“火焰”并未注意到之前瞄准自己的“幻能”,而是转向那个朝它靠近的人类,双手握拳,刻意半蹲下腰,营造出一种即将碾压眼前的蝼蚁的宣告。一瞬闪耀,宛如超新星般耀眼灼热的炽焰包裹住了“火焰”的双手,旋即腾跃而出,未等撕裂空气的尖锐噪声传播出自己的身躯外围,拳尖已然触碰到这位人类的眉间。接下来,无论是极高温火焰的蔓延,还是相伴而生的光压,都足以将其粉碎。
然而时间的齿轮却在此刻停止了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