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轻年跟随着迎亲队伍一同走着,心也随着迎亲队的吹奏而七上八下。只觉得越走身子越重,直到靠近往日的住处以后,莫轻年更是觉得自己像是背了座山一般。
而这样的感情,顾雪迎也深有体会。随着迎亲队伍的靠近,她也觉得好似有什么洪水猛兽缓步靠近。那强烈的威压感令她感觉呼吸都有些不畅,甚至紧张到想吐。好在孙姨适时地把她的红盖头拉了下来,这才稍微缓解了一点那种感觉。
或许是有了红盖头的遮挡,顾雪迎感觉轻松了不少。倒是没想到以前觉得是对女性迫害的红盖头居然还有这种效果。不,或许本来就是为此才有的规定?
想吐的感觉缓缓下去了,顾雪迎也试图把自己的思考方向转移一下,以免露怯。虽然有红盖头在看不到她的脸,但身体也不能直打哆嗦。她最不想的事情,就是被人看扁了。就算不得不面对嫁给男人的窘境,也要把事办的漂漂亮亮的!
就这样,早上才刚刚分离的两人此刻又再一次相见了。但是心态却大不一样。莫轻年心中的忐忑随着见到头戴红盖头的顾雪迎,莫名地平静了下来。与此同时,虽然背上那股无形的压力还在,但却已经不再阻止他所迈出的脚步了。
他深吸一口气,翻身下马,踏着沉重而坚实的脚步走到了门前,在他的感官里,他走的很慢,但在众人的视线中,他走的很快。
与此同时,花轿也跟着抬了进来,看着眼前熟悉的身影,已经那唯一露在外面,略微有点颤抖的双手,莫轻年轻轻握住了顾雪迎的手。
或许是心里作用在作祟的缘故吧,虽然两人握手已经算是司空见惯,但此时此刻,当顾雪迎碰到莫轻年手的那一刻,却略微有点颤抖。
“别怕。”莫轻年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一如既往,这个声音让她略微冷静下来。等她恢复好以后,莫轻年这才牵着她的手来到了花轿旁。
红盖头并不会完全遮挡住视线,虽然看得很模糊,但显然,这已经足够让顾雪迎知道这个是什么东西了。
这就是传说中只有头婚的新娘才能坐的花轿吗?但是现在,自己却要上去了……
顾雪迎也说不出此刻自己到底是什么感觉,心里五味杂陈。既有对嫁人这件事情本身的不情愿,也有这件事情终于落地的轻松感。同时对于莫轻年,她也还分不太清自己对他的感觉。
而这些感情,随着顾雪迎在莫轻年的牵引下上了花轿而暂时压下。她坐立不安地透过盖头看着花轿周围,直到起轿的晃动将她吓得不敢乱动。
……
说实在的,做花轿的感觉并不算太好。这就是顾雪迎这一路上的真实感受。
抬轿的人数总共有八个人,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八抬大轿。沿途也有迎亲队伍一路的吹打,轿夫们也跟着节奏吆喝了起来。热闹是热闹了,但对于本就心烦意乱的顾雪迎来说,她只觉得这些人很吵闹。
当然,如果是这样也还罢了,至少这八个抬轿的人还挺专业的,抬得没什么晃动,速度也不算快。顾雪迎也趁现在吃点东西垫一下肚子的。
但问题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抬轿的轿夫们原本随着吹打的节奏吆喝的声音不变,但他们却把花轿颠了起来。这让昏昏欲睡的顾雪迎猝不及防。她在原来的世界就是个容易晕车的人,到了这里,感官更加敏锐。于是,她都没撑过一分钟,胃里就翻江倒海了。
要不是莫轻年及时制止了轿夫们的颠花轿行为,她估计要当场吐出来!
综上所述,顾雪迎的花轿乘坐之旅,她打出了一个差评。并表示,“什么破玩意?再不坐了!”
这就是莫轻年扶她下轿的时候听到的抱怨。对于顾雪迎的敏锐感官,莫轻年深有体会,因此也大致能猜到她坐的并不舒服。但是对此,莫轻年也只能是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道:“放心吧,就算你想再坐也不可能了吧?”
“那还用你说!我可没打算过嫁给另一个人!”顾雪迎没好气地隔着盖头瞪了莫轻年一眼。如果条件允许的话,她连莫轻年都不想嫁!可惜,条件不允许啊……
“呵呵呵——”虽然隔着层红布,但是莫轻年也还是可以想象到顾雪迎此刻的表情,连忙赔笑起来。
“哼!走了,赶快办完最后的仪式我还要赶快吃点东西呢!”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虽然看不见表情,但顾雪迎却能猜到莫轻年的表情,算了,看在他也被蒙在鼓里的样子,顾雪迎多少也能理解他一点吧。就不为难他了。现在还是吃东西比较重要。
之前在轿子上吃了一些,但那是中午的时候,吃的还是水果。而现在,好像是已经到黄昏了,也的确是该饿的时候了。
“嗯,那待会儿拜完堂你就到新房里好好吃点吧。”莫轻年扶着顾雪迎走在红毯上,顾雪迎的重量几乎被他一个人承担着,同时小声说道:“我的话,要在外面应付客人,大概要很晚才能回去。”
坐了一下午的轿子,本就身体欠佳的顾雪迎此刻深刻体会到了将重量完全置于他人身上的感觉,别说,还挺舒服的。听到他说的话,哼了一声道“知道了。”
最好今晚醉倒在新房外面!顾雪迎由衷地在心底许愿道。
接下来的仪式稍微出乎了一点顾雪迎的意料。原本她还以为只剩下拜天地了才对,但莫轻年却带着她来到了一个供桌前。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疑惑,莫轻年小声道:在拜天地之前,首先还要为列祖列宗献香才行。
顾雪迎了然地点点头。也对,这也在情理之中。顾雪迎抬头看向身前的牌位,隔着盖头她依稀能看见摆在最显眼的地方的,似乎是一条龙的形状。不知为何,龙的眼睛她看得特别清楚,此刻,那条木头雕刻的龙,不知为何眼睛似乎泛着光?
顾雪迎眨眨眼,那道光又不见了,只能把刚才的情况当作是错觉了。不然还能有啥?祖宗显灵了?那也不该是自己看见啊!
顾雪迎摇了摇头,将先祖显灵的可能性抛到脑后,而她不知道,在她的肚子里有一股微弱的青光闪烁着,似乎是在保护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