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那副镌刻着牧夫座星图的面具死死地嵌在对方脸上,麦羽极真的会误以为这位自称阿卡斯的男人无时无刻不在把那欠揍的笑容埋藏在面具的后方。哪怕被挑衅得再不爽,为了不让阿卡斯袭击怀特丝 ,麦羽极也得忍耐情绪交涉:
“想不到大角星轨道上还有宜居行星,并且这上面的生物与人类长得一模一样,甚至说话不需要张嘴!我怎样确信你说的是真话呢?”
“这位小麦女士,你也应该报上自己的称呼吧。嗯?”阿卡斯并未从任何角度作出回应,似乎在保全信息差这一方面他非常游刃有余。
“我叫麦羽极。”冷冷地回应,麦羽极知道,自己要是在哪方面表现出了多余的热情,就会让狡猾的阿卡斯有机可乘,“以及,小麦不是你能称呼的。”
无视了麦羽极的警告,阿卡斯继续着他玩世不恭的自娱自乐:“嗯~我懂,也不想破坏你们两个女孩子之间的友谊和亲密的昵称。不过你也没什么值得我提问的点,不如让我和你的好闺蜜交换下信息如何?”
他在说谎。麦羽极很清楚,对于自己这个来路不明的普通人,能够毫发无损地化解他的袭击,阿卡斯不可能不对自己身上的谜团感兴趣,更何况自己之前的确使用了「极限」的力量——这种强度的能量不可能不被感知到。
难以理解为何自己先前的表现无法转移走阿卡斯的注意力,麦羽极只好希望怀特丝能在与阿卡斯的对峙中不落下风。
本想要提醒怀特丝对方是怎样的狡猾,但勉强支撑起身子的怀特丝却伸出手掌示意麦羽极不要插嘴,自己也大致了解了对方是怎样的态度。
“本尊暂且相信你的话,但你最好解释下你是怎么来到我们这个行星的,以及怎么获得的这副躯体。”
仰起头颅注视着阿卡斯那深邃幽暗的面具,先前那股无形的、令人作呕的被凝视之感一扫而空,得以喘气的机会,怀特丝也没有放过,尽力作出了一副不输给对方的气势。
“莫罗向星空中的牧夫座上索求了过多的力量,大角星作为牧夫座的主星,便热情地把我给寄送了过来。”
阿卡斯毫无遮掩地回答了怀特丝的第一个问题,却令麦羽极觉得接下来不会有好事发生。
“至于第二个问题,与其问我是怎么得到这个模样的,倒不如问问你父亲和他的同事们为什么希望我变成这个样子。”
坏事倒是不出乎麦羽极的预料,每次阿卡斯谈及莫罗都会让怀特丝过敏甚至过激,这次也不例外——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什么叫做我父亲‘索求力量’?大角星这么颗红巨星又怎么可能横跨三十八光年感应到我父亲的行为,甚至凭空创造出你这么个生命体,还把你传送了过来?”
如果不是怀特丝的身躯仍显娇小,想必此刻她会又一次将礼仪抛在脑后,狠狠捏住阿卡斯的肩膀,并用力摇动泄愤吧。
“诶诶诶,别这么激动嘛,我还没说完呢——十年前你父亲体内的恒星能量不稳定时,要不是我慷慨解囊,像灯塔水母那样经历第二次生命的就是莫罗而不是怀特丝了呢。
“啊对了,需要我帮你回想下十年前怀特丝是怎么通过剥夺自己父亲的姓名,从而汲取封印力量帮阿卡斯这个从恒星断片中产生的生命塑形的吗?还是说,要我帮忙美化下当时区区十八岁的天才魔法师过于自傲导致自己的大半个灵魂也搭进去的事故?”
简直就是在欣赏自己即兴编排的戏剧,阿卡斯享受着自己即将通过简单几句话语将一个人的心理防线完全摧毁的乐趣。
一瞬间的沉默绷紧了麦羽极的神经。攥紧拳头,身躯前倾,如果阿卡斯敢趁着怀特丝情绪爆发的时候释放任何法术,麦羽极都将在第一时间了结他。
挂钟有在滴答作响吗?不知何处弥漫开来的寂静笼罩了客厅,阿卡斯静候着怀特丝的爆发,未知又不详的力量于其面具后涌动。
可怀特丝平静的反问打破了阿卡斯的诡计:“我损失的可不只是大半个灵魂,十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我的确完全忘记了,但这并不意味着你可以随意捏造蒙骗我,我怎么知道你的话语不是一面之词?”
的确,就算阿卡斯没有撒谎,他也完全有动机只说一部分真话。幸运的是麦羽极和怀特丝二人都没有相信阿卡斯,也算是没有着他的道。
“真是可惜呢怀特丝小姐,这么看来你比十年前多疑了不少”
假意的惋惜透露出阿卡斯上一步阴谋的破产,怀特丝也不打算留任何重新思考的机会给阿卡斯,追击道:“没有继续断章取义地拿十年前的事故刺激我,看来你作为当事人在那时候也落入了下风呢。”
“可要是我告诉你,你那亦师亦友的白尘,就是在那个时候直接导致了你变成了如今这幅样子呢?”
声调高了几分,也许这就是阿卡斯情绪不稳定的表现。对于怀特丝的情绪状态,麦羽极也总算是放下了悬着的心。
“那看来白尘会去干那‘事故善后人’的勾当,十有八九也是拜你所赐吧!”
竖起食指,凌厉地指向阿卡斯,如同一道尖刺贯穿他的头颅,怀特丝没有丝毫放过阿卡斯的打算,在信息的交锋上进行追击。
“也罢,看上去二位已经找到了揭开谜团的突破口了,所幸莫罗暂时不会来干扰,倘若进展顺利,想必我们很快就能再会吧。再见!”
仅仅是言语上的失利并不可能让阿卡斯主动撤退,难道即便拆穿了阿卡斯的布局,怀特丝和自己也让他达到了目的?
没时间给麦羽极多想,怀特丝与自己之间的空间再一次扭曲。此前那股持续聚集的神秘且不详的魔力于面具上星座的孔洞中渗出,迅速扩散为球状护罩包裹住阿卡斯的身躯。
紧接着,如同转轮被扭动般,自护罩内壁的空间开始急剧向内坍缩,连同着阿卡斯的身躯一并螺旋着向最中心的点跃迁,传送至某片无限遥远的空间中。
“站住!”
麦羽极夺步而出,冲向面前黑紫色的魔力护罩,凝聚「极限」力量至手部,右拳顺势迸发砸向护罩——
应声碎裂,周遭那片星空的深邃与光点不留情面地涌入球形的真空中,迫使怀特丝在巨大的气压差下利用自己的魔力稳住自身的站位。
可区区真空造成的气压差显然无法伤及麦羽极分毫。右臂向左侧甩去,麦羽极微抬左脚,以右脚为轴旋转一周以顺畅地伸直左臂,死死地刺进仿佛坍缩的奇点般的空间中。
“喝啊!——”
高能的「极限」力量经由双臂注入那“奇点”中,如同给气球打气般强制扩充那一点不再继续坍缩至不可见,直至那璀璨的「极限」色彩染红了整片空间,逸散的能量化作冲击波弹飞了艰难稳住躯体的怀特丝。
以及炸开了阿卡斯传送的门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