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哔！哔！！！”
伴随着几声尖锐的哨声，一束强光突然打在了成绩的脸上，猝不及防又理所当然，但满心的疲倦让他只是翻了个身，然后就重新迷糊在被子里。
清晨的被子对高中生总有种神奇的魔力，嗜睡的人更是如此，但成绩并不仅仅是嗜睡才赖床不起。虽然他确实往往比沈瑜涛他们晚十几分钟才会起床。
昨天在浴室里背铁路的分布交叉一直到十二点多，现在他只想抓紧再睡一会儿。
“旭，你物理光电效应二借我，来不及了……”
“联华，你和硬汉做清洁哈”
身边传来舍友细碎的声音，刷牙，穿衣服，拍板凳，找作业，还有，扫地拖地？
床上的人突然坐了起来。
“他妈的，忘了，昨天才是我做清洁，啊啊啊啊！！”
踢腿，翻身，鲤鱼打挺。
没人喜欢扫地拖地打扫宿舍，但如果和清晨六点四十五的晨跑比起来，扫地也变成了享受，拖地这种沾上水乱挥两下就完事的活更可以让人暗爽一上午。
昨天的成绩有多得意，现在的他就有多蛋疼。本来就要四十五集合，多睡两分钟，穿衣服叠被子再赶下去可能就要迟到，到时候被教官逮住不仅早饭吃不了，通知班主任又要挨两句话。
紧跟这四十的铃声和操场骤然响起的音乐，成绩从宿舍门口的灯光中冲出来，身边跟着几个志同道合的兄弟，一股闷热从前胸扩散，渐渐敷住全身。
江柏中学的路灯不仅会在夜晚的自习后陪伴着或结伴而行或单独默默的学子，也会在迷蒙清晨给尚未从昏睡中清醒的人们一点鼓励和安慰。
也许是因为高中的学习压力很大，校领导也不愿意在其他地方营造无形的压力，路灯才选择了温暖的橙黄色，尽管夏天天亮的早，此时路灯的光依旧是最主要的光源。
宿舍离操场大约三百米，路上已经很少看到人，偶尔有女生迈着小步子往操场赶，而刚刚赶到操场的成绩看了眼表，四十四，一如既往的老成持重，主打稳字诀。
走下操场找到队伍，旭哥已经扛着旗站在了排头，班长找着各个寝室长清点人数，此时正不悦的看着成绩。
作为班里的老油条，成绩并不在乎班长的视线，再说了，班长的成绩并没有成绩的成绩好，呵，强者何必在乎他人的指责。
成绩一直觉得跑操是学校最大的决策失败，既没有起到提神的作用，还占用睡觉，吃饭的时间，最关键的，当班里有人考差了，老师还会用一种老套的说辞教育你“人家努力的跑操的时候都在背单词。”但只有试过的人才知道，跑操时单词本一晃一晃的其实根本看不清，互相抽背的话呼吸不均匀还会肺疼。
第二圈，成绩开始烦了，第三圈，第四圈。跑操一共会持续十五分钟，高三不跑，成绩作为高二下的苦狗就只能跑最外圈，开头是体尖班在拉着十几个班跑，越跑越快，上面的教官喊着慢点注意班距也根本不听，所以外圈总是最累的，一般五圈不到就会结束。
成绩听着跑操音乐来到了自己最熟悉的节奏，开始倒数，三，二，一，，，妈的还有一轮。
终于，音乐结束，太阳光已经占据了整片天空，从旁边旗杆投下的影子正好落在成绩的脚边。
“看来我在旗杆的西边。”
突然，主席台上传来教官的声音，这是每天跑操后的必要节目，也是这几个混子教官一天唯一的高光，他们总会以成年男人独到的眼光和社会青年挑剔的自信来否定一切，可能这就是他们生命里唯有的那段价值了，一个月两千多的工资，之后养活自己，在难以回报父母，至于社会，社会不缺少能做出贡献的人。
“讲一下，简单的点评两句，外围体尖班，跟你们说了多少次，慢一点，你们跑得快，谁都是体尖嘛？还有，高二八班，口号声一点没有，还没人家初一的小朋友中间传来的声音大，没吃饭吗？一会儿留下来单独跑。”
“sb”
这句话不是成绩说的，但成绩完全赞同。往旁边瞥了眼，房钰城，嗯，破案了，绝对是他。
陈奕旭带着队伍慢慢走向中间的主席台前，七点一十五开始早读，刚刚全校的人都冲去食堂了，跑完早饭想都不要想，美好的一天又开始了。
“哔！哔！！！”
随着哨声，整个队伍又动了起来，这次成绩也不敢划水摸鱼，毕竟每个人都想赶紧结束，他调整好队形，标着前排的步子，认真放开了步子。
左右左，左右左，一，二，三，四。
空气越来越沉闷，燥热的阳光开始展现存在感，成绩不禁想到地理老师的话，江柏中学坐落于郊区，植被茂密，白天进行光合作用放出氧气，晚上进行呼吸作用吸收氧气放出二氧化碳，再加上地价便宜吸引附近建了橡胶厂，白天排放污染气体，夜晚空气不流通，形成逆温层在山地汇聚，全都让他们这些学生吸进去了，合着自己也算为学校的环境做了贡献？
地理老秃，实良师也。
终于，晨跑结束，几个教官放人，已经是七点一十，很好，直接衔接早自习，成绩表示都是基操，习惯了。
卷王只有在学习的时候才跑得动，恰如此时的成绩，陈奕旭，沈瑜涛，房钰城，孙盎，丁程星，很好，全是卷王。陈奕旭跑在最前面，上台阶三阶一迈，右手死死抓着栏杆，左手摆动保持平衡，隐隐约约的，这也是一种竞赛。
到成绩跑进教室，除了做清洁的十个人，已经有三人落座。
“跑那么快，疯了？”
“笑死，谁疯了，呼，呼，假如，我是说假如，英语默写，呼，十句话，听写二十个单词，两种意思加词性，朋友，我不知道你如何应对”沈瑜涛摸着胸，半倚在摆满书本的桌子上，整个身子挤成一团，翻着英语练习册上的短语。
陈奕旭已经走上台，看着逐渐满起来的教室，打开高考英语3500，开始领读，他早就背好了，因为领读没办法在下面偷偷摸摸的背，当然有的时候没背的话，下自习到上课的十分钟对他也够了。毕竟大部分都会，实际上只要背那十个例句就行。
英语句子要分析，搞清楚主谓宾和从句，记住关键的可能被替换的高级词汇，翻译一下，不用背也可以自己写出来了。所以跑上来的人其实都没真把这当回事，只是早读总要补补物理化学，物理不交真的会被吓死的。。
“成绩，你有机大题整出来没，第七个空你有多少种同分异构体。”
“我十一种”
“你绝对错了，我二十多种，后面炭链上有五个C呢 ”
“哥们儿，审题呀，有条件”
“woc,谢了”
“叮铃铃铃铃铃铃！”
成绩还在写物理，突然背上被拍了一下，转眼一看，沈瑜涛在摆手势，成绩明白他的意思，转身把脚从桌下的书堆绕开，挪出来。
“下课了，上厕所可以直接叫我，兄弟。”
两人走出教室，正好看到英语老师进办公室，手里拿着一摞卷子。
“你怎么看？”
“有影响吗，先听写，两节课，不听听力不写作文，打个竞速赛呗，你还指望听写改下午？”沈瑜涛表示自己太熟悉英语老师的作风了。
“不是这意思，我怕那是作业，昨晚题都没讲呢，阅读七选五加完形总得水一节课，不可能考试。”
“上厕所呀，一会上课了。”
“走，走，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