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
听到她的话，沈枫回答的斩钉截铁，少女缓缓睁开眼，眼神清澈明亮.
“我有事，想请公子帮忙...”
“雪姑娘请说，只要不违背道义，在下定当竭力...”
沈枫的话依旧简短，却有着一股令人信服的感染力.
闻言，少女微微扯了扯嘴角，对于这种有些迂腐的人，其实她并不喜欢，但不得不承认，有些时候，与这种合作倒是令人安心...
扬起自己的左臂，少女给了对方一个眼神.
“帮我将它弄断...”
“这...？”
“...帮是不帮？”
“好，那晴儿姑娘，得罪了...”
犹豫了一下，沈枫最终点了点头，确认四下无人，这才伸手捏在少女纤细的胳膊上.
看着他纠结的神色，女孩的语气倒是没有太多起伏，出声就要催促.
“好了就直接动手，无须顾忌——呃啊！”
“咔嚓...”
随着一声细微的脆响，少女鼻间传来一声极低的闷哼.
“没事吧...”
女孩轻轻摇头，却没搭话，但额角的冷汗，却说明这一切并非她想表达的那般随意.
筑基期的身体当然并没那么脆弱，但如果一方毫无抵抗，当然另当别论.
两人坐在地上，离得很近，这恐怕是二人相识以来靠得最近的一次.
过了一会，女孩问出了心中疑惑.
“...为什么要帮我？”
“算是偿还一段因果吧...？”
少年莫名其妙话，令她有些纳闷，却也没再继续追问...
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她觉得对方必有所图，但索性自己暴露的东西并不多，暂时能维持这种平衡未尝不是件好事.
两人并肩而坐，沉默了一会，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起来，多半都是少年在说，女孩侧耳倾听.
沈枫聊着自己这些年来的见闻，而她偶尔也会提起雪晴年幼时的经历，当然那并不是什么快乐的回忆就是了.
“哎？为父亲祝寿啊...雪晴也曾经想过呢，为此还用娘亲留下的琴练了好久，手指都掉了层皮呢...”
看着女孩笑着诉说往事的样子，就如同在说别人的故事，就算只提及只言片语，却也能明白其中的辛酸.
“...那之后啊，就再没弹过了呢...”
沈枫曾以为，他们同是天涯沦落人，但事实往往比想象要来得残忍许多.
他很清楚，或许这些都是少女故意说与自己听，以此博取同情.
但是，没关系...
“为什么，你一直要用‘雪晴’来称呼过去的自己？”
看到他疑惑的样子，少女婉儿一笑.
“因为，真正的雪晴早就死了...所以，以后别用‘晴儿’来称呼我啦~这个名字...我并不喜欢...”
她的话是真的，但是少年却无法理解其中隐含的意思，只当那是为了斩断过去的说辞...
「小哥哥，你知道吗？我的名字叫做‘晴’，雨过天晴的晴！这是娘亲给取的，她说一切都会变好的！所以我很喜欢这个名字！所以一切都会好的，一定会有晴天的！」
一瞬间，眼前的女孩与记忆中的那个孩子重叠了起来.
女孩那双眼眸依然如多年前那般美丽，可惜不再是那份纯净的天真，而是一种锋芒内敛，却极度危险的美...
...
那天两人聊了很多，聊了很久...
直到很晚，杨管事拿来了已经被烤好的狼王肉，他们这才去到众人所在的火堆旁.
火堆边，两人相邻而坐，不到一丈，不近不远，杂役们看在眼里，却并未多说什么.
饭后，从杨管事那得知，此次行动共计六死七伤.
死亡的人其中就有队伍里最后一名筑基境，听说那人叫做陈艺...
印象中...那似乎是个不爱说话的中年男人.
完全陌生的名字，直到死亡自己才知道的名字，可能几日后就会忘记的名字，或许只有他的家人才会一直记得的名字...
这个世界就是那么不讲道理，无关善恶与否，谁都有可能在明天因为各种理由，而看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别人是，沈枫是，自己也是...
这所谓的仙羽界，又何尝不是一个江湖呢？
“尘世如潮人如水，只叹江湖几人回...”
看着噼啪的火堆，少女不禁有些感慨，随口说出了前世那边的诗句.
“敢问雪姑娘何为江湖？”一旁的沈峰有些疑惑.
“我也是在本古籍看到的说法，说是有人的地方，便是江湖...”
说着，女孩拿起水囊，直接灌了一口，一股辛辣之意顺着喉咙，进入胃中，再蔓延到四肢八骸.
居然是酒！
擦了擦眼角被呛出的眼泪，她低头一看，原来是自己的水囊与少年的放的太近，竟是拿错了.
少女呼了一口气，又灌了一口，这才不着痕迹地将其放回.
她想说点什么，但想想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篝火之畔，自己与沈枫，雪家的杂役，沈家随行的家丁，也不过是这沧海中的一粟，谁又能把控自己的命运？
今日过后，在场众人又会按照各自的人生轨迹继续下去，或许不会再有交集.
沈枫拿起水囊喝了一口，发现上面带着一丝淡香，他有些惊疑不定的看向身侧.
少女仰着头，正看着夜空.
篝火映衬下，那精致的小脸，被映上一层淡淡的红晕，如暖玉般无暇.
流海下的双眸干净漂亮，里面映着的星光仿佛本来便属于她.
这一刻，他有些移不开眼，篝火边的众人也是如此...
或许因为饮酒，少女思绪飘飞，想了很多.
不过总觉得似乎忘了什么，但想了想，又实在想不起，只能作罢.
马车中，黑猫将头靠在门帘附近，嗅着空气中烤肉的香气，缩成了一团...
......
雪府内，家主卧房.
房间内就着昏暗的烛火，隐约可见有人影晃动.
其中传出男子富有韵律的闷哼，与女子呢喃低语.
时而急促，时而缓慢，似有似无，让人听不直切.
空气中弥散着旖旎与暧昧，他们纵情交缠，浑然忘我.
不知时间几许，随着一声满足的长啸，最终陷入沉寂.
“...奴婢想常伴家主左右...”女子声音有些稚嫩，显然年岁应该不大.
“回去吧，等事情结束，许你一个妾室的位置...”
听到男人的话，女子眼中露出了一丝希冀，一个妾室的位置，已经足够让她去做任何事.
自从那个雪夜，被雪家家主买了回来，这就是自己最大的梦想...
男人之前眼神中深藏着的那丝温柔，她看得分明，所以自己想要回应...
小心为对方清理完毕，她穿好衣服，低头告退，趁着夜色，悄无声息的离开了主宅，仿佛不曾来过.
直到女子的身影消失，男人注视着夜色，眼底没有丝毫感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