瘙痒,鼻尖的瘙痒感先视觉一步将麦羽极的意识拉回了现实中。
在进入集体潜意识空间之前,自己的眼睛应该是睁着的对吧……现在的视野一点也不模糊啊,可自己完全没有那种眼前镜像发生改变应有的惊诧感啊,瞳孔应该也没收缩吧……此刻麦羽极的心境,宛如一眼澄澈的清泉,可总有几滴污秽的油脂从高处滴落,企图再次污染麦羽极的决心。
又一阵瘙痒传来,由鼻尖蔓延至鼻腔内。这种不适感就像是——花粉症?
“阿嚏!——”甚至来不及用手捂住嘴巴,麦羽极便本能地经由打喷嚏排出了这种阻塞与瘙痒的感觉,取而代之的是终于可以释放自我的心旷神怡。
而给麦羽极带来瘙痒感的,也并非花粉,而正是“幻能”释放的紫色雾气。
“看上去你没能成功破坏这个人类的心理世界。”“阿贡纳斯”无感情地吐出一串字符,试图掩盖自身散发出的慌乱的气场。
“那就试试这个人类的防御力如何。”“幻能”冷嗤着,摆出三角形状的双手交错重叠,向着被麦羽极吹散的紫色雾气再一次注入幻惑的能量,使原本涣散稀薄的雾气再次凝聚,环绕在麦羽极四周,并闪烁出扰乱心智的荧光。下一刻“幻能”交叉双臂、紧握双拳,集中精神将周边的紫色雾气凝华重组,构筑成一柱柱尖锐的冰锥。冰锥四周的空间也受“幻能”力量的侵蚀而坍塌陷落,仿佛丧失了某个维度。而这些冰锥也因高维向低维的坍塌产生的排斥力倒向麦羽极,准备以绝对的密度与极限的速度在物理层面将她粉碎。
以冰锥袭向麦羽极的相对速度,麦羽极的双眼所接收到的光的波长应该已经进入紫外光的范围内。不及麦羽极的生物本能反应,数道冰锥便俯冲刺向麦羽极的眉心、胸膛、臂膊、膝盖与脚踝。
如释重负、绝境逢生、阴谋得逞的喜悦与捏碎蝼蚁那缥缈的希望带来的欢愉,“幻能”或许是第一次如此欣赏人类的身体带给它的情感。
但也是最后一次。
冰锥碎裂扬溅的颗粒在强劲的冲击波下震散冲向“幻能”,将这位异域神明的身躯击打得千疮百孔。就在“幻能”将要因身体多处穿孔的痛苦而倒地时,一道强烈的光芒穿透扩散在空气中的冷冽的阴霾,相伴着的巨大的气场唤起了“幻能”最原始的对于死亡的恐惧,以至于这位狂傲邪狞的异域神明只得僵硬地半跪着,任由麦羽极身躯发散出的光芒灼烧着自己的瞳孔——
那是「极限」的赤红光芒。
麦羽极能感到,自己的身躯在燃烧,可自己的肌肤并没有因为烧灼而产生痛苦,反而感受到一股生命的暖热,那似乎是自己与这个世界的万千生灵一并起舞而产生的发自内心的温暖与舒适。
透过阴霾,麦羽极感受到“幻能”那难以遏制的恐惧感正在不受控制地向外喷涌。这也许证明了自己在力量上获得了绝对的优势,但是考虑到还有“阿贡纳斯”这个象征着“不可知”的敌人在,麦羽极仍然谨慎地提起左臂防御来自正前方的袭击,同时侧身缓步前行,借此提防“阿贡纳斯”从视野的盲区中偷袭自己。
“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绝望的怒吼伴随撕破了弥漫在空气中的阴霾,可不及这声音传入麦羽极的耳中,“幻能”倾尽全力释放出的能量便以极高温等离子的旋涡喷薄而出,这束自旋的能量如同掷出的长矛般贯穿脆弱的空间,所过之处一切微观粒子皆化为虚无。奔涌扩散的真空撕开本就混沌焦灼的空间,直奔麦羽极的胸膛而去,企图连她的身躯也一并抹除。
虽然“幻能”将这巨量能量的释放耗时不足刹那,但麦羽极在「极限」力量的加持下,这股庞大能量的产生与流动尽收眼底。哪怕她不会任何攻击或是防御的魔法,仍毅然决然地冲向“幻能”,以身躯直面这股强大到超越“魔法”概念的巨大能量。
与此前“阿贡纳斯”释放力量时一样,“幻能”这具血肉构筑的躯壳在能量的旋涡奔涌而出前便被反噬。超限额的巨大能量的定向旋转迫使“幻能”那有血有肉的双臂也随同偏转以至于自旋,可不及“幻能”因手臂被拧成麻花而感到任何痛苦,“痛苦”的概念便从它的身躯中被剥离,化作飘散在空气中的一粒粒紫色晶体再一次以极高的速度扩散向四周,穿透那早已千疮百孔的身躯。
“不!不!不!不!!!”就在“幻能”所爆发出的能量流输出功率达到极致时,它周遭的时空也被剧烈地侵蚀。在混乱时间旋涡中,绝对的漆黑浸透了“幻能”的未来——那是生命终结后一无所有的虚无的底色。
而未及这片失去了秩序的时空流随着“幻能”释放出的旋涡扩散至空间的别处,这束侵蚀着世界法则的能量却仿佛受潮的石膏般撞击到了一幕坚不可摧的铁壁上,碎裂,并随即归于零点,化作麦羽极被「极限」力量包裹着的身躯表面的一声清脆的声响。
在“幻能”的视听感官也被自己的力量反噬前的最后一刻,一位踏着贯彻云霄的步伐的怒目圆睁的战士透射进了自己那几乎被黑暗所侵吞的视野中。身体近趋瓦解崩散,五感也如同破碎沙漏中的细沙般四散,可“幻能”身体内仅存的原子却开始了强烈地震动,似乎那些原子有意识般地期待着自己与「极限」力量相碰撞——那也是“幻能”最后产生的意识。
麦羽极能够很清楚地感受到,「极限」的力量正牢牢地覆盖着自己身躯表面,将袭向自己的恐怖力量完全格挡,甚至自己感受不到任何阻力,便冲刺到了幻能那早已血肉模糊的“面”前。
“喝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回以“幻能”那野心覆灭的哀鸣的,只能是反抗者的怒吼。腿部神经产生的酸痛感都未开始传导,麦羽极便加速到了「极限」的速度,而后以甩手代替挥拳,几近光速的右拳伴随着「极限」引发的沸腾的极高密度的额外能量,直截了当地砸向了“幻能”那破损不堪的面门。
右拳与“幻能”的面庞接触的刹那间,「极限」的力量迅速地经由麦羽极的手臂向外扩散,毫无保留地逸散在了临近的空间中。而在麦羽极右拳的威力起作用前的瞬间,满溢而出的「极限」的力量仿佛是这片崩坏空间的强心剂,迅速地填补了被侵蚀的法则,并使得空间中一切微观的粒子开始了急剧的运动。
仿佛一个个奇点炸裂开来般,麦羽极的右拳与“幻能”的面庞所接触之处,构成“幻能”身躯的全部基本粒子均碎裂四散,这一碎裂的趋势也随着冲击波的快速扩散,在刹那之间便传遍了“幻能”身躯的全部角落。
「极限」力量迸发出的真空中,“幻能”连倒地都无福消受,只得在无知觉带来的绝望中被无限制地撕裂成单个单个的原子,宏观的躯壳携带着其中蕴藏的巨大能量在「极限」力量的毁伤下,无法逆转地崩裂瓦解。组成“幻能”身躯的原子,乘着麦羽极爆发出的拳风奔涌向那血色的天空,回归了这个遐世的物质本源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