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下跪的老人，少女冷笑，心中杀意沸腾，眸中冷芒更胜之前！
“...？”
“防御阵法隔绝内外一切...见到你出手之人已经全都毙命于此...”
少女眉毛一挑，有些缓过神.
这怕死的老东西...竟是想以此种方式向自己纳投名状，俯首称臣，从而换得活命的机会？
就在她想要假意答应，趁机出手袭杀对方的时候，却见老人再次开口：
“雪晴，虽然不知道你练的究竟是哪路魔道诡术，竟然强大至此，但能吞人精血强大己身的法门...这种...”
雪青杨皱了皱眉，似乎在斟酌用词，随即却是自嘲的笑了笑，就像是嘲笑自己一辈子的谨小慎微.
“这种...歹毒霸道的邪功，世人若知，要么忌惮，要么觊觎，往后必然不得安宁...”
听到他的话，少女再次疑惑，这个语气可和想要摇尾乞怜的人不太一样...
这倒使得她第一次对这位雪家二长老生出了一丝好奇.
“所以，我死之后，就没人知道你修炼的是什么，更不会有人知道造成这一切的人是你...所以，请看在血脉同源的份上，放过雪家一众老幼，他们对你的曾经虽冷眼旁观，但罪不至死...”
说着，老人将头重重磕在地上，久久不曾抬起.
少女沉默着久久不语，突然她觉得自己有些看不懂眼前的老人，内心也生出一股莫名的烦躁.
半晌，她朱唇轻启，语气难明：
“你就不恨？就不怕死...？”
“恨，怎么不恨！但是恨又如何，一个实力强绝的金丹，我有什么资格去恨！怕死？我当然怕！我现在跪着的膝盖都在发抖，恨不得赶紧逃命！可没办法啊！族中高手死去大半，我得给他们的死一个交代！更要为剩下的老幼争取一线生机！所以，只要你答应，老夫即刻制裁于此！”
老人说话的时候都在哆嗦，因为在他眼里，眼前的雪晴，乃是以活人修炼邪法的魔修.
想起少女一开始的话，雪青松甚至认为雪晴口中那个以人为丹修炼邪法的人，就是她自己而非雪千秋！
如果是那样，外面的老弱妇孺哪还有活命的机会？
所以即便贪生怕死，他依旧做出了最后的选择，因为，背后的那些也是他的族人，自己有保护他们的义务！
“好...”
说罢，少女弹出一滴血珠，穿入对方眉心，雪家二长老雪青松殒命于此！
看着依旧保持跪姿的老人，少女内心一阵憋闷.
缓缓将老人放倒平躺，她看着地上的老人久久不语.
“...二长老，如果是您来当这个雪家家主，一切是不是就会变得不同呢...”
突然，她脑中似乎闪过了一道模糊的记忆，那是一个记不清长相的老人，一脸嫌弃地递给了自己一串糖葫芦...
没由来的，少女竟然鼻尖一酸，感觉有一道热流自脸颊划过，下一刻，身体竟是觉得似乎变轻了一些.
“...雪晴...你走了吗...”
看向天空，她喃喃自语，心里滋味难明.
叹息一声，少女袖中的手紧握成拳.
“无论如何，我都要活下去，此生只为自己！”
像是在警醒自己，又像是在自欺欺人.
回过神来，她已经浪费了太多宝贵的时间，自己的处境可说不上好，更没有时间让自己多愁善感！
然而就在这时，她瞳孔猛然一缩，似是想到了什么.
虽然自己前世也不算是什么滥好人，但还没做到对于屠杀而面不改色.
虽然此世也为此刻意锻炼过心性，但...
就在刚刚，那种夺取他人生命的行为，竟然令她感受到一股来自灵魂深处的愉悦！
“果然是因为兽血侵蚀了理性么...看来必须尽早...”
突然，少女觉得眼前一阵晕眩，半跪在地.
她的身上也出现不同程度的痛楚，竟是口鼻溢血，甚至皮肤也开始渗出血珠！
“糟了！强行以血气凝结出的金丹要崩溃了！”
全身的气息还是忽高忽低，颜色驳杂的赤色金丹出现了崩坏，甚至丹田中的灵气都开始暴乱！
“该死，这样下去不仅会废掉，恐怕还会爆体而亡！难道真的要散功重修？”
之前她以不纯的兽血强行进入筑基巅峰时就早有准备.
可如今已经进入金丹感受过那力量的美妙，谁又肯放手？
况且她隐隐觉得，那同源血脉的百之灵血，对自己的好处是极大的，若是散功...
突然，少女眼中红芒大盛，遥望院外...
“没错...同源的百灵血，这里不是还有——不对！我在想什么！该死！”
狠狠将额头磕在青砖石地面，额头流出一丝殷红的鲜血，但那丝血液转瞬就被吸入皮肤之下，额头的伤口也重新愈合！
“就算有一天我彻底成为一个魔头，那也只会是因为我自己的意志！而不是被什么别的什么东西左右！”
她是个偏执的人，此生只将自己看的最重，因为在这世上，她除了自己，一无所有...
重新压制住已经有了失控迹象的心湖，少女重新恢复了冷静的思考.
此时门外防御法阵，在之前的爆炸中已经出现道道蛛网般的裂痕，应该已经撑不了太久.
自己的状况很糟，必须找个安静的地方解除隐患！
“此地不宜久留，必须快走！烟花，别躲着了，出来！我们走！”
“喵~”
听到主人的呼唤，黑猫的小脑袋从屋子里探了出来，竟是变回了往常的大小.
之前烟花一直在偷偷观战，这一场堪称炼狱般的屠杀，彻底将这女魔头的样子，深深烙印进了它的骨髓之中，再不敢生出一丝反抗之心.
“别磨蹭...嗯？”
“喵喵喵！”
见黑猫并没有出来的意思，就在那原地转圈，甚至还用尾巴勾了勾，这时她突然明白了对方的意图.
“你是说，里面有东西？”
时间紧迫，女孩并未有过多纠结，而是忍耐身上的剧痛快步随烟花进了房间.
当然，如果这只蠢猫敢戏耍自己，等过后肯定少不了它好果子吃！
一踏入房间，她就感到一种奇特的舒适感.
“奇怪...”
快步走到内间，看到那本石书竟在隐隐散发着红光.
当初自己已经得到了书中全部的传承，其实这书对于自己已经可有可无.
不过最重要的是这东西，非常重根本不好携带，所以也没做他想.
雪千秋作为雪家家主自然是有纳戒的，但这东西上面有他的神识烙印.
想要使用，至少也要等安全了，找个安静的地方再进行炼化，现在根本没有时间！
感受到那奇异的舒适感源头正是石书，她看了眼一旁的烟花，不知黑猫能不能背动这本奇重的石书.
烟花察觉到少女怪异的眼神，不自觉缩了缩脖子，只是乖巧地喵了一声...
看着石书，少女略微犹豫还是将手放了上去.
“咔吧...”
随着一声脆响，石书竟然化为灰尘，女孩微微一呆，毕竟这石书之前并无特别.
甚至雪千秋死后出于谨慎她又检查了一遍，这才决定放弃石书.
看着那一堆白色尘埃，少女竟是大着胆子，将手伸了进去.
扒拉了一阵，竟是在里面翻出了一颗十分通透的血色珠子！
“这东西竟然在压制我身体的崩溃！”
不再管其他，少女直接拿起珠子，带着烟花就快步离开.
到了院中，她想了想，从二长老的遗体上拿走了密布裂痕的墨玉阵盘.
“休息够了也该干活了...一会外面的阵法我会撤开，之后带着我从东南角的墙头走，之后向着烨城...不，就是你来的方向一直跑，直到跑不动...”
交代好一切，少女开始摆弄起那个阵盘.
好在此物本就是为不通阵法之人所打造，操作十分简单.
没有多久，她就成功解除了阵法，烟花也趁着这个机会载着少女从墙头一个一跃而出.
也就在几息之后，雪家的三长老与四长老才冲进院子，看到了那犹如地狱的一幕！
“长...长老...有人看到一个戴着红色面纱的女人骑着一头黑色豹子从东南角离开了！我们追吗...”
雪家三长老，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幕，除了雪明辰与雪青杨可以认出，其余就只剩一些干瘪的尸体，与满地干枯的碎肉...
“别追了...一个能杀死家主，又灭掉雪家大半战力的强者，那实力难以想象！追上去...又有什么用呢...对了，凝香和晴丫头呢...”
说着，三长老像是想起了什么，开始在身后的人群中寻找着两位家族最杰出的年轻人...
“没，没在这里...”
言外之意不言而喻，恐怕那两个姑娘也卷入了这场灾难.
“雪家...完了...”
三长老踉跄了一下，身后的四长老连忙上来搀扶，叹息开口：
“我去跑趟沈家吧...希望能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接受咱们的依附...”
三长老闻言点了点头，他的脸仿佛瞬间苍老了很多...
...
周围的景物飞速后退，虽然白鹭城有着宵禁，但因为是小城，许多地方其实难不倒有着筑基修为的烟花.
半刻钟后，一人一猫成功逃出了白鹭城，看着通往白鹭城的大道，少女终于松了口气.
“烟花，别走大道，找个山洞，咱们藏起来...快...”
她不是没想过借此掌控雪家，但自己现在的状态势必会露出马脚，况且...
想了想死去的雪青杨，那个老人恐怕也信不过自己这种会吃人的家伙吧...
微微有些惆怅，她一声叹息，至少不论如何，解决了一个大麻烦，现在只有自己身体的问题了...
虽然此身仍有殒命之危，但她的精神已经到达极限，一种源自灵魂的倦意再难抵挡，随即意识陷入了一片黑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