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赖西奥可能算是最古老的协助者之一。
他的运气也着实令人羡慕,与大多数有着悲惨命运和苦大仇深的“协助者”来说,老天似乎总是眷顾于这个心态永远年轻的“小伙子”。
身为权势贵族的他,在祭祀神恩的洗礼下,饱含着“神明”最美好的祝福诞生。
年幼时的阿赖西奥,精力异常丰富,他不习惯于贵族的礼数,繁琐的祭祀仪式,更倾向于在自家的领地里,在广袤的田野上,随着兴趣而奔跑,观察自然的各种造物,试图探索着自然界的奇特现象。
这令他的父母,以及家族中的保守的老人颇为担忧,他们只能出台各种禁令,强制他在家中进行学习。
可喜的是阿赖西奥,在学习方面天赋突出,比起同龄人,他总能更快的学习向神祈祷诵读的经文,也总能轻松的誊写复杂的悼词。
因为他可喜的天赋以及他并不算重要的家族地位,年幼的阿赖西奥能够有更多自由的时间。
在这宝贵的自由的时间里,那不停歇的探索的脚步,也让他比起家族中的同辈,能够更好的了解自己所居住的城邦的全貌。
在自己富有的经商的叔叔口中,他得知了世界有各式各样的人,有各式各样的事,比起书上描绘的“难以理解”的神明,还是生活在土地上的更加的鲜活有趣。
无论是穿着华贵的奇装异服外国来此地交易的商人,还是在领地里苦苦耕种的农民,无论是街头上慷慨激昂的雄辩家,还是刚从战场上回来的残缺着身体的奴隶。
他都会一视同仁的予以对话,因为,影响他待人的态度不是身份地位,不是性别年龄,而是你有没有有趣的事情。
他听着商人自豪的诉说对他航海路上的见闻,听着各个国家的风土人情。
他听着无地无产的农民焦虑着气候和收成,小声哭诉着领主对他们的剥削和压迫。
他听着雄辩家之间逻辑思维的碰撞,听着哲学家对于世界本源为何的探讨。
他听着奴隶在战场上的厮杀的回忆,听着他们为了晋升而付出了多少多少努力。
随着年岁的增长,他也理应承担更多的责任,迫于父辈的压力,他不得不定时去神庙学习祭祀,去公民大会参与投票和选举,去舞会结识不同家族的同辈人。
阿赖西奥并不喜欢这种繁琐而又充满算计的任务,他只是想单纯的了解自己未知的事物罢了。
但是身为贵族的他享受到了许许多多的权力,相比这个国家的其他大部分人,他已经足够自由和幸运了,他必须承担他所被要求的义务。
于是他没有抱怨,听从了父辈的建议,但是他有他的心思。
在大会上,他表面上积极举手,喊话,表决。在战争,粮食供应问题上提出有益解。实际上却是在表演演戏,欣赏着各地代表的滑稽的神态动作。
在舞会上,英俊帅气的他,神态自若,是各个女士心目中的焦点,但是当他与她们滔滔不绝地聊着莫名其妙稀奇古怪的知识时又纷纷远离他,觉得他是怪胎。
在神庙里,他表面是虔诚祷告,实际却是在研究神庙的建筑结构,壁画的艺术形式,雕塑的整体风格,他的演技是如此出色,以至于骗过了在场的所有人,人们认可了他对神的虔诚。
而当时在场的所有人都不会想象到这个年轻人会因为对神的亵渎而丢掉自己的性命。
因为长期以来,因为阿赖西奥行事的放纵,多个家族对他心生不满已久,但是都因为他的才华与智慧而不敢过于表露出来。
但是最近他的行为过火到已经没有人能够忽视和容忍的地步,他竟然加入了反动的学派。认为世界的本源不是神明,而是元素物质。大肆和贵族同伴分享“不存在神明”这一歪理邪说。
最终被陪审团法庭判处死刑,被指控罪名是不敬神明和腐化贵族青年。按当时的法律,死刑犯并不是一定会死,何况他还是颇有才华的权势贵族。
至少还存在三条生路:缴纳罚金赎罪、请求陪审团宽恕和自请流放。
他本身是可以免刑的,但是他却以自身自由思想的践行为由,拒绝了法庭的开释。
他的志同道合的朋友也在打算营救他逃离城邦,但也都被他拒绝了。
在他看来,他恪守的是一种自由,而这种自由,即使逃离了本国法律的制裁,靠着自己的肉体凡胎在这个人人被束缚的世界也无处可逃,何况据他所知,他所在的城邦的法律相比其他邻国,已经是最为开明自由的了。
他的思想已经摆脱“神明的束缚”,现在终于能有死亡让他来摆脱“人世间的束缚”。
于是在裁决官的宣判下,他最终迎来了他想要的自由。