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的男人，少女嘴角微扬，算不上微笑，却令人平静而安心.
“你想好了？三成几率，如果成了，你最多也就是有金丹初期的水平，并不足以成为你复仇的力量，即便成功大概也活不到三十岁...”
之所以说出这些，并非是有多么好心，因为她很清楚，人是无法被别人劝服的，自己说出这些，也仅是测试对方的态度是否坚定...
毕竟如果真的失败，实验没到一半人就死了，自己可也是亏的那一方...
“嗯...仙——”
“你叫我莫颜便好.”
打断男人的话，即便已经习惯了如今的身份，但被别人仙子仙子的叫，还是让她有些反胃，索性报上了自己在烨城临时想的名字.
“那就麻烦莫颜姑娘了...”
“好...”
看到孙承烨的表情变化，少女眼睛微微眯起，至少到现在表现尚可，接下来，就要着手准备接下来的事了.
她要施展的是一篇名为血灵换身的秘法.
当然这并非是原本的名字，原本是叫做血傀术来着，这血灵换身，是少女自创的...
血傀术，顾名思义，这就是一种用生人炼制傀儡的方法，极度血腥残忍.
被炼化的人会失去灵智，完全受身体气血操控不断战斗，最后到达某一个临界点，就会直接自爆，将其所有价值发挥到极致.
其实，如果有适当的人，拿来炼制这东西倒是没什么，只是让她拿无辜的普通人来炼制傀儡，心里那道坎始终是迈不过的...
当然，她想做的可不是把孙承烨练成这种东西，而是受到了那东西的启发，以及之前莫问送给自己的爆灵丹.
如果说爆灵丹的原理是强行重开全身穴窍做到令自己百脉贯通，能短暂借天地之力.
但是因为穴窍被强行破开根本无法关闭，所以人最终才会爆体而死.
那么自己可不可以...人为在穴窍中制作一个类似的开关，而达到相似的效果而不死？
当然，如果对于别人来说，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是不可理喻的邪魔歪道，根本不可能做到.
但是，她不同！
血道功法，本就专精于血肉与脉络，也因此，她最初才得以机缘巧合，自我构筑第二条血之脉络.
所以，这一切是可行的！
灵力被缓缓压缩进体内，转化成血气，气血之力丝丝缕缕交织在一起变为血色细线，从女孩纤细的五指中钻出.
她并未在孙承烨的背后做这一切，这也是让对方清楚看到自己在做的事.
这并非善良，单纯只是类似契约精神的执拗罢了.
“接下来，我会让血丝从你的后颈进入，嵌入经脉，将其拓宽，估计会很痛，坚持住，如果坚持不住死掉，我可不会埋你...”
男人不答，少女继续.
拉长的血色丝线在空中蜿蜒前行，少女也缓步走到了他的身后，眼看就要刺入他的脖子.
“红裳姑娘，你要干什么！”
突然，熟悉清朗的声音在院门口响起.
眼见少女正欲‘行凶’，沈枫几乎眨眼间就到了女孩身边，就要按下她的手.
尽管不知道那是什么，但那血色细线，怎么看怎么诡异邪恶，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别捣乱，不是所有人生来就是天才，但即便如此，他们也会有想捍卫的东西！你想亲手碾碎一个弱者的希望吗...”
少女的声音很平淡，也没有什么起伏，甚至并未给过他一个眼神.
沈枫犹豫地看向孙承烨.
男人的脸上无喜无悲，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看着那邪异的血丝，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女孩施展血道诡术.
尽管不知道她具体要做什么，但少年很清楚，这种看起来就是左道的术法，绝对是那种自损的法门.
不过少女说的对，自己并没有立场去破坏别人的希望，即便自己只是想救他...
自己的童年并不幸福，但好歹也衣食无忧.
孙承烨的绝望他看在眼里，却很难感同身受.
去劝吗？
‘不能拯救的劝慰，不过是自我满足的傲慢！’
这是当年三叔曾与自己说过的，那时他还不懂，现在似乎有些懂了...
弱者要想向着强者挥剑，其代价要远差太多！
不过即便如此！
依旧会有一些人，因为自己的心中的执念，要去以卵击石！
所以，眼前的女孩用着邪恶的功法，正在做的...是一件好事吧...
一瞬间，他脑中将眼前的少女，与记忆中某个身影重叠起来，心神微微恍惚，有些难以分辨...
莫问自然也是跟着来了，此时才小跑着来到沈枫边上，看到这一幕，倒是没有太大的反应，更多是好奇.
...
血丝刺入孙承烨的身体.
起初只是微微的刺痛，直到那血色的细线破开皮肉，钻入经脉.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种被神魂仿佛被剥离一般的痛楚袭来，男人失声惨叫.
“小声点，太吵了...还请劳沈公子帮我护法...”
这是自己跟出来后，少女对自己说的第二句话.
闻言，他点了点头，走到院门附近.
对于之前的莽撞，其实他有点后悔，但仔细想想，自己之所以跟着少女也是为了确认一些东西...
所以，自己的行为没错...对吧？
倚在门边，他有些出神.
偶尔，自己也会想起雪凝香这个名字.
自己的未婚妻，或者说联姻对象.
那个女子，其实并不是什么善良的大家闺秀.
虐打丫鬟致死，被人看一眼就要废人丹田，甚至为了接近自己曾经刻意模仿过雪晴的行为.
这一切他都知道，不过不可否认，雪凝香或者就是这样一个蛇蝎美人，所以得知那人身死的时候，其实少年没有太多悲伤.
与自己相同，她又何尝不是利益交换的砝码呢？
不过，她终归是死了.
尽管自己没有亲眼所见，但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曾经的雪晴，也就是现在的雪红裳，她便是屠灭雪家过半战力的那个存在.
沈枫固然可以打着为未婚妻报仇的大义去报仇，但他最后却没那么做...
这个少年究竟想探知的真相究竟为何，恐怕只有他自己才清楚...
如果，当初没有那个人的话，自己说不定就会那般浑浑噩噩，最终与雪凝香走到一起吧？
所以...这份因果...
院内的惨叫依旧未断，打乱了他的思绪.
回过神来，院内的惨叫已经小了很多，当然这并非痛苦减少，只是单纯男人的嗓子哑了.
虽然用了隔绝窃听的符箓，但那只对外有用，声音小了些，终归对自己的耳朵来说是好事...
回过神，看向孙承烨，现在的男人全身的血肉中，仿佛都有什么可怖的东西在蠕动着.
男人眼球暴突，嘶吼着，像极了被丢上岸的鱼.
之前尚算清澈的双眼已经不再，眼球暴突着，似乎都有血在其中丝来回游走.
这种像是被什么异物从内啃噬掉血肉的景象异常惊悚.
眼前的一幕，让他倒吸一口冷气，不由看向正在施术的女孩.
少女额角也不断有汗珠渗出，但那一双赤玉般的美眸却满是专注.
白皙的肌肤带着一抹通透的粉红，纤长卷翘的睫毛微微颤动着.
这般俏丽的女子，即便那在写名门大派，只要资质不是太差，想必应当会有很多人追捧吧...
看着少女认真的模样，他这般想着.
再次看向孙承烨那痛苦狰狞的表情，很难将两者联系在一起.
世间又持续了半炷香，就看少女缓缓呼出一口气，那些血色细丝竟是以极快的速度，从孙承烨的身体中抽离.
少女随着血线系数回归，脸色再次变得红润，甚至比之前还要好了一点.
看向沈枫欲言又止的模样，少女撇了撇嘴，有些不屑.
“别把我想的太清高，你以为，我这么做是不要报酬的？”
没错，变强与风险自然都是孙承烨承担，就算是实验，自己也不会白干.
之前的血灵换身，即便对她来说也是一种极耗心神的精细活.
而且这一切虽然有着血魔天功理论的支撑，但实践起来还是第一次.
再加上本来少女就处于虚弱期，自然要拿回点利息，顺带着从男人身上抽走了部分血气，这很公平.
走到孙承烨的身边，女孩用短靴踢了踢男人的胳膊，“既然活下来了，就别装死了，起来试试...”
“...嗯...”
男人轻嗯了一声，努力从地上爬起.
尽管身上依旧剧痛难忍，甚至毛孔还在渗着血，但他此时恍若未觉.
“尝试将灵气慢慢纳入体内试试...”
少女轻声引导着，毕竟她可不是想弄死这家伙，作为自己的练手之作，当然能活着最好...
紧接着，一股强悍的吸力突然出现，将四周的灵气硬生生扯进孙承烨的穴窍.
“百脉齐开...先天灵体！？”
“爆灵丹！？”
突然沈枫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孙承烨造成的灵气漩涡，一旁一直默默旁观的莫问也露出了一副见了鬼的神色.
两人几乎同一时间，得出了两种完全不同的结论.
如果天才可以被量产，如果爆灵丹的特性会变得可控，那么这件事对于整个仙羽界恐怕会造成极大的震动，乃至于改变整个九洲的局势.
当然，对于他们这几个，处在漩涡中心的人来说，则可能是一场灾难...
“唔呃！！”
突然，男人一声惨叫，他的全身不断有细小的血柱滋出...
孙承烨竟是倒了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