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不会太难为你了?”
再一次动用了「极限」的力量,麦羽极闭上双眼仔细地感受着四周魔力的流向,确认此处只有怀特丝、白尘与自己后,带着几分愧疚致歉道,
“真是抱歉,或许我的做法太激进了。”
“父亲大人时常告诉我,很多真相都未必是我们想看到的,他也一直希望我能够在面对这样的真相时选择接受它而不是情绪化地逃避。”
“我想我们还没熟悉到能够吐露家庭背景的程度吧……”
“不,这么想来你救了我两次。如果不让你知道我是怎么转变看法的话,你对我可能有所误解。”
成功将白尘传送走后,怀特丝转过身去仰视着麦羽极,眼眶仍有些红肿,却带着几分歉意与敬意诉说道:
“之前倚仗着名门魔法师的身份向你大发脾气,真是抱歉了,我对平民还是有着很深的刻板印象……”
“你明明没提及过你是什么名门的传人吧。”
“啊……毕竟我也只是告诉了你我的名而没有告诉你我的姓氏呢。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怀特丝·戴罗娜,不过我并非戴罗娜家族的传人。或者说,现在的传人其实比我小一辈。”
右脚后踮,提裙致意,怀特丝第一次在麦羽极面前表现出了文雅与礼貌,竟让麦羽极一时间不知怎么回礼,只得尴尬地微笑回应。
“按理来说我年长你十岁,但实际上,我重获新生之后的年龄也仅仅只有十岁罢了……”
“什么?重获新生是指什么?”
“说实话我对此的记忆也不是特别清晰了,只是模糊地记得在18岁的时候我遭遇了某场重大的事故,为了救助濒死的我,当时我的父亲和白尘以我生长完备的肉体为代价,抽离了我原有的全部魔力,并让我的身躯重新变回婴儿般的形态,随后白尘将他的魔力灌注到我的身体中,我才幸存了下来。”
手指按压着两边的太阳穴,怀特丝尽力地搜索着大脑内残留的相关记忆,略显几分痛苦地吐露着自己压抑许久的心事,
“我十八岁之前的记忆有些部分也遗失了,甚至很多时候心智也会变得像十岁的小孩子那样幼稚。当然,最显著的特征还是……我不得不靠这个储存魔力的容器维持自身的意识,不会产生排异反应的魔力只能是白尘和他的直系亲属提供的,一旦里面的魔力耗尽,如你所见,我会有生命危险。”
“难以想象你这十年是怎么度过的,大概明白了为什么白尘对你来说比亲人更重要了……”
“每年总要因为容器内魔力不足昏倒几次的。但也不算完全依赖着白尘吧,我的身体毕竟也是重塑过的,可以借助摄入食物仿制出一些类似白尘的魔力存储在体内,虽说效率很低且远远不够日常的开销就是了。”
“摄入食物来制造魔力……?那和普通人吃饭获得能量有什么区别吗?”麦羽极的兴趣被勾了起来,但考虑到怀特丝较为沉重的心情,只得克制着自己的兴奋装作面无表情地询问着。
“还是有的,比如只能吃固定的食物,还要喝各种各样的魔药之类的。”
夹着充盈到快要溢出的魔力的小熊玩偶,怀特丝竟在此时产生了几分白尘都无法带来的安心感,平静又耐心地解答着麦羽极的疑惑,也不忘提醒麦羽极不要走神,
“当然我可不会吃什么濒危物种的肉……摄入特定的食物也只是配合魔药起作用而已。但这不是重点吧,不要把话题带偏了啊。”
“啊啊抱歉,我很容易被感兴趣的话题吸引的。”
“言归正传,正如我之前所说的,我前十八年的记忆遗失了一部分,关于白尘究竟是什么身份、如何认识我们家族的、为何当初要救我,这些记忆全部都消失了。但是每次想起白尘,内心深处都有一道声音告诉我他是一个善良的、值得信赖的人。我也多次问过他究竟是什么人,当然他的回答你也知道了。”
麦羽极也推测得出,怀特丝可能很久以前就怀疑过白尘,但是白尘照顾了她这么久,她当然会无条件地听从内心的声音。但与其说是怀疑,倒不如说是小孩子那种天马行空的阴谋论吧,难怪自己如此尴尬生硬的劝解也能改变她对白尘的看法。
可是怀特丝的回忆总是有着一股扑朔迷离的气息,以至于麦羽极自己也要担忧对方究竟经历了何等的痛苦才会从这离奇的事故中幸存下来。
“关于那场险些害死你的事故,能详细地说说吗?说不定你对白尘那发自内心的信任就与这有关。”
指望不上怀特丝自己能跳脱出对白尘那潜意识里的依赖,麦羽极只得另辟蹊径找寻其他的线索。
“想不起来……真的想不起来了。我只是模糊地觉得我在那时受到了极度强烈的魔法冲击,如同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被诅咒了那般痛苦。我也尝试向我父亲和白尘询问事情的全貌,但每当他们向我叙述完毕,我的大脑会不由自主地直接忘记那段记忆。为了不让我更受罪,他们也不再提及这件事,我也不再询问了……”
“虽然说这样很不礼貌,但我觉得你的情况可能比这更糟糕。”
当怀特丝提及自己的大脑主动地忘记了这段痛苦的记忆时,麦羽极却表露出了比关切更严峻的担忧之情,
“大脑要是主动删除记忆的话,一定会在各个角落留下痕迹的。像你这样一次次地重复经历这种,无论是有意无意的,可能十年前这场事故已经烙印在你的潜意识深处了。或者说……”
“或者说这种痛苦一直隐藏在我的潜意识中?”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吧……但是考虑到你失忆也只是部分失忆,大部分知识性的记忆仍然保留在你的脑海中,所以我不得不怀疑——你表现出来的如同十岁小孩一般的任性与傲娇,会不会是身体为了自保做出的刻意的行为?你现在能这么冷静成熟地和我交谈,说明直面这段疼痛记忆的时候,就是你内心真正的模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